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輩子前往劍橋大學做交換生的時候,徐雲是在國王十字站搭乘的列車。
前後沒一個小時就抵達了劍橋。
如今兩輩子過去。
13.5英鎊的車票價格仍舊記憶猶新。
嗯,才不是因為那被偷的一百英鎊呢.....
眼下這個時間點列車是別想了,國王十字站還有一年才竣工,1852年才會啟用呢。
不過馬車在鄉間小道上行走的感覺,卻也別有一番風味。
五個多小時後。
嘎吱嘎吱——
離開倫敦主城的徐雲一行人,終於悠悠然然的抵達了劍橋郡的劍橋鎮。
劍橋劍橋。
這其實是個音譯與意譯合成的地名,也就是劍河之橋的意思:
這個小鎮有一條河流穿過,被人們稱為“劍河”。
有了河,自然就得有橋。
於是乎。
人們把數學橋、格蕾橋和嘆息橋這幾座橋的一組合。
劍橋這個地點便隨之出現了。
這裡順便說個可能不那麼冷、但也不那麼熱的小知識:
當初徐志摩的那首《再別康橋》,說的其實就是劍橋。
同時在劍橋大學讀過書的同學應該都知道。
劍橋大學本身沒有一個指定的校園,沒有圍牆,也沒有校牌。
絕大多數的學院、研究所、圖書館和實驗室都建在劍橋鎮的劍河兩岸,以及鎮內的不同地點。
某種意義上來說.....
劍橋鎮,有些類似於日漫設定中的學園都市。
內中的教學和生活,已經形成了一個非常完美的平衡點。
彼此相融,互相成就。
其實當初在選擇交換學校的時候,徐雲的可選項並不止劍橋一所。
除了劍橋外。
當時還有牛津、賓夕法尼亞大學、4V那邊的NTU可以供徐雲隨意選擇。
畢竟只是一年的交換生,獲取的學分要折算成原校分數的,學位證依舊是在本校獲取。
所以交換生比留學生的錄取難度要低一點兒,可選項自然也就多一些了。
不過徐雲最終還是選擇了劍橋,內中有個很重要的因素,便是源自一篇他在零幾年時讀過的《意林》。
那篇文章的標題叫做‘不上一天學,照樣讀劍橋’。
內容是一位名叫做亞歷克斯·達烏提的男孩在沒有高中畢業證的情況下,被劍橋大學‘開明’錄取的故事。
當時《意林》的那篇文章說這是在《泰晤士報》上看到的報道,筆者最佳化轉述了一遍。
字裡行間都是對國外教育的誇讚,以及對國內的反思。
因此徐雲一直都對劍橋大學抱有不錯的好感,最終也就順理成章的報了劍橋大學的交換生。
不過等到了英國以後,他才知道了一個真相:
劍橋大學的校風確實還不錯,畢竟全球的頂尖學府嘛,校風不可能差到哪兒去。
但那個所謂亞歷克斯·達烏提的男孩......
tmd壓根就不存在!
後來徐雲還特意打電話問過《泰晤士報》。
結果對方也同樣明確表示,他們從未發表過這樣一篇文章,網站檢索同樣也是一片空白。
這就很無語了.......
現在如今回頭看看。
當年的《讀者》也好,《意林》也罷。
這些雜誌不知刊登過多少反智的言論,掛著雞湯行美化國外之事,真是其心可誅。
視線再回歸現實。
也不知道是不是回到了自個兒地盤的緣故,此時湯姆遜臉上的表情要比平時生動了不少。
只見他一副主人家的模樣介紹著校內情況:
“這座就是嘆息橋,也是劍橋大學名氣最大的一座橋。”
“劍橋大學治學嚴格,許多平時不努力學習的學生在考試掛科後,便會到這裡嘆息、流淚,所以它便被取名為了嘆息橋。”
說完湯姆遜又指了指前方。
此時隱約可以看到一棟只有兩層高、但佔地面積很廣的建築:
“那棟建築就是三一學院的Wren圖書館,牛頓爵爺《自然哲學的數學原理》1686年第一版、他收到的肥魚來信、他的頭髮、內褲,都儲存在圖書館中。”(注:這是真事...)
“至於牛頓爵士的塑像則被立在了國王廣場,聖約翰學院一直稱牛頓爵士是在其中一顆樹下想到的牛頓光斑,臭不要臉的搞出了個景點。”
徐雲朝遠處的建築看了幾眼。
也不知是否是距離使然,他感覺這些建築和後世沒多大區別。
隨後他想到了什麼,轉過身,對湯姆遜問道:
“對了,湯姆遜先生,小牛...額,牛頓爵爺的墳墓在哪?”
湯姆遜朝他們來時的方向努了努下巴,解釋道:
“在威斯敏特大教堂,倫敦的市中心,之前我還打算帶你去逛一逛的。”
“但後來你拿出了那封信,我就不敢在倫敦過多停留了。”
徐雲聞言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湯姆遜的回答在他的預料之中。
威斯敏斯特教堂又叫做西敏寺,地理位置處在英國首都倫敦的正中心。
這所教堂不只是貴族們舉行婚禮的地方,還是英國最著名的陵墓,有很多十分著名的名人都在這裡下葬。
例如丘吉爾、達爾文、霍金以及現實中的小牛等等。
如今的這個時間線雖然發生了一些變動,但看來並沒有影響小牛棺材板的安放。
所以接下來如果有機會的話......
可以去給小牛燒點錢?
話說回來。
也不知道東西方的冥界貨幣能不能互通?
抱著這樣一股好奇,徐雲和湯姆遜邊走邊聊,很快來到了一處建築較為密集的區域。
馬車剛一進入區域,便有幾位身穿制服的校內巡邏員走了過來:
“幾位先生,前方是劍橋大學三一學院的授課區,無關人員禁止入內,若有證件請及時出示。”
湯姆遜聞言走出車廂,從身上掏出了校徽和使徒徽章,又指著徐雲與小麥二人說了些什麼。
片刻過後。
幾位巡邏員朝湯姆遜一敬禮,轉身離開了馬車。
湯姆遜重新回到車上,引著馬車繼續向前行進。
三一學院雖然不是劍橋大學最古老的學院,但卻是所有院校中最富裕的一所。
因此學院內建築的外觀明顯要比一路上的其他建築精緻不少,地面上的草坪也養護的極佳,偶爾還能見到一些學生坐在草地上學習。
“對了。”
在路過一對肩並肩坐著的情侶之後,湯姆遜忽然想到了什麼,對小麥道:
“麥克斯韋,有件事要提醒你一下,三一學院是新教設立的神學院,所以院內是禁止接吻的。”
“如果你今後談了戀愛,公共場合也頂多牽牽手,否則即使你是減費生,也會受到很嚴重的懲罰。”
“另外還有不能穿三色以上的保暖襪,體重要控制在200磅以內,否則你要減肥到符合要求才能畢業......”
小麥:“......”
徐雲對此則見怪不怪了,英國的奇葩校規可謂出奇的多,後期的牛津在某些女權的推動下,甚至要求學生在圖書館脫衣閱讀來著.....
幾分鐘後。
湯姆遜停到了一棟三層高的聯排建築前。
隨後他指著聯排建築的入口,對徐雲和小麥介紹道:
“這棟建築是教務中心,分成前後兩個部分。”
“當然了,受視線影響,你們只能看到前面的這棟樓。”
“前面這棟是三一學院的院辦公室,職級從左往右依次升高。”
“例如最左邊的是結業留校的助教,中間大多數是教授,右邊則是學院領導的辦公室。”
“至於後面那棟建築則是劍橋大學的教務樓,包括了校董辦公室、校長辦公室等等。”
說完他又想到了什麼,補充了一句:
“如今的劍橋大學校長是弗朗西斯·阿爾伯特,維多利亞女王的表弟和丈夫,所以不經常住校,大多數事情還是在前一棟樓處理。”
弗朗西斯·阿爾伯特?
聽到這個名字,徐雲頓時一愣。
這次他是真有些吃驚。
畢竟劍橋大學的校長不比知名科學家,2022年的任數更是來到了346這個數字,徐雲不可能把每個人的履歷年份都記在腦海。
大致就是那種聽到名字能想起人物經歷,但直接套年份他就沒啥敏感性的情況。
因此在來到副本後。
他倒還真沒打聽過劍橋大學校長的事情,甚至都沒往這塊兒想......
結果沒想到......
如今的劍橋大學校長,居然是阿爾伯特親王?
這可是位赫赫有名的養成大佬啊......
阿爾伯特是一位德國的公爵世子,身份遠遠低於維多利亞女王。
因此兩人的戀情是由維多利亞女王主動求婚開始的。
最初,阿爾伯特深受限制。
因為他的身份僅是女王的配偶,屬於贅婿,沒有其他相應的權力或職責。
不過隨著時間推移,他開始從底層入手,吸取了諸多民眾訴求。
例如實行教育改革、全球範圍內推行廢奴運動、管理宗室事務和女王辦公室等等。
他親手將維多利亞女王培養成了一尊‘女帝’,而他則是英國的無冕之王。
後世史學家基本上都公認,阿爾伯特最終對英國產生了極為重要的影響。
這一點沒有其他王室成員能與其相比,事實上將來也非常難有人能超過他。
這種人物擱起點裡,差不多就有些類似《贅婿》中的寧立恆,堪稱傳奇。
除此以外。
這位大英親王算是少數在對華方面能稱得上乾淨的英國權貴階層。
因為他是1819年生人,一鴉的時候才21歲,剛剛和維多利亞女王結婚。
同時他在1861年就英年早逝了,晚年還得了嚴重的胃痙攣。
所以二鴉的一些事情他也幾乎沒怎麼參合。
因此他的身份令他註定會是侵華戰爭中的獲利者,但卻算不上幕後決策者或者劊子手。
從個人情感的角度上來說。
徐雲至少不會排斥和他打交道,這在如今的英國上層建築中實在是太少見了。
眼下的阿爾伯特更是不過31歲,便成為了劍橋大學的校長。
如果徐雲沒記錯的話......
他的任期應該會一直持續到1854還是1855年來著。
也不知道自己在副本的這段時間裡,有沒有機會和阿爾伯特見個面?
當然了。
考慮到阿爾伯特主要還是以掛名為主,這種事情估計得看運氣,短期內估計不太容易。
如今真正負責劍橋大學校內事宜的人物,應該是執行校長和各個學院的院長——其中後者的權力在校內甚至還要更大一些。
其中眼下擔任三一學院院長的是威廉·惠威爾,一位1794出生的英國人。
威廉·惠威爾在歷史上的名聲並不算大,甚至於你在詞條中都很難搜到他的詳細履歷。
但這位有個很特殊的地方是......
只要人類不滅亡,科學史就不會忘掉他的名字:
首先,他提出了歸納法,倡導歸納科學。
其次嘛......
科學家這個詞,就是由威廉·惠威爾在1840年命名並且提出的。
光這一成就,就可以讓他躺贏到人類文明史的終焉了。
隨後在湯姆遜的引導下,徐雲和小麥走進了建築一層。
與後世類似。
這棟建築作為教務辦公的綜合體,一層的入口處同樣設立有一個類似訪問處的前臺。
今日負責值班的是一位滿臉雀斑的年輕男子,胸口帶著三一學院的校徽,原本正坐在位置上認真的看著書。
湯姆遜見說走到他身邊,食指蜷曲在桌上敲了幾下,打招呼道:
“下午好啊,維爾納。”
名叫維爾納的年輕人下意識的抬起頭,看清湯姆遜後立刻放下書站了起來:
“湯姆遜先生,您回來了?”
湯姆遜瞥了眼桌上的《國富論》,朝他點頭致意:
“嗯,剛回來,院長他現在有空嗎?”
維爾納隱蔽的朝他投來了個眼色,壓低聲音道道:
“普萊姆教授在裡頭呢,所以湯姆遜先生,您還是等等吧。”
“普萊姆教授?”
湯姆遜眨了眨眼,轉頭對徐雲和小麥說道:
“看來我們來的真不是時候。”
隨後眼見徐雲和小麥有些茫然,湯姆遜便向他解釋起了前因後果。
普萊姆是目前劍橋大學唯一一位專門講授政治經濟學的講席,他早在1816年便進入了劍橋大學,資歷還是非常豐厚的。
不過由於劍橋大學早期的教學偏向,普萊姆的工作方式有些特殊:
早期的時候他沒有固定工資,需要向學生收取費用才能獲得收入。
這一情況一直持續到了1825年。
在1825年初,牛津大學設立了Drummond政治經濟學教授講席。
劍橋不甘居後,也擬定了類似的計劃。
1828年。
劍橋設立政治經濟學教授頭銜。
並且又在1848年引入“道德科學榮譽學位考試”,政治經濟學是考試科目之一。
蹉跎了整整三十年,普萊姆總算是見到了盼頭,地位一下就高了不少。
結果還沒吃上兩口肉呢。
威廉·惠威爾就忽然朝他發難了:
威廉·惠威爾認為普萊姆是個東郭先生,乃是劍橋大學引入經濟學的障礙,強烈要求劍橋大學將他清退。
好在普萊姆身後有幾位校董支援,這才勉強保住了位置。
可位置雖然保住了,普萊姆在三一學院的課程也被清的一乾二淨,畢竟三一學院是惠威爾自己的地盤嘛。
今天在聽說威廉·惠威爾正在聯絡倫敦大學李嘉圖政治經濟學的教授麥卡洛克後,普萊姆終於忍不住了。
他主動上門找到了威廉·惠威爾,表示一定要討個說法。
隨後徐雲仔細觀察了一圈周圍,發現似乎每間屋子的門都被拉開了一條縫......
事實證明,無論古今中外,吃瓜都是人之本性。
湯姆遜三人就這樣等了足足半個小時。
半個小時後。
噠——
隨著門把的轉動,最裡間的一扇門被猛的一開。
一位頭戴捲髮、看上去六七十歲的小老頭怒氣衝衝的從屋內走出,邊走邊用雙手在頭頂上無規律的揮舞著:
“該死的蠢貨,你這是在濫用職權!我會向校董事會投訴的!你給我等著吧!”
話音剛落。。
屋內也傳來了一道毫不畏懼的駁斥聲:
“劍橋大學容不下你這種汙垢,一位勳爵就想逼迫我?你這是白日做夢,你這個邊際主義的叛徒!”
嘭——
小老頭怒不可遏的將門甩上,帶著一股生人勿進的氣息穿過走道。
徐雲、小麥以及湯姆遜都乖乖坐在此人的行進路上,靜若寒蟬。
結果在路過小麥身邊時。
小老頭似乎瞥到了什麼。
只見他忽然彎下身,毫無徵兆的從小麥袋子裡搶過斧頭,用力的朝門上擲去:
“囸孴鬕!”
duang——
斧頭重重的嵌進了大門上方,精準的將門上的一張肖像,從脖子中間一分為二。
徐雲:“.......”
好傢伙。
這年頭的學術爭端,一言不合都這麼粗暴的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