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
柳凝露點了點頭，有些困惑地問道，“不過我不明白，世子爺你為何要這麼做？”
“這個人可是烈乾王朝最臭名昭著的海盜，讓皇帝和滿朝百官都恨得咬牙切齒。”
“現如今，所有人都認為他被斬首，卻被你暗中保下。”
“如果有朝一日此事洩露出去，非但他仍然必死無疑。”
“你也將會被打上欺君之罪，即便皇帝再器重你，也未必會饒恕你啊。”
“更別說，還會因此而連累到漢王……”
“不明白你就問，哪來的這麼多想法？”
陸遠在柳凝露的鼻子上颳了一下，沒好氣道，“我這叫為國掄才，你懂不？”
“他混江龍就算真的有罪，可他身上的本事沒罪。”
“更何況，他也並非真的貪汙銀兩，而是被朝中奸臣所不容，被硬生生逼成了海盜。”
“這樣的人若是真的被殺了，讓那些奸臣得意囂張，那皇爺豈不成了昏君？”
“我這是在救皇爺，在救皇爺的聲譽和身後名，你懂不？”
柳凝露明顯不理解陸遠說的話，但還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明白了，只要不讓人發現他就是了。”
“嗯，乖，幫我看好門哈。”
陸遠抓了幾把稻草，將柳凝露藏身的玉佩掩埋好。
心中一塊石頭才算砰地落下來，輕鬆吹著口哨轉身離開。
但他剛走出幾步，迎面正好碰見媿靈。
媿靈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他的面前。
由於她的個子比較矮，頭頂差不多到陸遠的鼻尖。
此時此刻也不說話，就這麼用氣場十足的眼神，仰頭盯著陸遠。
陸遠被盯得混身發毛，訕笑道，“媿靈啊，你有事嗎？”
“實在沒事的話，就去找收拾收拾海妖，我還有一大堆事呢。”
陸遠側步走向一旁，打算繞過媿靈。
媿靈卻一言不發往右一移，再次死死擋住了他的路。
陸遠一陣哭笑不得，“大姐，你到底想幹什麼？”
“有事你說就是了，能不能不要無理取鬧？”
此話一出，向來高冷的媿靈竟然流露出委屈的神情，眼眶微微泛紅。
“騙子。”
留下這麼一句話後，媿靈頭也不回，轉身便走。
剩下陸遠滿臉懵逼，留在原地一陣凌亂。
“我怎麼就成騙子了？”
“這女人怎麼今天這麼奇怪，搞得我好像個負心漢一樣。”
“再說，我有什麼事騙她了……”
陸遠撓了撓頭，大腦飛速運轉。
突然猛地反應過來，忍不住一拍大腿。
壞了！
先前讓媿靈幫忙算計陸基的時候，自己答應她了一頓燒餅和鴨血湯來著。
後來自己跑去見皇爺，見了鄭三保。
再後來，又經過混江龍這麼一檔子事，便給忘得乾乾淨淨。
對於一般人來說，這點小事忘了也就忘了，興許算不得什麼。
但是，對於一個對美食執念極深的頂級吃貨來說。
答應帶她去吃好吃的，結果一轉頭就給忘了。
估計在她心中的嚴重程度，不亞於婚後出軌。
眼看著媿靈已經走遠，陸遠急忙追了上去，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媿靈，我想起來了。”
“咱們走，現在就去東市，行不？”
“不用。”
媿靈冷冰冰地甩開陸遠的手，賭氣似的抬腿便走。
陸遠心累地嘆了口氣，無奈道，“一百個燒餅，二十鍋鴨血湯，成不？”
媿靈瞬間一百八十度轉過身，默默走到陸遠身邊。
“走。”
陸遠頓時一陣哭笑不得。
吃貨這種生物，還真是可愛。
得罪是真容易得罪。
哄也是真好哄。
當即，陸遠只得將自己的事先放下，先帶這吃貨去大飽口福。
然而，他和媿靈剛走到門口。
迎面正好遇上從外面回來的顧清婉。
顧清婉手中拿著一瓶最新款的胭脂，原本心情相當不錯，笑得眉毛都彎成個月牙。
但看到陸遠和媿靈準備出門，瞬間垮起個批臉。
“你們要出去？”
“對啊。”
陸遠無奈笑道，“我先前答應媿靈，帶他去東市的小吃街……”
“哦，去吧，晚點回來。”
顧清婉輕哼一聲，故意用肩膀撞了陸遠一下，氣呼呼朝院內走去。
陸遠滿臉欲哭無淚，嘆息道，“清婉，一起去，成不？”
“好吧，那我就勉為其難陪你們一起去。”
顧清婉瞬間又滿臉笑容，“等等我，我去化個妝。”
說罷，便直接一頭鑽進自己的房間，在臉上大施粉黛起來。
作為烈乾王朝最大的香水、胭脂、口紅廠老闆的的女人。
顧清婉的梳妝檯上。擺著幾百樣化妝品，全都是價值不菲的限量款。
所以她化起妝來，沒有兩三個時辰是絕對完不了事的。
陸遠是早就已經習慣，多等一會也沒什麼。
但媿靈盼燒餅心切，人雖然還在漢王府，魂早就已經飄到鴨血粉絲湯的攤子上。
所以聽著房間內，不緊不慢悠閒哼著歌的顧清婉。
媿靈俏臉越來越黑，好幾次想要跑過去砸門，被陸遠死死攔住。
姑奶奶誒，您可消停點吧。
得罪了那位大姑奶奶，咱們家就得地動山搖嘍！
好在顧清婉今天，還算是比較給面子。
只用了一個來時辰，便定了妝，換上身美美的新衣裳。
走到門口挽住陸遠的手臂，笑吟吟道，“走吧。”
離開漢王府，顧清婉看著一旁的媿靈，有些奇怪地歪了歪頭。
“媿靈姑娘，怎麼今天看著有點不高興啊？”
媿靈陰沉著一張臉，不等開口，便被陸遠訕笑道，“她……她那個什麼來了。”
“清婉，你就不要多問了。”
顧清婉恍然大悟點了點頭，驚訝道，“原來仙也會來例假啊？”
她一言不發低著頭，認真思考起來。
女仙和女妖來例假，也用她們凡人女子的騎馬布嗎？
那麼會不會有月經不調的現象呢？
感受著媿靈身上的騰騰殺氣，陸遠額頭冒出絲絲冷汗。
“三百個燒餅，五十鍋鴨血湯。”
陸遠耳邊傳來媿靈用傳音之術都遮掩不住殺氣的惡狠狠威脅。
“少一個燒餅，別怪我翻臉。”
“得得！”
陸遠苦笑著點了點頭。
兩個女人，他一個都得罪不起。
沒辦法，破財免災吧。
媿靈一心盼著燒餅，走路速度極快。
短短十來分鐘，三人便來到東街。
此時大約傍晚時分，正是東街最熱鬧的時候。
街上車水馬龍，人聲鼎沸。
各家酒肆飯莊，飄彌出誘人的酒香和飯香。
小販們的叫賣之聲，也連成一片壯觀的盛景。
“油炸糕嘞，剛出鍋的油炸糕！”
“豬頭肉，香誒！”
“冰糖——葫蘆嘞，五枚大錢一串！”
身處嘈雜的叫賣聲中，陸遠對這種環境極為享受。
在他看來，這些叫賣聲，便等同於是太平盛世的象徵。
就是百姓安居樂業、國泰民安的縮影。
“媿靈，我跟你說，這豬頭肉也很好吃的……”
原本見賣豬頭肉的小攤前沒人排隊，陸遠還想給媿靈安利一下。
但奈何媿靈專心的很，一心一意想著燒餅和鴨血湯。
陸遠無奈，只得拉著本想慢慢閒逛的顧清婉一起，直奔上次的小攤而去。
來至燒餅攤子前，陸遠卻頓時愣住。
這家王記燒餅，烤出的餅子又香又脆，號稱整條東街的燒餅王，平日裡生意確實相當不錯。
但此時此刻，攤位門口竟然聚集了數百號人。
遠遠看去，人山人海，壯觀得簡直就像在看皇榜一般。
陸遠心中疑惑，拉著媿靈和顧清婉走上前。
只見攤子前，燒餅王一邊烤著餅子，一邊眉飛色舞朝著眾人朗聲吆喝。
“諸位鄉親們，都來看看啦！”
“前幾日世子爺來吃的時候，連誇咱這餅子香啊！”
“世子爺就像那個車把式一樣，一口氣吃了五個大燒餅！”
“還有他帶來的那位姑娘，吃起燒餅來，就像八百年沒吃過飯似的。”
“咱帶著兩個小徒弟玩了命地烤，都趕不上人家吃的速度啊！”
“你們說，人家世子爺什麼沒吃過，什麼麼見過啊？”
“為什麼偏偏對咱這土燒餅，那麼情有獨鍾？”
“就是因為咱這餅子，是真的好！”
燒餅王眉飛色舞說了一大通，百姓們都忍不住紛紛叫好起來！
一名離得最近的青年激動道，“掌櫃的，給我來兩個！”
“好嘞！”
燒餅王立馬裝了兩個燒餅遞過去，笑呵呵道，“謝謝您，一共二十枚大錢。”
“二十枚？”
青年微微一怔，錯愕道，“掌櫃的，不是三枚大錢一塊嗎？怎麼漲到十枚了？”
“哎呦，客官，瞧您這話說的！”
燒餅王嬉皮笑臉道，“以前確實是三枚大錢，可現在不同了啊！”
“咱這燒餅，可是世子爺吃過的，世子爺用過的！”
“人家世子爺是何許人也？那可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
“從今往後，俺燒餅王烤出來的餅子，那都是御用燒餅！”
“就長七枚大錢，難道還少嗎？”
一口氣長了兩倍還多的價錢，確實很虧心。
但是百姓們想到，這燒餅是世子爺吃過的。
自己有幸，能和世子爺嚐到一樣的吃食。
便都無比激動，紛紛爭先恐後地搶購起來。
“掌櫃的，我要三塊！”
“我要五塊！”
“我要十塊！”
看著百姓們狂熱爭搶，燒餅王賺得盆滿缽溢。
人群外的陸遠，老臉比炭還黑。
“這混賬，竟然敢拿咱來打廣告？”
“我就吃過他一回燒餅，他的餅子便成了宮廷御賜？”
“還特麼漲價！”
顧清婉寬慰道，“哥，你不用太生氣。”
“以你現在的身份，幾乎等同於是皇爺的影子。”
“隨便給這些小民一點恩惠，都足夠他們享用幾輩子的。”
身旁媿靈撅著嘴，老大的不樂意。
對於說自己像八百年沒吃過飯一樣，她倒不怎麼在意。
看是，看著一個個香噴噴脆生生的餅子，被百姓們你一個我一個買走。
她心中都快要滴出血來，催促著陸遠趕緊去買。
陸遠眯著眼睛，正要走上前和這燒餅王理論一番。
身後突然飄來一陣鴨血湯的香氣，以及一陣噼裡啪啦的快板聲。
轉身一看，賣鴨血湯的劉家湯門前，也圍聚了好幾百號人。
鴨湯劉站在門口，一邊打著快板一邊吆喝。
“鴨血湯嘞，鴨血湯嘞！”
“各位鄉親，你們是沒看到！”
“當初世子爺，帶著世子妃來俺這喝湯。”
“那世子妃生猛的，一口氣就喝了一大鍋！”
“這還不算吶，喝完一鍋後，世子爺還接著要。”
“他們二位，愣是喝了整整三大鍋湯，三大鍋啊！”
陸遠黑著臉說道，“看到了嗎？”
“他們不僅拿我打廣告，還將媿靈姑娘也帶進去了。”
“嗯，確實很過分。”
顧清婉滿臉和善笑容看向陸遠，“不過哥，我更想問問你。”
“這世子妃，是怎麼回事？”
“你什麼時候帶我來這裡喝湯了？”
“還是說，哥你什麼時候另立世子妃，還沒來得及通知我？”
陸遠頓時一陣汗顏，心中將那賣湯的祖宗十八代狠狠問候一遍。
隨即尷尬笑著擺了擺手，訕訕道，“清婉啊，這些市井小民，胡說八道，你哪能相信？”
“好吧，清婉，待會人散了之後，你幫我去通知他們一聲。”
“那這御用二字，我就代皇爺原諒他們，不予追究了。”
“不過，湯餅的價格，不許漲價，該賣多少錢還賣多少錢。”
“要是敢用咱的名號坐地起價，咱就讓擎蒼衛把他們的小攤給端了！”
“哼。”
顧清婉冷哼一聲，沒有理會陸遠。
看著鴨血湯也被你一碗我一碗地買走，媿靈也是老大的不高興。
“媿靈姑娘，走吧。”
陸遠安慰道，“這東街上，賣燒餅和鴨血湯的，沒有一百家，也有八十家。”
“別家的味道，保證不比這兩家的差！”
媿靈原本將信將疑，以為陸遠是在敷衍搪塞自己。
但是，在嚐到另外一家燒餅，同樣香脆可口之後，便瞬間控制不住食慾。
直接以風捲殘雲之勢，橫掃了十幾家燒餅攤和鴨血湯。
吃得整條東街，都為之震驚。
這是哪來的一頭母大蟲啊？(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