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衍命人取來一張輿圖,這份輿圖是根據新軍各營夜不收的不斷探查,利用十幾天的時間重新繪製的。不同於明軍其餘各部那種抽象派的輿圖,青萊鎮新軍使用的戰場輿圖非常相對來說已經做到了精準、詳實,戰場上的關鍵地形都清晰可見。
張若麒、吳三桂等人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精良的輿圖,要知道明軍中以往使用的輿圖,都是那種類似於山水畫一般的存在。此時吳三桂、張若麒見到這種類似於後世素描的輿圖,上面的地形竟然如此的精準,頓時愛不釋手,特別是吳三桂,彷彿有一種山河盡在掌握中的感覺,眼睛盯著輿圖,不斷閃爍著。
“看來青萊鎮新軍的強大,不只是戰力強悍,而是整體都非常強悍,就連這小小的輿圖都可以盡善盡美,劉衍此人當真是深不可測!”
吳三桂心中暗暗感嘆著,精良的輿圖對於冷兵器時代的戰場異常重要,軍陣往往一排開就是幾里,甚至是十幾裡,為將者想要及時掌握各個軍陣的情況,註定不是簡單的事情。特別現在許多明軍將領,連旌旗號鼓都搞不清楚的情況下。要靠快馬傳遞訊息,往往軍令還沒送到,戰場上的形勢就發現了變化。
劉衍看著吳三桂等人羨慕的樣子,心中也是好笑。眾人羨慕也是沒用的,這份輿圖看來起簡單,但是繪製起來卻很難。情報的收集,地形的勘測,都需要大批專業的人員,若地形勘測不準確,繪製出來的輿圖不但沒用,反而是累贅、禍害。
眼下的大明,只有青萊鎮新軍的夜不收大規模裝備了千里鏡,可以準確、快速的探查地形。並且因為青萊鎮新軍大力推行軍規、操典等條例,幾乎所有的將士都認識數百字,這樣的水平放在明末已經算是“先生”級別的了。這就意味著,各營的夜不收可以隨時隨地的將探查情況記錄下來,以保證情報的準確,儘可能的減少輿圖的誤差。這一點,整個大明也只有青萊鎮新軍能做到,就算是工部的人都不行!
所以,此戰的指揮權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劉衍手中,張若麒沒意見,新軍各營都指揮使自然更沒意見,就連吳三桂也是一副聽命的樣子。
於是劉衍指著輿圖,對眾人說道:“此戰我軍方略,主要是守戰,以中軍大陣的東南處,防止賊奴從側翼,攻打我黃土嶺正面的宣府鎮、山西鎮兩部,並伺機截斷黃土嶺與松山嶺的聯絡!”
劉衍定下調子,隨後繼續說道:“我軍的左側,是黃土嶺東南下的丘陵山嶺,多矮山,且地面起伏,該處不利騎軍大部作戰,所以本鎮的意思,是以我新軍各營步軍佈置在此,可有利截殺奴賊兵力!”
青萊鎮新軍各營主將張義、汪博、沈拓、苗紹、許銘、錢樰、荀景雲,都圍繞劉衍身邊仔細傾聽。還有監軍張若麒,以及吳三桂和其一眾部將也是如此。
聽了劉衍的話,眾人看看輿圖,又看看青萊鎮新軍騎兵此時盤據的幾處丘陵,果然大軍左面的地形,就是有利於步軍防守。
吳三桂眼睛閃動。說道:“敢問劉總兵,本鎮的車營也需佈置到左面嗎?”
劉衍說道:“不用,吳總兵的步軍車營仍在原地不動,如此我大軍分居左右兩側,可以防護的地域越廣。而且左右呼應,賊奴每攻一處,都可視情況彼此援助夾擊!”
“當然,有守便有攻,步軍的右面地形,也就是我等腳下地帶。從左面青萊鎮新軍,一直到右面寧遠軍車營處,大多地勢平緩,可聚大部騎兵。所以,我青萊鎮新軍的騎兵營,還有吳將軍的寧遠騎兵,就要在這裡集結,司機出擊!”
吳三桂想了想,問道:“劉總兵,如此安排的話,如果韃子不攻我兩翼步營,而是專攻我中間騎兵怎麼辦?”
劉衍讚道:“吳總兵問得好!所以本鎮決定,將新軍炮營所有火炮,全部佈置在騎兵營的後面,也就是我們身後不遠的丘陵高地上!”33
眾人一齊回頭,在他們身後不到一里,確實有一個左右走向,高低起伏不平的丘陵嶺地。
那處丘陵不算太高,不過相對眼前的平川地,算一條高地了。此時新軍炮營的炮手們正在丘上忙碌架設火炮,已經有不少的各式火炮部署完畢,黑洞洞的炮口已經對準了前方。
而在丘陵後面不到一里,又有一條前後走向的深深壕溝。卻是當時隨白廣恩與吳三桂前來的民夫們,在黃土嶺與松山嶺間挖掘的壕溝,由於白廣恩敗得太快,壕溝並沒有挖掘多長。
劉衍說道:“奴賊大軍若專攻我軍騎兵,我炮營兩百多門各式火炮便可以不斷轟擊,定然給奴賊大軍沉重殺傷。奴賊兵馬就算不潰散,也不成陣勢,而我騎軍嚴整,以眾擊散之下,定然大獲全勝!”
眾人都是精神一振,按照劉衍的部署,看來此戰又將會是一場大勝仗,到時候眾人的功勞也是不小的。
劉衍看著躍躍欲試的眾人,笑著說道:“這還不算完,諸位看前方那處丘陵,本鎮要將炮營的火箭炮車部署在丘陵之前,並且在丘陵之上佈置大量的虎尊炮,如此可對奴賊鐵騎形成多層次的轟擊,定然可以取得不錯的戰果!”
其實前方不遠那塊地面,連丘陵都不算,只不過過相對平川地,那處的地勢略為起伏罷了。不過也算範圍廣闊,可以佈置大量的虎尊炮。
眾人看劉衍侃侃而談,將代表己方軍陣佈置的小旗,一面面插到輿圖上。真是眾人一目瞭然,遠比以前上官們安排的方略清楚明白。
這讓眾人都有一個整體佈局在心中,都是心下讚歎,這青萊鎮新軍的輿圖真是寶貝。
對劉衍的安排,此時眾人都沒有異議,眾人打仗這麼多年,以往的上官們安排戰事,不論文官武將吩咐下來,都有種蒙上面紗,稀裡糊塗的感覺。只有這次佈局最為清楚明瞭,不管等會打起來如何,至少眼下劉衍的安排是沒有問題的。
吳三桂也沒有異議,張若麒不知兵,更沒什麼好說的,按他以前說的,他唯一的功能,就是為大軍擂鼓助威。
此時大戰的方略己定,吳三桂率領部將向劉衍此行,然後快速返回軍中佈置起來,先前搶佔地形的丘陵左面青萊鎮新軍騎兵盡撤,集結於右面的平川地帶。青萊鎮新軍各營步與炮營將士,則在左面的丘陵地點擺陣。
中軍集於後方不遠的丘陵高地上,而在中軍所在丘陵的後方,大量的民夫聚於此處,在他們的外圍,用一輛一輛的土車,將他們包裹在內。在這裡面,青萊鎮新軍將士已經搭起了大量的帳篷,各營的輜兵與醫官緊張的忙碌著,在帳篷內準備好沸水與飲水,還有大量的擔架、各色藥品等等,隨時做好救護傷兵的準備,以及各種後勤工作。
而在步兵各營的防線上,劉衍將中營作為中堅,其餘左營在左邊部署,右營在右邊部署,三個步兵營共計三萬六、七千人,在這片丘陵地帶一字排開,大軍綿延四里多,猶如一面巨大的城牆,蔚為壯觀,幾乎將濟爾哈朗、豪格所部向西挺進的道路完全阻斷。
而親衛營作為中軍及預備隊,在三個步兵營的後方集結待命,隨時可以支援前方戰事。
同時許銘率領騎兵營也已經部署到位,此時全營將士已經下馬休息,以節省馬力。
而錢樰率領炮營將士佔據了高地,此時炮營的佛郎機炮、火箭炮車和虎尊炮已經全部拉到位置,炮營的將士們正在緊張的部署炮位,大量的民夫也被調集到這邊,幫著炮營將士鞏固炮陣。
此時監軍張若麒看著熱火朝天的景象,笑著對劉衍說道:“劉總兵麾下,真乃是天兵天將,看,那些傳令兵快馬馳騁在各營方陣之間,什麼樣的訊息和軍令都可以快速下達,又有鼓號、旌旗傳遞訊息,新軍上下如此高效,也難怪劉總兵可以指揮若定,大軍也可以如驅臂使!”
劉衍笑著說道:“這都是各營將士辛苦操練的結果,沒有平日裡的揮汗如雨,也就沒有今日戰場上的鎮定自若。”
“這是正理!”
張若麒說道:“真是想不明白,劉總兵是如何操練這麼強悍的將士,這數萬將士要操練出來,怕不是要搬一座金山才行!”
“哈哈!”
劉衍大笑起來,並沒有回答張若麒,這已經明顯是在套話了,於是劉衍指著遠處說道:“張監軍請看,奴賊的旗號也在變動,看樣子奴賊也在部署兵力,此戰用不了多久,便要開打了。”
張若麒聞言也不顧的許多,臉上又露出了緊張的神色,舉起千里鏡觀望了一會兒,果然如此。
只見遠處清軍各旗的旌旗都是移動,還有大隊兵馬在調動,多是滿州兩藍旗、鑲白旗的鐵騎,還有大量的蒙古各旗兵馬,兵力至少有兩萬以上。
“呵呵。”
張若麒剛才還稱讚新軍強悍,此時見了清軍的軍勢也不弱,心中對清軍的畏懼又升騰了起來,說道:“劉總兵,此戰一定能贏,是吧?”
劉衍鎮定自若的說道:“這是自然,不過現在還有一個問題。”
“還有問題?”
張若麒緊張的問道:“還有什麼問題”
劉衍笑著說道:“本鎮在想,此戰如何才能圍殲當面的兩萬奴賊!”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