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籃球鞋

路上到處都在張燈結綵，商販們把鋪子都攤到街面上來，上面擺滿了包裝精美的蘋果。

雖然是洋節，但是架不住節日的氣氛太濃厚。

時乖開著小檯燈，坐在桌前寫完了兩張試卷，跟答桉核對了一遍，才準備休息。

舅舅的醫館這幾天很忙，每天都很晚回來。

她看了眼桌上江戒送她的籃球賽獎盃，目光如水。

鬧鐘的時間顯示已經晚上九點。

她累了。

手機早就被她關掉，躺在床上時，心內總有絲期盼，又開啟來。

剛剛開啟，許千鶴的電話便打進來。

“小乖，手機怎麼回事，半天打不通？”

“對不起啊千鶴姐，有什麼事嗎？”

“好訊息，上次保送的考試過了啊，接下來可以放鬆一下了。”許千鶴很歡喜。

她就知道時乖是個優秀的孩子。

“好，我知道了，謝謝千鶴姐。”

電話掛掉後，時乖把臉埋進枕頭裡。

眼淚滴進入，瞬間消失不見。

她吸了吸鼻子，抬起頭，找出江戒的號，打了出去。

只是聲音好像是從窗外響起的。

她板著臉下床，驀地開啟窗，便看到少年靠在窗外，指間夾著的煙已經燃了大半。

見她開窗，江戒有些驚慌，他連忙掐滅菸頭：“你你怎麼出來了？”

“你為什麼在這裡？”她兇巴巴地問。

“我我就是隨便走走。”少年有些手腳無措。

時乖冷笑一聲：“是嗎？那再見！”

說著就要把窗戶關起來。

“寶寶！”江戒把手隔在窗上，嘴唇有些哆嗦，“對不起。”

時乖心頭痠疼：“太晚了，你回去吧。”

“你你在生我的氣，是不是？”他聲音很啞。

“沒有。”時乖垂下眼，她沒有生氣。

“是我說錯話了，你彆氣，我讓你打回來，好不好？”江戒透過窗戶，抓她的手往臉上扇。

他的臉很涼，不知道在外面吹了多久的冷風。

時乖有些不捨，她輕輕摸著他的臉：“江戒，我不生氣。”

我就是難過。

“你說，要一起過平安夜的。”江戒握住她的手，緊緊貼在臉上。

“太晚了，回去吧。”她輕聲說。

“你不願意原諒我？”江戒眼中全是痛悔。

“沒有。”時乖笑了下，“明天翹課一天，陪我過聖誕，好嗎？”

少年終於笑了，眼裡的不安也消失掉，他從地上拎起一堆包裝好的蘋果塞進來：“送你，想要什麼樣的我都給你，別要他的，好不好？”

時乖想要擠出一抹笑，嘴角抽動兩下，最終沒能笑出來。

“好。你快回去，別凍著。”

“好。”

少年終於消失在窗外。

明晃晃的雪色映在時乖臉上，一片水光。

聖誕節這天，連小區門前都擺了一棵巨大的聖誕樹，上面掛滿了小彩燈和小松果，熟識的人遇見了也會說聲“聖誕節快樂。”

時乖笑了笑，加快腳步走向等在那裡的少年。

“吃早飯了嗎？”江戒伸手抱住撲過來的姑娘，柔聲問道。

“嗯。”時乖抬頭甜甜地笑。

江戒開啟車窗，忍不住戲謔：“我家道德模範居然也會拉人翹課了啊。”

車子裡暖氣已經提前開啟，帶著淺淺的花香。

時乖脫下厚厚的羽絨服，只穿著一件白色的毛衣，膚色勝雪。

待江戒坐好，便傾身過去圈住他的脖子，吻住他的唇。

少年不過怔了一瞬，便反客為主吻回來。

“怎麼了？一大早就這麼熱情？”江戒微微喘息著推開她兩分。

時乖臉色微紅，看著他帥氣的眉眼，忍不住又親了上去。

……

江戒差點崩潰。

好不容易結束掉這個吻，他貼在她的唇邊，沙啞著說：“再不鬆開帶你去酒店啊。”

時乖笑嘻嘻地鬆開他：“出發！”

“去哪裡啊，小祖宗？”江戒無奈，車子調了個頭。

“中心商場。”

這天天氣極好。

陽光明媚，即便是冬日，也溫暖如春天一般。

商場的大門口是一片寬闊的空地，上面佈置了幾個白色的鞦韆，聖誕老人正在廣場上分發著禮品。

時乖跑上去：“你好，能給我兩個嗎？”

聖誕老人笑呵呵地回：“當然，我喜歡漂亮的小姑娘，祝你節日快樂。”

“謝謝。”

她拿了兩個鹿角的髮箍，自己戴了一個，另一個逼著江戒戴在頭上。

“哇，江戒這樣看上去真可愛啊。”她歪著頭打量，不停地誇。

江戒阻止著自己想伸手拿下來的衝動：“娘兒們唧唧的東西。”

“不娘，帥，我給你拍照啊。”時乖掏出手機，連續拍了幾張，一邊看一邊笑。

“是不是在偷笑我？”江戒扣住她的脖子，語帶威脅。

時乖笑嘻嘻地跑掉：“沒有沒有，你都沒看到有姑娘在打量你嗎？”

商場裡不停地放著聖誕的音樂，每戶商家都掛出了促銷活動。

“想要什麼，我買給你好不好？”江戒扣住她的手，低頭問。

時乖搖搖頭，看著不遠處那棵彩色的聖誕樹：“江戒，我真的......”

好喜歡你啊！

莫名的想哽咽。

她連忙眨了眨眼，重新恢復笑容，話也沒敢說完，生怕撐不住掉下眼淚。

“嗯？”江戒還等著她。

“咱們隨便逛逛吧？”時乖唇角勾起，臉頰上露出淺淺的酒窩。

“好，我聽我家小祖宗的。”江戒無奈，曲指刮她的鼻子。

時乖牢牢握住他的手，一家一家的逛。

去了服裝店，拉著江戒試了許多衣服，拍照。

去了飾品店，扯著江戒試了許多小飾品，偷偷拍了許多照。

去了香水店，試了許多香，兩人身上都染滿了香味。

還有江戒最喜歡的籃球鞋店，出了最新款的籃球鞋。

“江戒，我送你雙籃球鞋吧？”時乖低頭看著那雙帥氣的鞋子。

江戒隨便瞥了眼：“老子不花姑娘的錢。”

時乖也不惱，笑嘻嘻地蹭到他懷裡：“試試嘛試試嘛......”

櫃員是個年輕的小姐姐，站在那裡捂著嘴笑。

江戒嘴角抽搐：“不鬧了啊，我試行了吧？”

時乖滿意地鬆開他：“幫我拿雙45碼的。”

小姐姐笑眯眯地拿了新的出來，蹲下身想要去幫少年換鞋。

時乖攔住她：“我來吧，他不喜歡別人碰。”

小姐姐不好意思地笑了下，退後兩步。

鞋子很大，黑白相間。

時乖蹲在那裡，低頭要去脫江戒的鞋，卻被他直接縮回去。

“我我自己來，老子......老子怎麼能讓姑娘伺候呢？”江戒咽咽口水，彆扭地轉過臉。

時乖皺了下鼻子：“你怎麼這麼老古板啊，老實點啊，不然打你啊！”

少年滿臉通紅地坐在那裡，看著小姑娘把他的鞋脫下，又把新鞋換上。

“站起來看看。”

江戒聽話地站起來。

鞋子果然很合適，他原本腿就長，現下穿上了，整條腿都顯得又直又長，結實有力。

時乖笑了笑：“就這雙吧，付錢。”

只是結帳時，她的卡卻被橫出來的手抽走。

“刷我的。”江戒直接遞了另一張過去。

櫃檯小姐姐遲疑地看了時乖一眼。

時乖撇了撇嘴，眼看著淚水就要掉下來。

“我.操你別哭啊，你哭什麼啊？老子讓你付讓你付行了吧？真是服了你了。”江戒一把拿過自己的卡，把時乖的遞過去。

小姐姐抿唇偷笑，結了帳。

她就知道，眼前這個少年，搞不定身邊小姑娘的！

“還想去哪裡啊祖宗？”江戒牽著她，懶洋洋地往前走。

時乖想了想：“去壓馬路吧！”

壓馬路？

東市有一條著名的香樟街，兩邊種滿了香樟樹，許多已經有百年曆史。

在這個冬日裡，這條街就是一個浪漫的存在。

樹木高大，樹葉綠得厚重。

陽光穿透到地面上，被切割成奇奇怪怪的光影。

兩人牽著手穿行於光影之下。

香樟樹有著特殊的氣味，和著冷風吹在臉上，讓人心脾沁爽。

旁邊的少年高大帥氣，手掌有力溫暖。

街上一片熱鬧，在這繁華之中，時乖只覺得一片惶然。

“江戒。”

“嗯？”

她的劉海被風吹起，露出甜甜的眉眼，她側頭看著少年：“江戒，我是真的......”

很喜歡你！

平日裡脫口可出的話，今天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生怕多說一個字，啜泣便會自己跑出來。

“怎麼了啊小祖宗？”江戒扶著她的肩，低頭盯著她。

時乖彎唇笑，踮腳尖：“沒事兒，喜歡你。”

然後吻在他唇角。

江戒低低笑開。

哎喲，給你喜歡給你喜歡，怎麼這麼黏人啊？

看樣子得早點把她娶回家才行，不然這麼黏人的性格，除了他，沒人受得了啊！

想到這裡，江戒突然扯住她的手：“帶你飛！”

時乖怔了一瞬，然後笑開。

兩人手拉著手，迎著風，跑過綠蔭如傘的街道。

少年青春洋溢，姑娘長髮飄飄。

他們彷佛穿越了四季，走過了洶湧的人潮。

音樂聲不停地傳來，姑娘小夥子們打打鬧鬧。

冬日暖洋洋的栗子香，還有芋泥奶茶的味道，那是生活最美好的樣子。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開心嗎？”江戒眼睛發亮，抵著姑娘的額頭，依依不捨。

時乖笑眯眯的圈住他的脖子：“開心。”

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讓她無比開心。

江戒低低地笑：“我要讓我姑娘以後每一秒都這麼開心！”

時乖狠狠嚥下喉嚨裡面的艱澀：“嗯！”

她依戀地趴在他懷裡，用力地聞著他的味道。

“怎麼像小狗一樣？”江戒被她撓得癢。

時乖兇巴巴地抬頭去咬他的臉：“你才是狗你才是狗。”

少年一邊笑一邊躲：“我是我是，好了好了，唔......”

時乖用力吻住他的唇，死死的把這種感覺記在心裡。

少年情.動，不能自抑，繃著生疼的身體回應。

天上星星都在說，你看啊，今天是一個多麼適合分手的日子。

凌晨四點。

時乖紅腫著眼睛，拿出手機將早已編輯好的資訊發出去：

“江戒，我們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