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靜靜看著那道身影。
對方形似人族，身著血色長袍，一雙血色的眸子顯得十分妖異。
額頭上本該有兩個赤角，但其中一個不知為何斷裂了，一頭白髮肆意的隨風飄蕩。
白麵一般的面容上兩根尖牙豎立，當其開口時，更能看到口中佈滿瞭如同利齒一般細小的利齒，腰間別著一柄長劍，肩頭漂浮著一個如同牛頭一般的骷髏。
“萊斯特！”
老者輕聲道，“看來當年我的一劍給你造成了不小的影響，如今依然只是巔峰真神。”
“是啊，我只捱了兩劍，一劍你削了我的赤角，一劍差點滅了我的鬼心。”
“當年我帶五十三個真神偷襲，結果卻被你一人當場擊殺四十一個，只活下來十二個。”
“但這十二個之中，有七個傷勢過重，只活了千年便徹底隕滅，最後只剩下了我們五個。”
雙方明明是敵人，可此時卻又好似老友一般交談。
老者嘆了口氣，嘆息當初怎麼就沒有補劍呢。
不過那時候他被圍攻，也的確沒有機會補劍。
“當年你和你的大軍死後，卻意志不滅，那時候我們也傷勢頗重，只能將你們封印於那深淵之中，再填那場大戰之中死去的各族，以各族怨氣湮滅你等意志，卻沒想到還是失敗了。”
萊斯特道，“你們人族還真是有意思，死都死了，還在堅持什麼呢。”
“這本就是我人族疆土，我等未守住疆土，當為罪人，疆土未歸，豈敢志滅。”
老者說著，泛白的眼球出現了一抹黑色，流露出了悲傷的氣息，“只是可惜了那些將士。”
“縱然我恨透了人族，但也不得不佩服你們，此地為你人族練兵之地，此地大軍本就還是新兵。”
“我們53個真神，帶著上億手下，結果不但真神死的差不多了，就連那些手下也死的不到百萬。”
“若非死了太多，導致生靈不足，神國無生靈供養，那七個本來活下來的真神也不會死了。”
萊斯特道，“若是駐守此地的是你們人族的大軍，我等活不了。”
“你們不就是被我們的大軍攆來此地的麼。”老者回道，泛白的眼球之中，墨色越來越濃。
“是，正面戰場敗了，我們如同喪家之犬一般逃了，每個地方都有你們人族大軍，我們避無可避，只能拼死一搏，找到了這練兵之地，卻也差點被你們覆滅。”
萊斯特並不覺得丟臉，“還好我們贏了，將那些真神屍體煉化，割裂此地空間自成一界，方才逃過那場大亂。”
這也是為何黑淵秘境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規則。
這些規則都是來自那些真神屍體之中散發出來的法則之力，不同的真神掌握著不同的法則。
這方世界本就是由眾多真神屍體的法則之力支撐起來的。
“我們輸了，但你們也沒贏。”老者道。
萊斯特笑了笑，細小的尖牙從口腔之中暴露出來，顯得極為猙獰，“你們死了，那就是我們贏了，或者你在指望那個弱小的人族？”
萊斯特說著，目光直接透過光幕落在了楚辭身上。
楚辭心中一驚，還好有軍武庫的法則庇護，否則對方這一眼自己怕是就沒了。
“一個49級的螻蟻，甚至連成為你手下新兵的資格都沒有。”萊斯特收回目光繼續道。
神隱斗篷雖然強，但對真神是沒有任何效果的。
“至少有希望。”
“那我就破了你的希望，當年是我親手斬殺你的頭顱，今日就再來一次！”
吼……
隨著萊斯特話落，其肩頭的牛頭骷髏怒吼一聲，直撲老者。
老者冷哼一聲，一拳轟出。
轟……
雙方碰撞，但這一次老者並沒有再所向睥睨，雖然將那牛頭骷髏擊退，可自身也同樣退了數百米方才穩住身形。
“若是當年的你，一拳就能將它碎裂。”
萊斯特冷笑道，“如今的你，太弱了。”
老者沒有說話，但泛白的眼球徹底被墨色佔據，隨後又快速退散，最終化作了瞳孔。
一雙神采奕奕的眼眸出現，老者本來枯瘦的身軀也好似重新恢復了活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挺拔，健碩。
眨眼間的功夫，老者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頭烏黑長髮，面容堅毅的青年。
“看來你是打算放手一搏了，但依然不夠格殺我。”萊斯特眼中閃爍著恨意。
就是這張臉，當年兩劍差點讓他身死。
就算過去了這麼多年，他的傷勢也沒有好，根本看不到成為真神之上的希望。
對方那兩劍不僅僅是差點殺了他，更是斷了他的路。
“確實太弱了，不過，我可不是孤身一人。”
青年說著，突然神情一凝，“列陣！”
這一聲響徹天地，本來平靜的百丈淵海，也在這一刻腥風大作，萬丈血浪掀起，一道道身影浮現。
這些身影雖為虛影，卻身著鎧甲，手執兵戈。
一座座軍陣井然有序的陳列，每一道身影的面龐都極為稚嫩，卻都帶著視死如歸的眼神。
百萬軍魂，百萬軍陣，一股肅殺的氣息瀰漫天地。
“眾將可在？”
“殺！”
“甲冑可御？”
“殺！”
“兵戈可利？”
“殺！”
“軍心可毅？”
“殺！”
明明相隔數十萬裡，可隨著青年一句句落下，百丈淵海之上的百萬軍魂卻齊齊怒吼。
其聲震天，其勢懾地！
而青年身上也不知在何時披上了甲冑，手中多了一柄長劍。
長劍一橫，青年喝道，“眾將聽令！”
“喝！”
百萬軍魂怒吼，猛地往前一衝，空間破碎，瞬間便來到青年身前。
“你覺得就憑這些殘兵，也能殺我？”
萊斯特看著這百萬軍魂，嘴上說著輕鬆，可眼中卻帶著凝重。
哪怕這些都只是殘魂，可他是知曉這百萬軍生前有多恐怖。
青年沒有回答，只是一劍揮下，劍鋒直指萊斯特，“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