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是這樣,少年還是有些侷促了。
他示意曹安來到一旁。
等周圍安靜了,才小聲道:“曹卿,你在外間做生意,這本無可厚非。但有一點,切不可摻雜使假、利令智昏!”
來人正是小皇帝趙禎。
曹安自然恭敬有加,低頭小聲道:“官家放心,臣做生意從來都是童叟無欺、堂堂正正的!絕不會丟您的臉面。”
“嗯,你知道就好。”
趙禎故意板著臉,撐著幾分氣勢道:“你是朕身邊的人,若是行為不檢,那朕少不得也會被詬病。”
“是,臣定然不會讓您失望!”
曹安笑了笑,接著道:“這裡魚龍混雜,官家千金之軀。還是隨臣換個安靜的地方吧,也能更好觀賞這次比賽。”
“這……”
趙禎看了眼周圍,有些尷尬道:“朕此次是偷偷溜出來的,若是被人發現了,少不了又要被母后說教一番。”
小皇帝如今還沒掌權,做事兒自然也就不能隨心所欲。
說到底,他現在也只是個被老孃管束的孩子而已,不過是身份有點兒特殊,其他的沒什麼兩樣。
曹安心中笑笑,道:“官家放心,臣給您在船上找個單間,必定不會被人發現的,而且您也能隨意些。”
說什麼不被發現,可能嗎?
恐怕趙禎前腳剛出宮,那些內侍、禁軍後腳就把訊息告訴劉娥了。
若沒有劉娥點頭,別說溜出宮來看蹴鞠,恐怕剛走到宮門口,就得被成百上千的禁軍給圍住。
……
金明池的校場緊挨著汴河。
周圍幾艘戰船停靠在碼頭,卻早已失去了戰鬥的作用。
尤其是那些權貴們,平時就喜歡來這種風景優美而且還安靜的地方聚會,不僅能更好的玩耍,還能體現出自身檔次。
誰能在金明池玩耍?
普通的小權貴肯定是不行的,更別提把戰船當成花船了。
但曹安如今也算是朝堂新貴,又仗著趙允升的名頭,搞一艘戰船用用,也不算什麼難事兒。
趙禎跟著曹安上船後,眾人來到最頂層的閣樓。
“官家?”
趙允升沒想到曹安會帶著趙禎來,一時間有些蒙圈,接著,眾人趕忙起身行禮:“微臣見過官家。”
趙禎也沒想到,這裡竟然還有人。
他有些不悅的看了眼曹安,這才笑了笑道:“都免禮吧。朕今日是微服出巡,諸卿莫要聲張,更不許洩露此事,明白嗎?”
“是,臣等遵旨!”
眾人也和曹安一樣的想法,只是寒暄了兩句,便紛紛藉口離開。
趙禎卻叫住了曹安,道:“你留下來,朕有些事情不解,想問問你。”
“是!”
曹安笑著點頭,道:“官家稍待,馬上就要開賽了,臣去囑咐兩句,馬上回來……”
他出門出來。
門外的羅漢已經嚇傻了。
一臉痴呆的看著曹安,嘴裡磕磕絆絆道:“郎……郎君,那位是……是?”
曹安冷著臉道:“管住嘴,一個字也不要多說明白嗎?”
“是!是!小人一定不說,小人什麼也沒看見!”
羅漢哆哆嗦嗦的點頭,眼中除了驚愕還有幾分難言的興奮。
那可是官家啊!
他這種人物,恐怕幾輩子也別想接觸一次。
這事兒要是傳出去,能吹一輩子了!
“去告訴王七他們,好好踢!某承諾給他們的,只要贏了,全部兌現!”
曹安沒管他的醜態,接著道:“某這會兒恐怕走不開了,你去通知柳如煙!讓她準備了……那些人喝的水,都是金明池水軍營提供的,就放在他們休息營地、後面的柴房裡。”
“是!”
羅安有些失魂落魄的,轉身就走。
“瑪的,回來!”
啪!
曹安氣得抽了他一巴掌,罵道:“老子說完了嗎你就走?不就是見了官家麼?你特麼要是再不能清醒,老子讓官家發配了你!”
嗝!
羅漢猛地站直了身體,打出了一個長長的響嗝。
“……瑪的,能有點兒出息不!”
曹安氣笑了,接著道:“跟柳如煙說,讓她等到中場休息的時候再動手。若是一上來就出問題,那未免太假了點兒!”
“是,小人記住了。”
……
此刻校場內。
兩邊看臺上已經人滿為患。
不少人透過各種關係混了進來,這些人裡有喜歡蹴鞠來湊熱鬧的,但大部分是因為下了注,來等待結果的。
偌大的場地上,中間用木柵欄圍出了一個標準的蹴鞠場。
場地兩邊的寬面上,分別矗立著一扇三米見方的木板,中間球孔直徑大約半米寬,後面掛著網兜。
球員需要用除手以外的身體任何部位,將球投入對方陣營的網兜裡,便算積一分,全場以時間就算,上下半場各半個時辰,中間休息一炷香的時間。
噹!噹!噹!
一陣冗長的銅鑼聲響起。
球場兩邊的休息營地內,紅藍兩方蹴鞠隊員分別出場。
紅色方代表了曹安,而且這些人的身份很好辨別,他們身上都穿著紅色短打衫,上面用綵線繡著四個大字‘曹氏商會’!
戰船最高處的閣樓上。
趙禎看到那些球員出場後,不禁回頭看向曹安,笑著道:“曹卿,這是你想出來的點子吧?”
“是,官家慧眼如炬。”
曹安笑著點點頭,又順帶小舔了一下。
趙禎新奇的看著那些人,玩笑道:“如此一來,在場所有人都會記住你曹氏商會的名字,就算輸了,不對……”
他話說到一半,又目光復雜的看向曹安:“你太沖動了。”
這場蹴鞠賽背後賭約不是秘密,許多人都知道,而且大家也都在等著看結果,看看到底誰能笑到最後。
可曹安不好言明,只能裝傻:“……微臣不明白。”
“你為何要與那趙允初賭氣?”
趙禎覺得曹安就是太狂妄了,需要時常敲打一下才行。
你想離開汴梁就離開?
朕身邊的右司諫,沒有朕……和母后點頭,你想走就能走了?這不只是囂張,更是沒把朕放在眼裡啊!
“這事兒吧……”
曹安苦笑道:“人家已經打到家門口了,臣若是再不反擊,那以後哪還有臉面在汴梁立足?此事不是臣想如何,實在是逼不得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