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辰安離開了景寧縣進入了景寧山向蜀州方向而去。
昭化二十四年二月初五,在三味書屋呆了十五年之久的蘇亦安,在安排好了書屋餘事之後,也帶上了簡單的行囊,向京都而去。
在去京都之前,他給他的妻子寫了一封信。
信中只有兩句話:
“為夫已見過王正浩軒,佳婿,小夢良配,勿阻!”
“春已來到,夫人可去京都,為夫將在京都等你,甚是……思念!”
柳下陰還有三味書屋的所以學子們於景寧縣南門送別蘇亦安。
那日朝陽正好。
彼此間說了一番寄許之言,蘇亦安轉身離去,摸了摸還有點微疼的額頭,意氣風發的吟誦而行:
“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
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
……
京都玉京城。
早霧濛濛。
吹面已是楊柳風。
悅來客棧。
吳國太子吳謙在院子中晨練完畢,接過了侍女送來的毛巾擦了擦臉,忽的轉頭看向了站在一旁的那個抱著劍的少年。
“三郎,有七劍的訊息了沒有?”
“有。”
“怎麼說?”
“已下山。”
“……去向何處?”
“蜀州。”
“需多久?”
三郎沉吟三息,“這就要看小師妹的心情了。”
吳謙頓時一怔,“小師妹?夏花?”
三郎點了點頭,似乎因為聽見了這個名字,他那雙原本很是憂鬱的眼此刻居然綻放出了些許光芒。
“天音閣七劍,小師妹最小,但小師妹卻是天音閣未來的閣主。”
“小師妹自幼在天山長大,對於世間……她向來好奇,這便免不了會走走停停。”
“再說從天山至蜀州路途遙遠,故而難以預料。”
對此吳謙倒是沒有微詞,因為天音閣和洗劍樓,同為吳國兩大武林聖地,皇權向來不去幹涉他們之行為。
不過吳謙倒是問了一句:
“夏花而今什麼境界了?”
“閉關兩載,而今已破二境中階。”
吳謙甚是歡喜,“如此說來,她的天魔琴音當已小成,或可壓過洗劍樓的獨孤寒一頭。”
“她需要一張好琴,可惜琴劍山莊沒了。”
“聽說琴劍山莊當年打造了一把名為繞樑的神琴?”
“正是,卻不知下落。”
“本宮會留意。”
就在這時,禮部尚書俞定之走了過來。
他躬身一禮,說道:
“殿下,寧國這邊,同意於今日談判,時間由殿下您來決定。”
吳謙揹負雙手,望了望縹緲著薄霧的灰濛濛的天空,忽的一笑:
“溫煮雨這廝……當真是瞭解本宮的。”
“那就定在巳時……此事,其實談判已不再重要,寧國的態度,這月餘的時間早已說明了一切。”
“但本宮還是想去看看。”
“待本宮寫一封信給父皇!”
吳謙抬步而行,上了二樓,來到了雲書賢所住的房間。
他在這裡寫了一封信,交給了俞定之,這才看向了一臉驚訝的雲書賢。
“無涯關之戰,不可免,但不是現在!”
“但戰爭之事當得先行準備,故而向下原州七城寨的十萬大軍運送糧草之事,當提上日程。”
他站了起來,徐徐走到了窗前,微微眯著眼睛看向了窗外已解凍的玉帶河,沉默片刻又道:
“若是天音閣七劍能斬殺李辰安……寧國必然會再亂。”
“本宮準備就這兩天啟程回國,等本宮登基大典結束之後……無論李辰安生死如何,本宮都將御駕親征,奪取無涯關!”
“既然寧國有此強硬氣節,既然溫煮雨以為他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本宮親征之戰,就不再是取得無涯關,而是……寧國的安南道全部收入吳國之領土!”
雲書賢沉吟三息,“赤焰軍有吳冕和燕基農二人掌旗,其實力不可小覷!”
吳謙嘴角一漾,“那又如何?”
“打仗,不僅僅需要將士用命,所看最終還是得落在國力之上!”
“寧國之國力這些日子大致也摸清楚了,它不是什麼猛虎,它就是一隻羊!”
“還是生病的羊!”
“溫煮雨不過是做些表面強硬的文章來掩蓋他心中的虛慌罷了!”
吳謙轉身,伸手一揮:“走,咱們去鴻臚寺和那誰程靖庭談談!”
“紙上得不來,本宮將用吳國之利劍鐵騎親自取來!”
……
……
皇宮。
議政殿。
門下省門下侍中程靖庭此刻就坐在溫煮雨的公房裡。
“他說要來談了,還是按照原本那法子?”
溫煮雨合上了面前的一本奏摺,點了點頭,“看來這位太子殿下,是不想再繼續瞭解咱們寧國了。”
他走了過去,煮上了一壺茶,又道:
“他心裡是知道這談判並無意義的,但他還是要來談,說明他已下定了回去之後發兵之心……這樣,”
溫煮雨俯過身子,看向程靖庭,“我記得鴻臚寺後面不遠處有片空地,呆會你叫火器局的人,弄幾個煙花去那地方放放。”
程靖庭一怔:“這多可惜!”
“聽我的,讓他們放放。”
“嚇嚇那位太子殿下,他必然會問你,你謹記,往天上吹!”
“這位太子殿下已聽說過煙花,甚至他還去過魚龍會總部那處廢墟看過。”
“他知曉煙花之威力,尤其是攝政王在五扇原那一戰,憑著煙花,攝政王以千人敵數萬,他是很擔心煙花這個東西的。”
“這次就讓他親自感受一下,他若是提出去看看,你就帶他去看看爆炸後的現場。”
溫煮雨斟茶,“能嚇退他是最好的。”
“若是能嚇得他三五年之內不敢對寧國動手……那以後,他就再不會有任何機會了。”
程靖庭端起了茶盞,咧嘴憨憨一笑:“你這小子,老夫就喜歡你使壞的小心思。”
溫煮雨瞪了他一眼,程靖庭喝了一杯茶,放下茶盞,向火器局匆匆而去。
戶部尚書李文厚抱著一本賬簿走了進來。
他將賬簿放在了溫煮雨的面前,說了一句:“江南道查抄之貪墨之物,經戶部統計,悉數折銀,二十三億六千七百四十萬八千三百六十兩!”
溫煮雨微微頷首,臉上卻並沒有多少喜色,而是問道:“漠北道雪災,統計出了受災人數了沒有?”
“漠北道燕雲十六州,受災最嚴重的是幽州和瀛洲。”
“戶部派去的官員尚在核實,但下官估計,至少三十餘萬人受災……此事恐怕瞞不住,因為已有災民南下。”
“嗯,不需要去瞞,就按照五十萬災民之數,採用攝政王的主意,從這批銀子中撥發十億兩……讓他們去幽州建一座城。”
李文厚大吃一驚:“去幽州建一座城?”
“對,以工代賑……如果銀子不夠,就先建一道堅固的城牆!”
“攝政王說此城,名為燕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