隆慶朱載坖的這般話音剛落。
眾天子儲君,都是緊皺眉頭。
其實,朱載坖說的這話也有一定的道理,尤其是在當倭國處於戰亂的那幾個時期,比如倭島的戰國時期。
由於島上長期打仗幹架的都是男人,雖然大多時候爆發的都是村級戰爭,但是這幫倭奴打架還是夠狠,有時候乾的狠的,一次都得死半個村,半個村都成寡婦了。
久而久之,倭島上的男女比例自然就失衡了,倭女必然是比倭男要多。
“我是這樣想的。”
“從倭女中挑選姿色上等者,充入教坊司。”
“其他剩餘的,可以效仿昔年太祖爺設立秦淮十六樓,以朝廷名義在全國十三道各地開設酒樓,這樣必定能為朝廷帶來一筆極為頗豐的收入。”
付錢耕田,素來是一筆無本萬利的暴利買賣。
說完之後,朱載坖屏住呼吸,略顯忐忑的等待著來自於祖宗們的審視。
“嗯,這法子,倒也不無不可。”
老朱沉默了片刻,微微點頭。
他當初之所以設立秦淮十六樓,本質上就是為了增加朝廷收入。
而這秦淮十六樓,說白了就是官方勾欄。
老朱棣等一眾天子,眉頭皆是微微一皺,不過也都並沒有表達什麼不同意見。
畢竟在這個時代,女子在一定程度上,其實就等於是貨物,是可以明碼標價的,更別說倭女這種異族女子,從等價物上來定義這些倭女,是戰利品。
大明每一次出兵征伐或是平叛地方,有一個不成文的慣例,平叛統帥在班師回朝的時候都會從當地搞點土特產帶走,一部分呈給朝廷,一部分留著自己送禮打點關係。
這個當地土特產,其中就包括被平叛地的一些少男少女。
少男不用說了,都是一刀割,比如三寶太監。
而少女,長相優異的則會被獻入宮中。
甚至這種慣例,還改變了大明的歷史走向。
比如,弘治帝朱祐樘的生母紀氏。
成化初年,大藤峽之地土司叛亂,成化帝朱見深以韓雍為帥,發兵廣西平叛。
韓雍在成功平定叛亂之後,班師之前,依照慣例從當地選了點土特產送往京師,這土特產中就包括這位弘治帝的生母紀氏。
所以,如果從這個角度來看待問題。
那朱載坖的這個提議,將倭女盡數沒為娼女,用來給大明財政創收,其實倒也不是什麼稀奇事,甚至是於國有利。
季伯鷹看了眼朱載坖,沒有在這件事上多說什麼,只是給了他一個坐下的眼神。
倘若是站在後世人的角度來看待這件事,這必然是不行的。
畢竟這耕田交易是違法的,而且馬克思從根上就不允許這玩意的存在。
但這裡是大明,現在是君主專制的時代,情況就完全不一樣。
而且其實這個時候的倭國,能篩選出來的優質女子,屬實真不多,普遍來講的大齙牙、羅圈腿,應該是佔據主流外貌。
“倭島倭女之事,你們各自看各自的情況去安排。”
“有一點在這裡稍微提醒一下,大明未來在手工業上的發展,同樣也需要很大一部分的勞力,在半工業化的程序中,其中的產能不足都可以由女子來擔任。”
季伯鷹說完,等於是結束了這個話題。
接著又是想到什麼,目光掃了眼在場的這幫一眾天子儲君。
“你們誰還有問題要問?現在都一次性問掉。”
雖然課堂上允許學員發問,但也不能這般動不動就打斷,你一個我一個的頻繁打斷,實在是太影響上課的節奏了。
在座眾人,聞言都是微微搖頭。
“嗯。”
“接下來,這節課繼續回到我們剛才講到的課題。”
「如何從根本上提升武將的地位」
“給你們一盞茶的時間討論總結。”
“一盞茶之後,各個組派一個代表出來,講一講你們各自時空採取了怎樣的措施,怎麼去提升軍人武將地位的。”
言罷。
季伯鷹坐回了講臺中心的太師椅,靠著椅子,微微閉目養神。
昨晚失眠,精神著實是有些疲勞。
而在這堂理論課結束之後,他要趁著課間休息時間,帶著老朱去洪武后世看一看。
接著,他還要帶這幫大明天子儲君去多個年代的西班牙帝國,從第一代日不落崛起和衰敗的角度,從不同緯度分析得失。
然後,還得去宣德時空裝杯,解決一下宣德朝新政不貫徹的問題,最後還得帶萬曆朱常洛去拉攏萬曆時空的船王李旦,開拓萬曆時空的官方海貿市場。
等這一切結束之後,就要撥動萬曆時空的時間線,準備「群英空降薩爾滸」。
一想到接下來這一連串忙不停的事,季伯鷹就不由的感到腦袋疼。
睡太少,真是一種折磨,讓人心情都不由的煩躁了起來。
隨著仙師一語出,各朝各組都是開始小聲議論了起來。
在這等吵雜的環境之中,季伯鷹卻是赫然發現,他竟然能夠睡著,或者說,能夠進入短暫的深沉睡眠。
哪怕是短暫的深度睡眠三分鐘,對一個失眠的人來說,也是一場救贖。
盞茶後。
在大班長老朱和二班小班長朱見深的主動紀律維持下,主堂漸漸安靜了下來。
而季伯鷹,亦是在這一刻睜開了眼。
整個人的精氣神,明顯看上去好了不少。
目光,率先看向老朱這一邊。
“洪武。”
兩個字出口。
不出意外的話一定沒有意外,阿標站了起來。
“我朝嚴格遵從了仙師先前在課上所講的兵制改革,共做了以下幾點。”
“第一點,我朝在得到倭國第一批白銀之後,立即著手取消了軍戶制度,以募兵制實行,並逐步開始提高軍人待遇,提升軍人在民間的地位。”
“第二點,在全國十三道設立五大軍區,將除卻京畿和邊防兵馬之外,盡數歸於分歸五大軍區,並依照仙師之言,將軍區的統兵權與升遷推薦權分離。”
“第三點,…………”
阿標一點一點的講著,說的很是有著條理。
不過季伯鷹聽著阿標的話,眉頭卻是微皺了起來。
他不禁回想起他當初講到兵制的這一段。
的確。
從這個角度來看,洪武改制確實並沒有做錯,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對軍人地位的很大提升。
“仙師,學生說完了。”
阿標恭敬施禮。
“嗯。”
微微點頭,示意阿標坐下。
接著目光掃過其他人,看的出來,這些人臉色都比較尷尬,大機率是阿標把他們知道的和不知道的,都全部說完了。
沒得說了。
而且從兵制的制度設定上來看,洪武朝的兵制改革明顯是最完善的。
畢竟洪武是一朝之始,有老朱這個開國皇帝在,基本上沒有阻力而言,很多制度只要老朱下了旨,都可以顛覆性的從頭改。
哪怕是往後的建文和永樂,哪怕是處於威望鼎盛的永樂大帝,都做不到這一點。
但是從季伯鷹這幾天不眠不休,對各個時空的國祚熬夜分析來看。
軍人地位的提升,明顯不夠。
或者說,存在很嚴重的弊端。
縱然是洪武時空,在過去百餘年過後,尤其是在經歷一段相對長期的和平之後。
隨著文官集團的龐大,軍人地位依舊會遏制不住的被壓制。
而軍人地位的下降,就意味著國防力量的衰弱,意味著軍隊戰力的下降。
“其他組,你們都是怎麼看的?”
掃了眼其他天子儲君,季伯鷹象徵性的問了一句。
“我這一朝的兵制改革與大哥差別不大。”
朱老四連聲開口,老朱棣亦是點頭。
洪熙帝、宣德帝,都是跟著發聲。
至於第二期的這幫天子學員們,除卻划動了數年時間線的嘉靖時空之外。
其餘各朝時空的兵制改革都還沒有完全落實下去,畢竟他們的時間有限,改革需要一步一步來,尤其是兵制的改動,並非是朝夕簡單之事。
尋一個合適的機會,也要對第二期的各個時空,進行一個統一的一定時間線上的划動。
畢竟,季伯鷹不可能一直傻等著各個時空的時間慢流,該快進的時候還是要快進。
“兄長,這其中有什麼問題嗎?”
老朱眉頭微微皺起,下意識脫口問道,他其實已經感受到了效果,覺得很是不錯。
“嗯。”
季伯鷹深吸了口氣,隨後站起身來。
“阿標方才所講的幾點,從改制本身上來說並沒有什麼問題。”
“只不過這種兵制的變化,實際上都是治標不治本,哪怕是在全國十三道設立軍區的做法,亦是如此。”
‘治標不治本?’
聞言,一眾天子儲君都是神色微凝,無不是認真聽了起來。
尤其是第一期的天子儲君,他們都是上過關於兵制的那一節課,隨著阿標剛才的講述,多少都有點想起了當時的上課內容。
‘仙師在之前的課上的確是著重提及過,每一朝具體的兵制改革需要根據不同時空的現實情況去制定。’
‘不管怎麼改,核心目的,是為了在制度上提高軍人武將的地位。’
座位上的阿標心頭一緊。
他突然意識到一個很是嚴重的問題,並且他也犯了這個問題。
而且或許這個問題,不僅僅是他犯了,其他人也一併如此。
那就是,死板。
‘我們只是遵照仙師先前課上所說的那幾點去改了,這最後一句最重要的話反而是沒有記牢,沒有去自我思考。’
‘仙師授課,素來是秉承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的宗旨。’
‘剛才我的回答,必然是令仙師很是失望。’
深吸一口氣,阿標凝目看向講臺上的仙師,眼神中透著濃濃愧意,似是覺得自己身為學霸,辜負了仙師的殷殷期待。
“都聽好了。”
季伯鷹負手腰後,站在這講臺中心,掃過這幫天子儲君。
話音落。
座位上的眾天子儲君,無不是霎時腰板挺直。
“如何從根本上去解決武將地位的方式。”
季伯鷹微微折身,拿起這筆架上蘸好了墨的鬥筆,筆走龍蛇而過,在這面板宣紙之上,寫下了四個字:軍政分離。
“一,設立與內閣相對應的武閣,帝國一應兵馬、戍衛軍伐之事,皆由武閣出,內閣只有參議知情之權。”
“二,定兵部尚書之職,兼內閣閣臣與武閣閣臣,擔任兩閣之間的橋樑。”
這一點設定,很像後世的國防部長,既是國務委員,又是軍事委員。
“三,這一點切記不要忘記,軍事指揮權、將士升遷排程之權、一應軍需輜重調配之權,皆歸天子,武閣所擁有的是對天下軍馬的日常訓練之權,其他一應流程與內閣相同,對軍務大事只有擬票之權,最終生效要有天子的批紅蓋印。”
“四,定下祖宗鐵製,文武分離,文人治文,武人治武,武閣之臣不可由文臣入閣,同樣,內閣之臣不得由武將擔任,並內閣與武閣之職能,不可交替取代。”
祖制這玩意,雖然不能確保貫徹,但是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成為打破制度者的掣肘,能起到一定效果。
先前就已經說過,世上沒有完美的制度,也沒有亙古的制度,只有相對來說更為長久的制度。
話音落。
這座位上但凡是讀過宋史的天子儲君,腦子裡都是升起了兩個詞。
‘中書門下。’
‘樞密院。’
阿標聽完之後,眉頭緊皺著。
‘不對,仙師所言,再結合我大明之情況,這比宋朝兩府制要完善太多了。’
季伯鷹掃過這幫正在思索的天子儲君,實則大概猜到了他們心中所想。
宋朝二府制,本質也是搞了一套軍政分離。
只不過老趙搞這一套的想法,並不是要保障武將地位,而是為了削減相權,用樞密院分相之軍權。
故而,就會發生一個問題。
因為君權的相對不集中,相權的削減不徹底。
先前已經講過了,所謂相權,是在一定程度上有獨斷之權。
以至於當皇位傳至宋朝第三位宋真宗時,樞密院就已經被相權侵蝕。
先是軍需物資之權,後是武將任免之權,然後是國防軍務之權,最後就徹底演變成了中樞宰相實質控制了軍權,樞密院完全成了空頭擺設,樞密使和樞密副使成為了榮譽頭銜。
往後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宰相)常兼任樞密院使。
像是岳飛、韓世忠等人,在被收繳兵權之後,都被授了樞密院副使的官職,實際上就是明升暗降。
而會導致這種情況的出現,在於三點。
一,相權的獨立,以至於相權追求進步擴張,自然就要侵蝕樞密院的掌兵之權。
二,宋朝崇文抑武的基本國策,經過五代十國之後,對武人極度不放心,擔心樞密院武人軍權過甚,縱然是設立了樞密院,樞密院依舊是以文臣掌正使,武將根本沒有決策之權,本質上還是從國家層面對武將進行持續性打壓,二府之爭,究其說到底還是文臣之爭。
三,皇權的不夠集中,以至於就算後世之君有心制衡,也無力再造平衡。
然而這些問題,在大明統統都不存在。
首先,在大明就壓根不存在相權這玩意,內閣就不存在侵蝕武閣的條件。
不論是內閣還是武閣,在設立之後,其本質上的職能都只是天子的政務秘書和軍事秘書,一切決策權和最終解釋權都在天子手中。
其二,定下文人治文,武人治武的祖制鐵律,設立文武閣的初衷,主要是為了提高軍人武將的地位,確保廟堂上的文武共治、文武平衡,這一個出發點和宋朝老趙的打壓武人亦是截然不同。
其三,武閣和樞密院的根本性質不同,設立武閣,其實就等於天子親掌兵權,反而會加固天子對帝國軍隊的掌控,更不用擔心出現什麼武人軍權過甚之事。
“休息一刻鐘,我們再繼續上剩下的實踐觀察課。”
言罷。
季伯鷹也不管這幫人有沒有想通這個問題,給了老朱一個來我房間的目光暗示。
隨即折身下了講臺,沿著紅木樓梯往閣頂雅間而去。
老朱心頭一喜:可以看核彈了!
一臉猴急,帶著阿標,匆匆是跟著季伯鷹上樓。
老朱上一次這麼著急的時候,還是和他家妹子的洞房花燭夜。
老朱棣和朱老四以及小朱四,老中青三個朱棣互視一眼,紛紛是起身跟在屁股後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