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舒淮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了楊傾墨的話是什麼意思,他的臉有些紅,避過楊傾墨的目光,嘟囔道:“你在胡說什麼呢?”
楊傾墨搖搖頭,沒再多說。
晚上楊傾墨沒有留在伯府用晚膳,耿星辰過來了,臉色有些古怪,又像是擔憂和煩惱。
“怎麼了?”耿星霜問道。
“六姐姐,你知道二叔納了兩名通房嗎?”耿星霜搖頭,看向金寶。
金寶也搖頭,這一天她忙的,沒顧上二房的訊息。
耿星霜先是震驚,耿澄已經這般了,竟然還有心情納通房,不過稍微想一想,耿星霜就覺得這事應該不是耿澄自己要求的。
以前身體康健之時,耿澄也沒見多納妾室,現在成這般了,就算有心也無力,還一納就納兩個,除非耿澄真的瘋了。
“是伯夫人的主意?”耿星霜蹙眉,“納的是石榴和葡萄?”
“嗯,就是她們倆。”耿星辰嘆了一口氣,“我有些想不通,葡萄倒還罷了,在府裡沒什麼根基,但是石榴娘可是在祖父身邊當差,還是怡得院的管事媽媽,只要她開口求祖父,現在二伯已經這般了,祖父又不是那等狠毒之人,自然不會放任不管的。或者桑媽媽還不知道此事?”
耿星辰猜測著,看了一眼耿星霜,“這事來的突然,若不是今天三弟四弟他們下學早,先和五弟一起去了映荷院,正巧撞見喬媽媽去二老爺的屋子裡傳祖母的吩咐,石榴和葡萄哭著鬧了起來,三弟四弟一回來就說了這事,否則我們也不知道。”
“鬧了起來?如何鬧的?”耿星霜覺得結果應該不太好。
果然,就聽耿星辰道:“石榴和葡萄直接被兩個膀大腰圓的婆子綁了,穿了桃紅衣裳,送進了……二叔的房裡。”
耿星霜沉默,這事……其實說起來也與自家有些關係,那石榴和葡萄是因為耿書淮回來,二人在背後說了些是非,運氣太背讓伯夫人聽了個正著。
不過,耿星霜覺得事情有些蹊蹺。
“桑媽媽是祖父院子裡的管事媽媽,就算她不知道映荷院的事,梁叔也會知道的。”
梁奔知道,就代表安平伯知道,但是事情還是發生了,這就說明,安平伯並沒有阻止,甚至……是支援的。
耿星辰卻不願相信。
“祖父不會的,祖父雖然不怎麼管府裡的事,但是正是因為有他老人家在,府裡這些年才沒有鬧出大事來。”
若是伯府沒了祖父,且不說安平伯爵位不復存在,就說整個耿家也不似現在這般,起碼還能維持表面的平靜。
耿星辰對祖母夏氏能做出什麼事,她似乎都不意外,但是對於祖父,耿星辰心裡始終是孺慕尊敬的。
“祖父的態度且不說,七妹妹,你想如何?”
耿星霜看出耿星辰這次並不像以前一般,只為了和她說映荷院八卦。
“我不知道,我……我只是覺得石榴和葡萄很可憐,以前我去正院請安,有時會挨祖母的罵,碰到她們兩個,她們還安慰我,說過笑話給我聽,所以……我……我聽到她們成了二叔的通房,心裡就不好受,二叔現在脾氣很暴躁,聽說連那章姑娘和倪姑娘都捱過不少打,經常鼻青臉腫的,我很想救出葡萄和石榴,可是我沒辦法。”
耿星辰眼巴巴的看著耿星霜。
“六姐姐,你想救她們嗎?”
耿星霜點頭,“她們兩個小丫頭,除了碎嘴一點,還是挺可愛的,要是從此去正院,沒有她們兩個守著院門,我就更不想去請安了!”
“對啊對啊,就是這樣!”耿星辰連忙附和。
“可是我現在也想不出什麼辦法。”
耿星霜的確是沒辦法,映荷院的訊息她可以打聽,可是耿澄屋裡的事她插不上手。
“可是……”
“你別急,我們先打聽一下葡萄和石榴現在的情況再說。”
這件事多多少少影響了耿星霜的心情。
晚上吃飯時,被耿舒淮看出來了。
“霜姐兒,莫不是楊六走了,你就不高興了?”
耿星霜瞪了他一眼,“二哥,你莫不是忘了下午我們說過的話,棲鷹……”
“我錯了,霜姐兒,我真的錯了!”
耿舒淮很識時務,立刻道歉。
這一頓晚膳,不僅耿星霜沒什麼心情,耿溫似乎也吃不下飯。
耿星霜想到下午父親被叫去怡得院了,難道是祖父和他說了什麼。
第二日,阮氏帶著一對兒女回了孃家一趟,說起孃家,阮氏回的並不是阮父所在的宅子,而是阮進的家。
他們兄妹二人是阮家的庶出子女,阮進早早就被分了出來,自己購了宅子,一家人單獨居住,除非正月回門,平日阮氏說的回孃家都是去兄長的宅子。
聽說耿舒淮要去立才書院讀書,阮進很高興。
只是他並不知道,耿舒淮去立才書院並不是為了讀書,而是為了熟悉考武舉的內容和流程。
這個耿舒淮覺得就沒必要說了。
舅舅自己雖然是習武的,卻喜歡讀書人,只是表哥在讀書上實在沒有天賦,所以便將希望放在外甥身上,當年因為耿溫將耿舒淮的束脩挪給了耿荀,令耿舒淮一氣之下遠走他鄉,阮進差點揍了耿溫一頓。
這幾年,見到耿溫也沒個好臉色。
對此,耿溫倒是一直沒在意,他自覺有錯,因此每次阮氏回孃家,他也跟著,只是這次卻沒來,說是有事要辦。
從舅舅家回來,耿舒淮又在家裡待了兩日,歸家後的第四日便和楊傾墨一起去了立才書院。
楊傾墨是到伯府來接耿舒淮的,臨走之前交給耿星霜一個木匣。
待他走後,耿星霜開啟匣子,裡面放著一本書,書名《玉瑤山行路記》。
雖然早已知道他去了絕地玉瑤山,但是當看到這本話本子擺在自己面前,耿星霜表示自己還是有些後怕。
到了八月,天便漸漸涼爽起來,還下了幾場雨。
“真是一場秋雨一場寒啊!”姜氏感嘆道。
她最近經常來找阮氏,和阮氏一起做針線,說著閒話,當然,她最喜歡說的就是映荷院的閒話。
“葡萄和石榴自從成了二叔的通房後,章氏和倪氏可就輕鬆了,二嫂讓四人輪班服侍二叔,因葡萄和石榴年輕,所以經常被排到夜裡,撈不到覺睡,兩個小丫頭,我現在見了,都有些認不出了,被折騰的沒有一點她們那個年紀該有的光鮮勁。”
姜氏一邊說一邊嘆著。
耿星霜耿星辰對視一眼,齊齊在心裡嘆了口氣,這些日子,她們也想了好幾種辦法,甚至讓她們各自的爹去找耿荀,讓老爺子出面。
但是一向對耿星霜有求必應的耿溫,卻一口回絕了。
理由很正當,這事是伯夫人吩咐的,是耿澄屋裡的事,他沒有理由去幹涉。
桑媽媽更是一下子老了十歲左右,後來耿星霜也知道,這事的起因的確是石榴和葡萄在背後說小話被伯夫人聽了個正著,但是卻是桑媽媽去求耿荀,才讓事情進一步惡化的。
耿星辰得知事情經過之時,簡直不敢置信。
原來,在她心中,還算正面的祖父竟是這樣一個人。
“辰姐兒,也繡了一下午了,這天氣也涼快了,你去外面看看景,也鬆快一下眼睛!”
姜氏忽然說道,又看了一下阮氏,阮氏立刻明白過來,也道:“霜姐兒,你和辰姐兒一起去。”
耿星霜耿星辰對視一眼,有情況。
二人乖乖的退了出去,但是轉頭就走到了正屋後面的桂花樹下,聞著陣陣花香,豎著耳朵聽屋裡的談話。
當然,偷聽的主力還是金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