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察覺到他們之間暗流湧動。
他們只是看到，扶桑從姜落旁邊路過之後，沒一會兒，女生就喝完了飲料，慢悠悠地抬腳跟了上去。
跟來的時候不一樣，之前扶桑沒有自己的房間，只有一個破破爛爛的水箱，但現在，政府挺重視他們，給他特地安排了舒適度極高的房間。
姜落跟著上去，人流慢慢減少，到扶桑房間外面走廊的時候，周遭的人聲已經完全褪去，只能聽到海浪拍打在船體上的水聲，和兩個人的腳步聲。
扶桑早就知道她跟在後面，走到房間門前準備開門的時候，動作一頓，銀白色的桃花眼直直地朝著她這邊看過來。
姜落剛好和他對視，但她半點不方，愣了愣之後，很快彎起眉眼朝著人露出了一個笑。
扶桑臉上沒什麼表情，很快收回視線，但是進門之後，卻又沒有把房間門徹底關上。
看叭。
他在勾引我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不愧是她白月光，可真會玩兒。
系統：【……】
9，真的，已經6翻了。
姜落跟上去，進去的時候貌美鮫人已經坐到了書桌旁邊，不知道在看什麼東西。
知道她進來，他也只是淡漠地抬眸看了她一眼，卻又沒有任何表示地垂下了眸。
不過說真的。
他怎麼可能在姜落這個成百上千年的變態面前掩飾得住呢。
姜落的視線輕慢地從他微微收緊的手指上劃過，最後停留在了那雙桃花眼上。
那雙漂亮的眼睛淡漠地垂著，但它們的主人自己都沒有察覺到，輕微顫動著的睫毛已經在不經意間洩露了他的想法。
誒。
這麼在意那件事情，怎麼就不直接來問她呢。
但是姜落很有耐心，她家白月光不說，她就不問。
正如這幾天扶桑躲著她，她就也不去主動找他一樣，現在扶桑不說話，她也就在前者面前坐下來，就這麼託著腮眼裡含著笑意看著他。
最後，到底還是扶桑忍不住，首先抬眸開口：“做什麼？”
他端的是一副冷淡極了的做派，要是換做別人，可能就識趣地不再招惹他了，但是坐在他對面的人是姜落。
女生臉上的笑意半點不變，無辜地歪了歪腦袋：“看你呀。”
扶桑嘴唇動了動，看起來想要說什麼，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又把話吞了回去。
她明明知道他問的是什麼。
現在這麼粘著他，擺出的是一副喜歡他的樣子，但是在他提及子嗣的時候，卻又沉默著不說話。
從某一種程度上來說，這一刻的扶桑深深地感覺到了人類面對渣男渣女的無力感。
姜落看著他的樣子覺得好玩兒極了，“噗嗤”一聲笑出來，“你問的是什麼？”
“誒？”她故意眨了眨水靈靈的亞麻色杏眼，惡人先告狀，“哥哥，是你自己先不理我的誒，脾氣真大。”
她一邊抱怨，一邊皺了皺鼻子，模樣可愛得不行，要不是扶桑就是這件事的當事人，說不定還真會被她糊弄過去。
扶桑抬眸看了她一眼，深吸了一口氣。
真的很奇怪。
赤尾問過他很多次，到底喜歡這個兇殘的人類什麼，他自己都很奇怪。
明明上一世這個人囂張，而背地裡卻悄悄給他送食物和藥的時候，他都沒有喜歡她。
反而是現在，這個人類嘴裡面沒有幾句真話，惡人先告狀的模樣他都覺得心動。
很奇怪。
但他又沒辦法掙脫開這種感覺。
就像現在，就算是他先躲著她，明明之前看到她沉默的時候已經難受得不行，心臟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揪住了。
她隨便說兩句話，他也還是會心軟。
她才是真的沒心沒肺。
再開口的時候，扶桑的嗓音都是啞的：“姜落。”
他的喉結滾了滾，閉了閉眼睛，像是終於做下了什麼特別難以抉擇的決定一樣，繼續道：“你說你喜歡我，是真的嗎？”
問完了之後，他才睜開眼睛，執著地看著對面的女生，就像是那天下午他固執地等著她的答案一樣。
不過這次，女生沒有猶豫，直接就點了頭：“喜歡的呀。”
……行。
她說喜歡，那他就相信。
扶桑抿了抿唇，站起來，徑直走向了不遠處的水箱。
都沒有脫衣服，跟之前赤尾可以炫耀的一樣，輕輕一躍，他就落進了水裡。
在他接觸到水的一瞬間，兩條屬於人類的雙腿飛快地幻化出銀白色的鱗片，等著姜落再回過神來的時候，他的尾巴已經變得和最開始她見到的時候一般無二。
嗷？
這還能隨時切換的？！
好方便！！！！
但是很快，姜落的注意力就被別的吸引了。
鮫人尾巴在水裡微微擺了擺，然後他白皙修長的手指靠近小腹的位置，一寸寸往下，最後摸到了一片鱗片邊緣。
他手上的指甲瞬間生長出來，然後長而鋒利的指甲伸到鱗片底部，用力，跟著，那一片鱗片就被完整地剝落下來，
看起來應該是很疼的，腥紅的血液很快從傷口裡流出來，將那一片水都染成血色。
扶桑的臉色也微微有些發白，但他的表情卻看不出來有什麼痛苦，只是那雙桃花眼裡帶著很明顯的執著。
他浮上水面，跟姜落平視，把手裡面還帶著幾絲鮫人血液的鱗片遞給她：“給你。”
啊……
姜落愣了愣，接過來。
“這是……”
扶桑搖了搖頭，沒有回答她，自顧自地很快閉著眼睛沉入了水底。
姜落一臉懵，但是看著他的模樣，也識趣地沒有開口問，很快悄然退出了房間。
她不知道，等她離開之後，水裡面的鮫人才淡漠地睜開了眼睛。
每一隻鮫人都有逆鱗，那是隻有伴侶才能觸碰的地方。
而他身為鮫人一族的王，逆鱗的意義更加複雜，它在純粹黑暗的深海里會散發出幽幽的光，那是它們身份的象徵。
這算是他身上最重要的東西，現在，他把它送給了姜落。
姜落接受了它，就同樣代表著她接受了這一代鮫人一族王后的位置。
他們自此，永久繫結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