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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黑了下來,夜色涼如水。
瑩瑩皎月從淺澹的雲層裡冒出點頭,薄薄餘光灑下來,透過落地窗照在室內滿頭大汗的女孩身上。
卷著被子,依稀聽到她幾聲痛苦的囈語。
“不,不要......”
閃著瑩光的淚水從眼角滑落,直至消失在黑色的鬢角處。
許幸運又來到了熟悉的場景,只不過不同於前幾次模湖的畫面,這次格外的清晰。
像有意識般,她的視線跟隨著沉迢的身影移動。
那扇厚重生滿了鐵鏽的大門前,沉迢的手再一次伸了出去。
“不,不要!你會死的!”
許幸運用力地阻止著他,可沉迢就像是沒聽見般,雙手緩緩一推,撕破了滿室的黑暗。
一滴眼淚從她眼角滑下來,她看著男生毅然決然走進去,喊出的聲音是那麼的無力。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再三地夢到同樣的事,只是每一次的結局都不例外,眼睜睜地看著沉迢滿身是血地倒在她面前。
沉迢的背影已經快要消失了,許幸運沒有時間再多想,趕緊跟上他的腳步。
視線隨著他的移動,一路來到了昏暗的地下室。
鼻子裡呼吸到的都是潮溼的空氣,以及很濃重的黴味,許幸運不適地皺了皺眉。
沉迢卻眼都不眨地徑直踏進去。
黑暗中,唯一的光亮被聚集在某一處。
渾身凌亂不堪的女孩被綁在座椅上,披散的頭髮微微擋住了她的面容,許幸運看不清。
但她很清楚地看見了沉迢急切地跑過去,幾乎是踉蹌著腳步,跪在女孩身邊,微弱的嗚咽從他喉嚨裡傳出,似幼獸般悲悽哀鳴。
許幸運呼吸一滯,心臟都跟著發緊,死死攥著手指才沒讓自己跑過去。
因為這是在夢境裡,無論她怎麼努力都沒有辦法觸碰到他。
這個女孩是誰?
是他喜歡的人嗎?
沉迢真的很在意她,在前兩次的夢境裡甚至為了她不惜豁出命。
明明白天的時候他還對自己說著那麼臉紅的話,現在卻又深愛著另一個人...
不可否認,許幸運嚐到了嫉妒的滋味。
“啪、啪、啪”
陰影遮蔽處,一個帶著面具的男人緩緩走出來。
他似乎戴著變聲器,音色是有些粗獷的電子音。
“真是感人至深的一幕啊!可惜了,我們的女主角似乎聽不見?”
沉迢抬起陰鬱的眸子直視他,眼角泛著猩紅。
“你到底想做什麼?放了她,要殺要剮隨你便。”
“嗯?那怎麼行,”男人可惜地搖頭,“我把她抓來,就是為了折磨你啊!”
下一秒他抬起手,做了個手勢,立馬有兩個高壯的大漢從角落裡走出來。
“抓緊他。”男人沉聲說。
“是,主子。”
黑衣大漢恭恭敬敬地應聲,隨即幾秒鐘之內製服住沉迢。
“好戲很快就要開始了~”
男人像是得了新玩具的小孩,那雙裸露在面具外的眼睛閃著嗜血的光芒。
手上慢慢轉動著黑漆漆的木倉支,隨後抵在了女孩的腦袋上。
許幸運一驚,下意識就跑過去想阻攔。
然而一切都是徒勞的,她的身體輕飄飄地從男人手上穿過。
下一秒,“砰”地一聲,一切都彷佛靜止了。
許幸運僵著身子,慢慢轉過去,映入眼簾的就是男生滿身是血地倒在地上。
暗紅色的血跡把男生的白襯衫染得一塌湖塗。
手還舉著木倉的男人冷漠地看著這一切,從桌上拿了一隻注射器給女孩扎進去。
又喚來人給她鬆綁,悠悠轉醒的女孩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倒在地上的男生,頓時痛不欲生,跌撞著跪倒在地。
一陣陣黑暗朝許幸運湧來,周圍的一切景象如潮水一般退去,她知道這是夢境快結束了。
在徹底被無邊的黑吞噬之前,女孩轉過身來,猩紅的眼怒視著男人,嘴裡說了一句什麼。
許幸運清晰地看見了她的面容,童孔震縮。
那赫然——
就是她的模樣。
在這場夢境裡,許幸運走馬觀花一般看完了有著和她相同面容女孩的一生。
她與沉迢如何相愛,如何度過短暫幸福的時日,又是如何以慘烈的悲劇結尾。
...
本以為夢境到這裡就結束了。
但眼前白光一閃,許幸運又被拽入了另一個地方。
這次是全然不同的場景,空曠破舊的爛尾樓裡,被綁著的主角成了沉迢。
視角切換到了女孩身上,許幸運出現的時候,女孩已經匆匆打了電話報警,隨後孤身一人來到了這裡。
戴著面具的男人再一次出現了,拿木倉抵著男生的太陽穴。
看到女孩驚慌失措的面孔,喉嚨裡溢位的笑聲肆意又快活。
“哈哈哈哈哈...你爸爸不是警察嗎?來救他啊!”
女孩不敢輕舉妄動,卑微著祈求:“求你,別傷害他。”
她眼裡蘊著兩汪晶瑩的淚水,神色痛苦又隱忍,男人看到了,更是顯得十分滿意。
“對對對,就是這樣的表情。”
“吶,只有你們痛苦了我才開心啊。”
說完,舉起木倉對準了女孩的眉心,與此同時,漸漸逼近的警笛聲也傳了過來。
男人笑意斂去了些許,不過仍舊顯得不慌不忙。
“嘖,沒關係,反正只要你們痛苦就夠了,哈哈哈...”
扳機扣動的聲音清晰地傳出,女孩平靜地閉上了雙眼。
這一刻許幸運好像和女孩融為了一體,毫無保留地感受到了她的想法,沉迢,我終於來得及救你了,真好。
“砰——”一聲。
伴隨著木倉聲響起的還有一道重物倒地的悶響。
沉迢在男人開木倉的一瞬把他撲倒了,那枚子單刺入了他的心臟。
女孩顫抖著睜開眼,臉上頓時血色全無,只見沉迢倒在地上,胸前綻放著一朵紅色的血花。
日光傾斜,透了幾許進來,幾乎把她的眼灼傷,女孩渾身失力地跌倒在地上,揚起滿天的灰塵。
在黑暗再一次襲來時,女孩突然往某一個方向看了過來,啟唇輕語。
許幸運讀懂了她的口型。
救他,一定要救他。
同樣囫圇地看完女孩的一生,許幸運喘著粗氣從噩夢中勐然驚醒。
抬手一摸,才發現滿臉都是溼涼的眼淚。
明明只是一場荒誕不羈的夢,卻真實得好像自己已經經歷過了一樣。
許幸運捂著臉,在寂靜的夜裡傳來她壓抑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