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軍炮營的轟擊持續不斷,東路的流賊防線在很短的時間內,就變得千瘡百孔,駐守在這裡的流賊傷亡慘重。
“放!”
炮營自擴編之後,這是第一次投入實戰,七十二門火箭炮地毯式轟擊之後,七十二門佛郎機炮又開始咆哮,對著流賊防線無差別轟擊,這樣的壯觀場景,錢樰參軍多年也沒見過,這還是頭一次。
只見錢樰激動的大笑著,今日炮營大發神威,今後的戰事中,炮營的地位也將水漲船高!
“哈哈,給我轟,發射!”
“轟!轟!轟!”
雖然佛郎機炮的射擊速度比不上火箭炮,可是轟擊的聲勢,卻給流賊士兵帶來了極大的震撼,讓原本就已經瀕臨崩潰的流賊徹底潰敗。
再加上賀一龍不見蹤影,東路的流賊大軍徹底失去了指揮,頓時土崩瓦解,兩萬流賊大軍哪怕還有一萬七、八千人,此時也化作浪潮,向著瑪瑙山深處逃去。
“命令炮營停止射擊,前營各部開始進攻!”
劉衍下到了命令,錢樰意猶未盡的下令停止射擊,然後看著結陣向前的前營將士,嘟囔道:“要是將實心炮彈換成開花彈,我一個炮營就能拿下流賊防線!”
其實明代已經有了開花彈,就是後世近現代時,野戰炮發射的觸發爆破式炮彈,發射之後會在接觸目標的時候發生劇烈爆炸,以破片殺傷敵軍。
在明憲宗成化犁庭橫掃遼東女真部的時候,開花彈就曾廣泛使用,取得了非常好的戰果。隨後大明對開花彈繼續改良,已經作為一種主力炮彈使用了。
只是開花彈製作不易,成本很高,到了明末,明軍已經使用不起這種昂貴的炮彈,轉而使用實心彈。
而到了後世滿清入關之後,滿清統治者秉承著防漢甚於防川的理念,嚴格限制火器的發展。
早在明代就已經形成的定裝彈、連發火銃、開花彈、火箭、原始地雷、震天雷等各種先進火器,到了滿清時期,全部被束之高閣,許多精通火器的人才也被滿清抓捕殘害,不是被流放寧古塔,就是被抄家滅門,華夏的火器發展受到了最為徹底的摧殘。
以至於到了後世,八國聯軍攻入北京城,在滿清的軍火庫中發現了大批的精良明代火銃,全都是滿清皇室的收藏品,八國聯軍都驚歎於這些火銃的精良,射程和殺傷力甚至都不輸於八國聯軍的火器!
這邊錢樰還在自怨自艾,前方陳勳則是意氣風發的站在瑪瑙山東路山腳下,看著前營將士以旗為單位陸續衝上山去,大聲怒吼著:“拿下流賊防線,我即墨營新軍萬勝!”
“萬勝!萬勝!萬勝!”
前營將士士氣高昂,左總千總魏漢身披重甲,第一個衝上山坡,率領麾下將士結陣向前,準備著打一場硬仗。
可是讓魏漢失望的是,眾人推進到建議防線的時候,流賊士兵已經大部不見了蹤影,只剩下少數殘兵還在負隅頑抗,隨即就被前營將士的燧發鳥銃“定點清除”。
“長槍手、刀盾手搜尋周圍,鳥銃手依託流賊工事,在這裡建立防線!”
魏漢一面下達著命令,一面派傳令兵向陳勳稟報這邊的情況。
很快,左總將士陸續抵達這裡,魏漢命部下將士展開,很快就將防線周邊的流賊士兵清剿乾淨。
“魏千總!”
魏漢回頭一看,只見中總千總郭銘緒興沖沖的走來,中總各部將士也列隊開來。
“你們開的挺快啊!”
郭銘緒笑呵呵的說道:“託魏千總的福,在前面掃清了流賊主力。”
魏漢撇了撇嘴,說道:“哪裡有什麼流賊主力啊,炮營一頓猛轟,神仙也給打跑了,更別說那些雜碎流寇了。”
郭銘緒感嘆道:“說起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猛烈的炮擊,這樣的火力,估計當面的是奴賊鐵騎,也要吃不了兜著走的。”
“那還用說!”
魏漢傲嬌的說道:“當今天下,論火力,誰能跟咱們新軍相比!”
說完,魏漢便指著前方說道:“我在這裡守衛,你帶人去追一追吧。”
“好說!”
郭銘緒大手一揮,說道:“兄弟們,跟我上!”
中總將士大步向前,好像趕鴨子一般,朝著山上衝去。
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陳勳便率領前營各部搜尋了周邊山林,斬首七千九百餘級,俘虜了三千多人,不過卻沒發現革眼裡賀一龍的身影。
劉衍收到傳令兵的急報,笑著對許銘和苗紹說道:“這個革眼裡還真是激靈,就這種情況也能跑掉。”
苗紹說道:“難說,也許是被炮營給轟成渣了。”
苗紹不知道,自己竟然一語成箴,此時賀一龍的殘肢斷臂還堆在那處地窩子,來往的新軍將士只是看了一眼,全都當成是普通的流賊士兵,並沒有當一回事。
“大人,是不是向楊嗣昌那邊報捷?”
劉衍撇了撇嘴,自己原本準備這場攻山戰持續一、兩個時辰的,最好是讓幾個戰兵營輪番上陣,權當是以戰練兵了。
可是沒成想,革眼裡賀一龍這麼不禁打,不到半個時辰就潰敗了,簡直比沙子捏的還鬆散,不堪一擊!
於是劉衍說道:“現在就報捷,以楊嗣昌的尿性,肯定會調咱們去支援別處。要我說,先等等,看各處戰況如何再說,免得被楊嗣昌當槍使。”
苗紹和許銘點頭稱是。
苗紹又說道:“大人,不如咱們以主力進山,從東路迂迴到西路和南路,如此則瑪瑙山旦夕可下!”
許銘也說道:“屬下還可以分兵到各處巡視,防止張獻忠等賊首逃脫。”
劉衍讚許的看著二人,說道:“你們的想法很好,不過有一點你們忽略了,那就是地形。”
“地形?”
劉衍說道:“瑪瑙山深處地形先要,我軍方陣無法展開,一旦深入山地深處,便會被地形分割得零零碎碎,不但鳥銃的火力無法發揮,長槍方陣也無法大規模列陣。”
“而流賊各部為了活命,肯定會背水一戰,到時候張獻忠等賊首憑藉兵力優勢與我軍攪在一起,局勢就難辦了。即便我軍憑藉戰力取勝,各部的傷亡也會非常大,得不償失。”
許銘和苗紹抱拳受教。
“大人,那咱們就在這裡等候?”
劉衍思索了一下,說道:“命陳勳率前營進駐革眼裡駐地,繼續搜尋該部流賊殘兵。”
“是。”
“命其餘各營後撤一里,立即休整待命。”
“是。”
“命炮營立即檢驗火炮、補充彈藥,準備再戰。”
“是。”
下達完命令,劉衍便招呼苗紹和許銘下馬,三人找了一處陰涼處休息。
“大人,看著情況,估計張獻忠也蹦躂不了幾天了,咱們是不是很快就能回去了?”
苗紹詢問著,劉衍看著苗紹臉上的期盼神色,詫異的說道:“我看你苗大指揮使怎麼有點歸心似箭啊?”
許銘在一邊壞笑,說道:“大人有所不知,苗指揮使有了心上人,著急回去下聘禮呢,晚了姑娘就被別人娶回家了!”
“什麼?”
劉衍頓時來了精神,笑著說道:“我怎麼不知道!什麼時候的事?是誰家的姑娘,快說說!”
苗紹紅著臉,說道:“大人別聽許銘瞎說,都是八字沒一撇的事。”
許銘說道:“是嗎?我可是親眼看到的,你賴在人家門口不走,非要拉著人家姑娘去踏青,人家姑娘不好意思去,你還幾次三番的去找人家姑娘!”
劉衍笑著說道:“還有這事?說說看,是哪裡的人家!”
許銘正要繼續說下去,苗紹急忙瞪了許銘一眼,惡狠狠的說道:“你再敢多說一個字,老子要你好看!”
劉衍一把將苗紹用手臂夾住,然後用另一隻手拉著許銘說道:“繼續說!”
許銘笑著說道:“是即墨營城一家棉布坊主的女兒,生得那叫一個美貌,十七、八歲的年紀,苗指揮使只是去買了幾次棉布,就跟人家姑娘看對眼了。”
苗紹此時已經漲紅了臉,好像豬肝一樣,哭喪著臉對劉衍說道:“大人就饒了我吧,太害臊了,還不如打我一頓呢!”
許銘見狀大笑起來,眼淚都笑了出來。
劉衍也是笑著說道:“等這次凱旋迴去,你小子立即去姑娘家裡下聘禮,我給你做媒人,儘快把人家姑娘娶回來,聘禮不夠,我給你湊!”
“大人!”
“別廢話,你們幾個都是孤家寡人的,早就該娶親生子了,全都不著急。我看從你小子開始正好,早些娶妻,也收收你們的性子!”
苗紹好像是任命一般耷拉著腦袋,劉衍這才放開手,可是緊接著苗紹便一躍而起,怪叫著撲向許銘,二人好像孩童一般追逐著打鬧,劉衍見狀哈哈大笑,心中很是溫馨,有這些兄弟在,什麼強敵都不在話下!m.
突然,劉衍猛地站了起來,只見一隊督標營的傳令兵策馬趕來,苗紹和許銘也停下,二人紛紛回到了劉衍的身邊。
那隊傳令兵來到近前,根本來不及下馬,便在戰馬上大聲說道:“督師有令:命山東都司即墨營參將劉衍即刻率部馳援瑪瑙山西路!”
劉衍大聲問道:“西路?那邊是平賊將軍左良玉的進攻方向,他有四萬多人,還需要我率部支援?”
那傳令兵說道:“將軍不知,張獻忠部主力突襲平賊將軍大陣,已經將平賊將軍部擊潰,現在形勢危急,請將軍即刻支援,刻不容緩!”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