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沒有果園種植經濟之前,這片山地由於無法灌溉的緣故,種植的農作物主要是玉米,一畝山地種植玉米的收益不超過兩千塊錢,這裡面還包含了人工成本、運輸成本、農藥、化肥、種子……等費用,所以種玉米,一年下來畝產收益不超過1200塊錢,而且還要看天吃飯……”
“但現在,山地變成了果園,農民首先可以收到每年每畝800元的土地承包費,然後解放的勞動力可以到果園獲得勞動機會,報酬在每人每天80元左右!單從農村家庭的年收入來看,至少已經翻了好幾倍!”
“其次,當初推廣果園種植經濟的時候,還提出了農村承包合作社,就是農民自己成立合作社,拿出自家的土地自家種果樹,由農業局提供技術指導,自己做老闆!”
由於這件事是陳少平親力親為,如今說起這些關鍵性的工作,完全就是輕車熟路,歷歷在目。
郭玉堂輕輕點了點頭,平靜地做出了評價:“這個政策很好啊,滄陽縣政府做得很好!”在心中對陳少平的工作給與了高度肯定,同時覺得:要想在滄陽打好扶貧攻堅戰的第一槍,就必須要用陳少平這種能做實事的幹部。
政府辦主任楊東進在一旁聽著越聽越覺得不對勁了,心中暗想:“難怪馬斌一定要按死陳少平,這小子果然是有幾把刷子啊!我以前小看了他,以為他的成功不過是拍對了李易祥的馬屁……”
尤寒露在一旁雖然一直沒有說話,但心中對陳少平也不由得高看了幾分,暗想:“以前爸爸說基層幹部理論水平或許不高,但實幹精神卻是一流,現在看來,如陳少平這種新時代的基層幹部,理論水平也已經提高了不少嘛……”
正說話之間,有人跟著一群羊過來,是村裡又老又倔的五保戶老陳頭。
五十多歲的年紀沒有結過婚,一直獨居的老陳頭,脾氣古怪,不怕天也不怕地,誰都不放在眼中!他趕著一群羊來,根本不會管什麼縣長,副縣長!就是認出陳少平也假裝沒看到!
四維村村長文建偉一看老陳頭過來心中頓時一陣緊張,生怕這個老陳頭冒犯了縣長。
陳少平也擔心起來,不過他擔心的是這個老陳頭因為冒犯了縣長而吃虧,算起來這個老陳頭和陳少平是本家。
思考之間,老陳頭的羊就已經來到了眾人面前,他一對眼珠子不屑一顧的看著前方,一群羊就開始往人身邊靠。
政府辦楊東進立即大吼了起來:“老頭,把你的羊往邊上趕,不知道有領導在這裡!”
“領導個幾巴,領導關老子球事,有老子的羊重要嗎?”老陳頭鼓著嗓子罵了一句。
沒有軟肋的人,說話就是不一樣。
“放羊的,你知道你在跟誰說話嗎?”楊東進吼了一句。
老陳頭一聽這句話就徹底炸了,鼓著眼睛大吼了起來:“你這雜種,你就是個幾巴!”
老陳頭說話之間,手中立即舞動起來了趕羊的鞭子,一副要打人的模樣。
楊東進馬上往郭玉堂面前一站,張開雙手做出要保護縣長的模樣。
“陳叔!”陳少平趕緊站了出來,“是我,少平!”
老陳頭瞪了陳少平一眼,冷冷地問:“你當了領導就不允許我放羊了?”
“沒有,絕對沒有的事兒!”陳少平趕緊解釋,然後說:“縣裡面的領導過來參觀果園種植基地呢……”
老陳頭一聽到“果園種植基地”的話,心中怒火才降了下來,冷冷地說:“縣裡面的領導都是些幾巴,只有搞這個果園種植,才算是為老子們農民做了一點實事,媽了個巴子的!”
老陳頭一邊罵,嘴裡面一邊模仿著羊的叫聲。
說來也奇怪,那原本要擠著人的羊群,被老陳頭模仿出來的幾句羊叫一帶,立即就靠邊走了。
“少平,當了領導就要多為老百姓幹事,不要幾巴出來只會擺架子,知道嗎?”
老陳頭從眾人身邊走過去的時候,有意提供了嗓門,衝著眾人說。
“唉,你這個……”楊東進心中怒火八股八股地往上面竄,立即就要給老陳頭一點顏色看看。
以他政府辦主任的身份,只需要給松官鎮派出所打個電話,立即就有警察過來找老陳頭的麻煩。
也就是有縣長郭玉堂在這裡,不然,他楊東進早就這麼幹了。
楊東進後面的狠話沒有說出來,因為縣長郭玉堂在後面拉了他一把。
“這個老人家話醜理正!”郭玉堂對楊東進說。
“郭縣長,這些農村人實在是太囂張了……”楊東進咬著牙說。
郭玉堂聽著有些刺耳,因為他也是從農村出來。
在四維村果園基地做了簡單停留後,郭玉堂又去了松官鎮鎮政府,在這裡又考察了松官鎮的綜合情況。
這些情況主要是由松官鎮黨委書記李志和鎮長梁春林做彙報。
聽完了松官鎮的詳細情況,郭玉堂不由得鄒起了眉。
作為新上任的縣長,他第一站所以選擇考察松官鎮,第一個原因是果園種植經濟,這是他在省政府的時候參與過的專案;但更重要的原因是,松官鎮是滄陽縣第二階梯鄉鎮之中發展較好的……
但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滄陽的情況遠比的郭玉堂所想的嚴重。
一個果園種植經濟帶動的是周邊村莊的發展,但對於沒有果園種植的村落,情況依舊嚴峻:經濟發展緩慢、人口流失嚴重,沒有資源,沒有任何支柱性產業……
郭玉堂的情緒很低落,沉默著許久沒有說話。
在省政府大領導面前,他是雄心壯志,表明哪裡貧困去哪裡,勢要奮鬥在脫貧攻堅第一線,堅決、徹底、全面打贏脫貧攻堅戰……
如今看來,郭玉堂響亮的口號喊得太大也太早了一點……
副縣長尤寒露在松官鎮政府的詳細彙報後,也不由得感慨:“一個鄉鎮三萬多人,一年的經濟增長總量竟然只有那麼一點……這要是在北京,簡直就是不敢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