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當然是生來孤獨的。
羽京墨撓了撓頭,他也確實沒什麼育兒經驗,畢竟當別的戰友有孩子的時候,他還只是個會殺人的毛頭小子呢。
他想了半天:“嫋嫋啊,別人不願意和你玩兒,那咱們就不和他們玩兒了唄。”
“可孤獨是很難受的啊。”辛夷眨巴著眼睛看著他,“哥哥,嫋嫋會這麼一直孤獨下去嗎?嫋嫋聽說人長大以後,就能選一個人成婚,是不是那個時候,嫋嫋就能不再孤獨呢?”
羽京墨恨不得把頭撓爛了,他是個連親都沒成過的毛頭小子啊!
嫋嫋嘆了口氣:“若真的能選,嫋嫋不希望那人是個什麼大富大貴的,哪怕身無長物也行,嫋嫋甚至希望他是一事無成的,這樣的話,他就不會像父皇那麼忙,能多陪著嫋嫋了。”
說著,她將小小的臉頰埋入雙臂:“哥哥,你說,那會是怎樣的一個人呢?”
羽京墨突然想起來自己可以透過天書前往未來,他心裡想著:
這傢伙未免太可憐了,還不知道她能不能活到成親,這樣吧,替她看一眼未來的夫婿,她那麼害怕孤獨,若是這麼孤獨一生然後死去,也實在太不仁道。
他清了清嗓子,湊近道:
“嫋嫋啊,你是不是,很想見一眼你那未來的夫婿啊?”
辛夷聽了,立馬抬起頭來,瘋狂地點頭,眼中像點燃了一盞明燈:
“嗯嗯!這樣的話,嫋嫋就能早一點找到他,早一點結束這種孤獨了!”
“好,”羽京墨伸出小拇指,“嫋嫋,哥哥離開一段時間,去替你看一看你這位未來夫婿的樣子,但嫋嫋也答應哥哥,這段時間內,不要再覺得自己孤獨了,好不好?”
見小女孩有些發懵地看著自己,羽京墨又解釋道:
“你想啊,嫋嫋,這個世界上,還有那麼一個人,也和嫋嫋生長在同一片天空下,他正在擺脫萬難,向著嫋嫋走來,你們都在努力地長大,向著對方走去,有著這樣的一個人,嫋嫋還會覺得孤獨嗎?”
聽聞此言,辛夷果然笑開來,她的眼睛彎彎,像兩個小月牙,露出了兩顆尖尖的虎牙,站起身來,狠狠地給了京墨一個熊抱。
“那嫋嫋真希望那人和哥哥一樣高高瘦瘦,最好也和哥哥一樣說話溫溫柔柔,像哥哥一樣待嫋嫋好!”
羽京墨笑著回抱了她,等二人面對面了,他又故作為難道:
“這三點像哥哥倒是沒什麼問題,只是恐怕,不能像哥哥這麼帥咯!”
這一日,哄睡了公主,京墨看著那熟睡的面龐,眼中滿是眷戀。
深宮之人都道公主跋扈無禮,卻無一人知,她的跋扈只是為了護住那些無奈和她成為朋友的人,人類啊,真是好笑,像魚,本來就沒什麼武器,人類吃掉魚,還要嫌它渾身長滿了刺,劃破了人類的嘴皮子。
夜風蕭蕭,黑暗之中,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
羽京墨隻身來到天書之中,這是他融了千萬靈力與上天簽下的契約,可預測景國國運,與他的命理息息相關,景國興,則他可休生養息熟睡於此,景國有難,則他被迫甦醒。
當年,他為了報答景帝的知遇之恩、救命之恩,化了自己的靈力,為景國簽下這與上天的契約,保景國千百年來的平安,而他熟睡之後,便由上天安排的守護神守護。
“京墨,你怎麼來了。”那聲音響起。
京墨揖手謙恭道:“上神,今京墨有一事相求,希望透過天書,來看到景國公主辛夷未來的命運,望上神能夠相助。”
那聲音聞言,嘆息道:“京墨,你我因承諾,世代守在這景國左右,但你我都知道,景國這一世本不該有公主,如今你因一再猶豫,已經使天書有變,你可知,這樣的心慈手軟,會給你我帶來怎樣的後果。”
京墨神色微變,但初心不改:“上神,有勞。”
在一片嘆息聲中,羽京墨緩緩走入那渺茫未知的未來裡。
置身於一片未來的天地間,他伸出手,無數人從他的掌心穿過,這樣洞若觀火地去看一個人的一生,如親身體驗一般逼真。
——
看著面前啃著兔肉正香的辛夷,羽京墨不由得出了神。
她和他初見在十七歲,他和她初見卻在初生時。
路辛夷抬眼看見京墨正盯著自己,將手中的兔肉遞過去:
“你要吃嗎?”
羽京墨偏過頭去,嫌棄道:“噁心死了,你自己都啃得滿是口水了,還給我!”
辛夷翻了個白眼:
“都什麼條件了,還講究這麼多,你餓死也算是活該的。”
說著,她又抱著兔肉啃了起來,但看見京墨嚥了口唾沫,不由得玩興大發,嘆道:
“哎呀,真香的兔肉啊!好香啊!可是某些食肉動物卻餓著肚子啊!”
羽京墨翻了個白眼,正想回頭罵她,卻不知什麼時候嘴邊遞過來一條兔腿,已經伸進他嘴裡。
牆上神像巍巍,神像怒目而視,巨大的劍直指向地面,彷彿要深深插入地面。
神像四周環繞著祥雲,雲深處,神蛇若隱若現,高大而神秘。
一時間,也不知人是在拜化作神像的人,還是在拜還是原身的蛇。
京墨咬著兔腿,看著眼前人畜無害的面龐,狠狠惋了她一眼。
“若是在幾百年前,你這就是褻瀆神明!”
“那現在呢?”
“現在也算!”
羽京墨三兩口便吃完了兔腿,回頭看路辛夷還拿著一隻在那胡亂啃,不由得嚥了口唾沫。
“其實神明不介意你再褻瀆一下。”
路辛夷卻跟沒聽見似的。
看著面前的臉龐,這張等比例放大的臉,此刻正歡歡喜喜地啃著兔肉。
“喂,”羽京墨突然正色道,“你還孤獨嗎?”
辛夷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問出這麼一句,以為他是在指自己前段時間剛恢復了公主之身,便漫不經心道:
“當然不孤獨啊,身邊總是有你陪著,你不在的時候,還有那森和塗山淞兩個調和胃口,有時候甚至覺得,流章也是個不錯的王兄,公主怎麼會孤獨嘛,你別忘了,我有十三個哥哥呢!”
羽京墨一把奪過兔肉,沒好氣道:“是唄,光男人就不少了,何況還有本蛇王給你當跟班。”
說罷,他也顧不上嫌棄,拿著辛夷的兔子就抱起來啃。
路辛夷咯咯地笑著,用手背推了推京墨的臂膀:“也不是啦,你和他們還是不一樣,那森是危險的敵人,塗山淞是必須要完成的任務,流章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死黨,我還是和你天下第一最最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