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8章

馬嬸子一拍大腿道：“我都恨不得把你的照片貼牆上天天看，讓我閨女就照著你的樣子長了。”

那三個男人也抽完煙進來了。高煜走第一個，他負責給錢嘛。

怎麼說呢，第一眼就還挺驚豔的。

之前就知道程瀾長得好看，但沒想到換上海軍裙能好看成這樣。

他掏出兩張大團結把錢付了。

等進到軍區大院，把車停在林家的兩層小樓房外，庭院裡、附近樓上都很多雙眼睛看了過來。

林師長前幾天回來，就讓大兒媳給程瀾準備房間和衣服，這事兒大家也就都知道了。

因此，程瀾一來就很多人向她行注目禮。

林景南心道：幸虧聽了連長的，先去捯飭了一下。

程瀾大大方方地推開車門下車，見到林爺爺走出來忙上前兩步，“林爺爺好！”

“好好——”

程瀾又對著站他旁邊的中年男女道：“大伯好、大伯母好。”

林家的長子林景東、閆淑芬分別點點頭。

閆淑芬又介紹道：“這是你林琅姐姐和林墨弟弟。”

林琅約摸162的個子，今年16歲了。

穿一條程瀾剛在批發市場看到的淡藍色的微喇牛仔褲和白色襯衣，看著特別的洋氣。

程瀾還是頭一次看到牛仔褲，上手摸過非常的紮實。比土布還紮實！幹活應該很經穿。

不過現在看來那應該就不是穿著幹活的。

林琅道：“程瀾妹妹，歡迎你來家裡。”

之前爺爺讓媽媽去給這個新來的妹妹準備房間和衣服。

媽媽本來讓自己從衣櫃裡找出前兩年的、素色的衣裙和褲子等。

因為聽說程瀾14歲嘛。

大的穿了小的再穿很正常的，哪怕是她們這樣的家庭。

結果爺爺就說她比自己還高三公分的樣子，穿不了她前兩年的衣服。

還給了四百塊錢，讓回頭帶她去置辦，也給自己置辦兩身。

媽媽就只好從她現在的衣櫃裡扒拉了幾身她不怎麼愛穿的素淨夏裝先掛到程瀾衣櫃裡，餘下的等人到了再說。

只相差三公分，有些衣服也是可以穿的。

現在看來，她倒是比自己想象中的好多了，沒什麼鄉土氣。穿得還挺大方、得體的。

程瀾依著大小和他們姐弟打了招呼。如今還不熟，就在名字後加上姐姐、弟弟。

熟了喊名字就可以了，不然挺彆扭的。

林墨8歲，不大愛出聲的樣子，喊了聲‘程瀾姐姐’就沒有別的話了。

林師長道：“好，進去吃飯。小高、小趙快進來——”

吃飯的時候林琅和程瀾坐一方，林琅小聲問道：“你這裙子哪買的啊？”

下頭小鄉鎮也有這樣時髦的裙子？

程瀾就仔仔細細告訴了她地址。因為那個女老闆說，回頭軍區裡去一個人買同樣款式的裙子給她提成五毛錢。

還說她是想和自己做長久生意，就是讓自己給她當推廣的模特兒。所以數量上肯定不會坑自己。

還說她的兩個叔叔一看就是當軍官的，四個兜呢。

她不會輕易得罪這樣的人家。

林琅點頭，她就說嘛。原來是在外頭的批發市場買的。

那裡做批發是針對下頭來進貨的人，對軍區也做零售的。

吃過飯，閆淑芬讓林琅帶程瀾上樓去她的房間看看。

“瀾瀾，需要什麼就只管跟大伯母說就是了。這是到家了，不要客氣。”

公爹和小叔子都很重視這丫頭。

而且小姑娘嘛，又不會分走家裡多少資源。比那個小的可容易接受多了。

想到這裡，她的目光忍不住往對面虎頭虎腦埋頭啃著肉骨頭的林墨看了一眼。

這才是有些扎她眼的存在。

程瀾點點頭，“好的，大伯母。”

她從來沒有住過樓房。

這種二層的紅木小樓，小叔路上給她科普過，俗稱將軍樓。

住這種樓的都是軍隊的高層領導，住這裡是身份的象徵。

他日常住在連隊裡。

他大哥是軍區後勤部的團級幹部。沒去跟同級別的人爭房子，一家子跟著老頭子住的。

他大嫂則是省政府的國家幹部（公務員）。

兩層樓六間住房，住得下，還有前後花園呢。住著比較舒服，又有保姆照顧生活。

大哥一家自然是樂得住這裡陪老頭子的。

程瀾吃過本來想幫著保姆收拾桌子。阿姨道：“不用、不用，你今天才剛來，路上辛苦了。上樓去看看吧。”

林琅道：“走吧。”

不好讓她等著，程瀾這才跟著上去。

她的房間就和林琅的大小、擺佈都差不多。

房間約摸十五六個平方，除了床鋪、衣櫃等基本的傢俱，還有一個寫字檯可以用來學習。

林琅道：“你的學籍我媽去軍區的學校替你問過了，星期一她會帶你去辦理。校方到時候會出題摸一下你的底。聽說你成績蠻不錯的，應該沒問題吧？”

程瀾道：“應該能跟得上吧。不行我就自己再多努力。”

林琅點頭，“我聽說以後中學可能要增加英語課。不過增不增加，大專院校肯定是要開英語課的。我在大院裡問了一圈，好多學外語的當初都是學的俄語。倒是有英語厲害的，不過那一家子還沒平反回來呢。落實政策也有先後。我買了英語磁帶在自學。你如果也準備學，回頭連收錄機一起借你聽。”

程瀾自然是沒有學過英語的，忙點點頭。

林琅拉開衣櫃，“這幾身衣服是我沒怎麼穿過的。有些長了，給你穿正好。週末我媽說帶我倆出去買衣服，爺爺出錢。走，我帶你去盥洗室再看看。二樓的盥洗室和洗手間是我在用，現在再加一個你。我爸媽住的是主臥，裡頭帶了盥洗室和洗手間。林墨和小叔住底樓跟爺爺一起。另外，院子裡還有個洗手間，如果比較急也可以去那裡看看有沒有人。”

程瀾坐了一天的車，有些疲憊。不過她沒打算就休息了。

“好的。林琅，哎，平時我就喊你名字行不？”

林琅點頭，“行啊，姐姐妹妹的叫，聽著跟大觀園似的。平日咱們就互相隨意些吧。哦，對了，爺爺說以後你每個月零花錢和我一樣，30塊。”

“你能不能再帶我出去走走？”她得多走動，才會有更多人看到她穿的這條裙子啊。

程瀾覺得那個叫舒姐的女老闆還挺精明強幹的。

她當時還有些猶豫來著。舒姐說這樣可以自食其力，一下子就打動了她。

而且，程瀾還想叫昕姐帶著杳杳也來。一開始就可以從批發市場進貨去外頭賣，賺個差價。

甚至她們可以進貨發回縣城、小鎮上。生意應該不錯的，小地方物資太匱乏了。

那邊就讓七伯母去鎮上租個門面，算是三家合夥的。

這些東西一樣批發一點回去，都可以開個小百貨商場了。

她手頭不是有幾百塊錢麼，也可以參一股。

這大院裡頭不少年齡和她們差不多的人，也是舒姐的目標客戶群。

對程瀾來說也不費事，她就出去走一圈就是了。

林琅點頭，“好啊，既然你不累我就帶你裡外逛逛。順便跟你說說哪些地方不能隨意靠近。”

樓下林師長已經問過程瀾爺爺後事的具體情況，聽說她把家裡的房子租給了支部當辦公室笑了一下。

“她那個堂叔還真是上不得檯面啊。”

高煜吃過飯陪著說了會兒話，翻起手腕看看時間，“林爺爺，我要回連隊了。”

他所在的連隊不在總部，這裡主要是機關單位。他和趙柯還得開一個小時的車。

“那你回家探親的事怎麼辦？我幫你問問空軍那邊有沒有飛機要去北京吧。”

“有勞您了。”

高煜起身告辭，趙柯跟著他一道。

林師長讓林景南送他們出去。

剛出了林家的小樓就發現隔壁有人一直從二樓探頭朝這邊看著，見到高煜出來十分高興的樣子。

“高連長——”然後就是下樓的動靜。

林景南看著高煜笑了笑，是隔壁王副軍長的孫女兒王維娜。軍區大院的一枝花，現在是軍樂團的小提琴手。人長得高挑、白淨。

一開始還有人說把他倆湊一堆的，但是他們互相不來電。

但自從高煜跟著他回過一次家，王維娜就把人給看上了，展開了熱烈的追求。

搞得高煜輕易都不肯再來。

之前他們上前線，王維娜都不斷的有信寫來。連隊裡的人都起鬨讓連長從了人家算了，太誠心了。

“娜娜你是不是要出大院，那你幫我送送高連長和小趙。”

一身碎花長袖連衣裙的王維娜已經下樓出來了，聽了這話點點頭，“好的，我正要出去。”

之前聽說高煜陪一個姑娘在外頭逛批發市場，可把她急壞了。

還想著誰那麼神通廣大的呢，居然截了她的胡。

後來聽說只是個14歲的小丫頭片子，她才放下心來。

高煜道：“不用送的，我們認得路。”

王維娜道：“那就一起走唄，正好順路。”

趙柯摸摸鼻子，感覺自己腦袋在發光。

王維娜問道：“高連長，戰鬥結束了，你有什麼打算呢？”

“我想回學校先完成大學學業，然後再說下一步。”

“軍區領導怕是不肯放掉你這個人才。”

高煜讀的不是軍校，是水木。77年恢復高考一舉考上的，今年大三。

他是讀到高三就參加的高考，一點時間都沒有浪費。

這一次是爺爺他們一批老戰友決定一家至少出一個兒孫。他就來了成都軍區參戰。

他二月入伍的。速戰速決，倒也沒耽誤太多功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