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字,殺伐也,老朱很興奮。
他聽著前面那些給官員提高俸祿的制度,雖說也覺得很有道理,但是給這幫子狗官發錢,這想起來心裡總是覺得哪裡不得勁。
“阿標,我來問你。”
“你覺得當朝對待貪官的懲戒制度如何?”
朱標放下手裡剛摸到的鳥(么雞),沉默了片刻,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很嚴苛。”
這是第一次,朱標在朱元璋面前評論自個老爹的懲貪政策,而且是實話實說。
在朱標看來,貪官必然是需要查處,但是貪沒六十兩就斬首,這實在是過於嚴苛,更別說還有一系列的殘酷刑法,剝皮抽筋、挖眼碎膝,都太過於殘忍。
朱標自幼受儒學洗禮,溫文爾雅,慈仁殷勤,百官皆稱其為儒君。
不過性格卻不軟弱,也非猶豫之輩,往後必定是安國定邦之明君,但是在御下的手段狠辣程度上,比之老朱顯然是遠遠不如。
“你覺得呢?”
季伯鷹又是看了眼坐在右側的朱老四。
“該殺。”
朱老四的回答很簡單。
這答案,讓老朱多看了朱老四一眼。
不得不說,朱元璋朱棣這兩父子從想法和行事風格來看最為相像。
站在一旁倒酒的小朱四,絞盡腦汁,似是想到了自己的回答,殷勤的目光望著季伯鷹,就像課堂中想好了答案的學生,迫切想要得到老師的點名。
畢竟阿標和朱老四都回答了,接下來也該輪到自己了。
不過季伯鷹看了眼小朱四,隨即看向了老朱。
‘我,我我我呢?!’
小朱四的眼神,一瞬間從期待到失落再到憤怒。
“老朱你自己覺得如何?”
老朱眉頭再一次皺了起來。
“實話說,咱覺得還不夠,這幫狗官就是一群吃軟怕硬的賤骨頭,你得把他們從骨子裡殺怕了,他們才不敢越雷池半步。”
“說得好。”
季伯鷹打出了一張東風。
這三個字倒是讓老朱愣了愣,他原本以為自個這話會被季伯鷹反對。
“提升基礎俸祿,再加上年終獎的設定,已經完全足夠各級官員的自我所需,正三品的高官一年所得足以達到三千兩白銀以上,在這種俸祿體制下還去貪,那便是不配為官,刮百姓的民脂民膏。”
“一,凡貪汙官員,罪行坐實,不論銀兩多少,一律凌遲。”
季伯鷹話語剛落,朱標和小朱四都是猛的倒吸一口涼氣,比老朱設定的六十兩還狠!並且還是凌遲這等極刑!
老朱和朱老四則是神色沉定,畢竟他們兩一個年過五十,一個年過四十,年歲擺在那,而且都實打實在戰場上砍過人,心性都是殺出來的,自然比朱標和小朱四要穩重的多。
“二,貪汙者家中男子滿十五歲及以上者皆斬,女子充入教坊,十五歲以下者流放三千里,並實行連坐,坐連三族,盡數抄家,若抄家所得仍不能抵償虧空或貪汙數額者,其子孫後代仍須繼續償還虧空和欠銀,直到還清為止。”
“由族人舉報貪汙者,可豁免連坐。”
“三,設立專門審計官員財政的衙門,不屬六部,不歸三司,直達天聽,各級官員每年須上報自身財政情況,如有作假,以貪汙罪論處。”
“四,誣陷他人貪汙者,罪名坐實,斬。”
“總結起來,六個字,發錢、抄家、殺人。”
“另外,以上所有,皆將定為大明祖制,後世之君皆當遵從。”
季伯鷹說話的時候,聲音很平靜,並沒有情緒起伏。
可是落在老朱阿標以及兩個朱棣的耳中,這番話莫過於一番驚雷。
縱是老朱這般狠人,在聽完季伯鷹的這幾條,都是倒吸一口冷氣,他以為自己已經很狠了,現在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人,不愧為仙人!
貪汙還連坐三族,這麼一搞,估計貪官想貪,他的族人必然是第一個舉報的,畢竟舉報有豁免權,
“仙師之策,妙不可言!”
坐在右側的朱老四,似是想通了什麼,突然眼中精光大放。
“我也懂了,妙!太妙了!”
朱標也是激動的一拍桌子。
這話出,小朱四下意識看向朱老四和阿標,那眼神彷彿是在問,妙在何處?你們兩個趕緊解釋啊!不然顯得我智商很捉急啊!
季伯鷹自顧自喝了杯酒,這法子當然妙了。
方才季伯鷹所用的法子,主要部分就是在雍正肅貪的基礎上改良,要知道雍正皇帝被稱為歷朝歷代的「反腐成功第一人」,人稱抄家皇帝。
只可惜,後面跟了個敗家子乾隆,把雍正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廉政風氣搞得一塌糊塗,但除了和珅這個例外之外,整體的廉政風氣還是遠勝其他朝。
所以季伯鷹在最後加了一條寫入祖制。
當然,制度這種玩意究竟能撐多久誰都不好說,畢竟祖制這東西,越往後越不好使,所以季伯鷹一開始就把起點拉的很高。
因為就算後世之君改祖制,一般也不敢一改到底,而是會選擇慢慢改。
比如現在規定只要貪汙就凌遲,可能下一個皇帝就會改成貪汙一百兩凌遲,再往下則改成貪汙兩百兩斬首,這個威懾程度會一代代的降低。
故而在起點設的越高,這套約束貪腐的制度,就能夠運轉的越久,起到最大程度的作用。
“父皇,兒臣今夜就將仙師之言匯成國策,懇請父皇明日下旨,頒行天下!”
朱標迫不及待的開口。
朱老四也是在心裡打定了主意,等自個回去了之後,也定要在第一時間把仙師所說的這番話提煉為國策,頒行天下。
他已經無比期待一個全新的大明朝堂誕生。
“嗯,有道理,標兒你儘快擬好,沒什麼問題的話,明日咱就下旨。”
“聽兄長一言,勝讀十年聖賢書啊。”
“哦不,聖賢書在兄長面前,就是個屁!”
老朱哈哈一笑,接著舉杯邀敬。
“兄長,咱替大明,敬兄長一杯!”
朱老四和朱標也是欣喜舉杯,唯有小朱四一臉的‘偽裝’。
“是啊是啊,妙啊太妙了!”
雖然沒聽懂,但還是裝作聽懂了。
一杯酒落肚。
季伯鷹將杯子放下,掃了眼老朱父子四人。
“接下來,第二個問題。”
“宗室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