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泠入耳的聲音甜美動人。
崇螢低眸看去，面前的棠鹿雪一張小巧瓜子臉，精緻如畫的五官，肌膚勝雪，細腰盈盈，走起路來弱柳扶風，全然一個病弱美人的樣子。
尤其那一雙眼睛，如林間小鹿，水潤汪亮，似天真，又似多情。
棠鹿雪……當真人如其名。
這是崇螢和棠鹿雪第一次面對面，在她觀察棠鹿雪的時候，棠鹿雪的目光也落在她身上。
這麼一眼，她眸光頓時微眯。
只論美貌，她自認是絕不會輸的。
然而面前的崇螢不止美貌，身上還有一種她此前從未見過的氣場。
她想象裡的崇螢，左不過是一個大家閨秀，可面前的人，灑脫自由，張揚不羈，肆意生長……不像她之前見過的任何一個女人。
棠鹿雪眯了眯眼，怪不得崇螢能住進凌王府，讓蕭燼另眼相看。
她一走這麼多年，從不怕誰會取代自己的位置，可是此刻她忽然覺得危險極了。
棠鹿雪頓了頓，壓下心中的吃驚，起身對崇螢笑道：“是鹿雪的不是，原本昨日剛回府就該來拜見姐姐的，只是不巧腳受了傷，大夫又交代要靜養，就耽擱了。”
“不知姐姐這採蘋院歡不歡迎鹿雪？那嫵竹院雖好，可鹿雪最受不得悶了，就想來和姐姐說說話，希望姐姐不要趕我走才是……”
崇螢眯眼看著她，這種笑裡藏刀的招式，原主已經見過太多了。
此刻她只覺得莫名煩躁，大好的時光，她卻不得不在這院子裡面對這些。
何況，趕她走？她有什麼資格？
這採蘋院是她住的沒錯，可這是蕭燼的宅子，她又有什麼資格趕棠鹿雪？
她臉色淡淡的，對棠鹿雪道：“進來吧。”說完，先一步往屋子裡走去。
身後，棠鹿雪嘴角彎了彎，在侍女的攙扶下進了屋。
百雀嘟著嘴，在佘秀的提醒下不情不願地去泡了茶。
棠鹿雪在椅子上坐下，打量著這屋中的擺設：“姐姐這裡雅緻的很，不像我那嫵竹院，富麗有餘清雅不足……”
她美眸一轉，話裡有話道：“原本燼哥哥還打算將嫵竹院修的和凌雲院一樣好，可惜鹿雪愚鈍，怎麼都想不好該如何裝飾，這才一耽擱就是這麼久，聽聞姐姐如今也在修繕季氏醫館，以後能不能請姐姐多教教鹿雪？嫵竹院可是耽擱不得了。”
“哦。”崇螢喝著茶，神色懨懨。
棠鹿雪一噎，她那麼明顯的暗示，就被一個“哦”給打發了！
崇螢不可能聽不懂，她這是故意的！
棠鹿雪氣不過，看了看自己的腳，忽然皺緊眉頭，痛苦地“哎喲”了一聲。
一旁侍女急忙道：“小姐可是腳又疼了？大夫交代不能下地太久的，這可如何是好？等凌王回來，又要罵奴婢沒照顧好您了……”
棠鹿雪咬了咬唇，忍痛道：“姐姐也知王爺公務繁忙，鹿雪不捨得再分王爺的心，聽聞姐姐醫術過人，能否請姐姐今日幫過鹿雪醫治一番，也讓王爺省心一些……”
崇螢端茶的手微頓，目光直直看向棠鹿雪。
棠鹿雪心裡微微一顫，她的目光太過清冷，像冰雪一樣，一瞬間襯的自己好像戲臺上的小丑一般……
“欺人太甚！”
一旁的百雀早就忍不住了，捋著袖子站了出來：“你什麼意思！我們小姐是你的府醫不成？！你巴巴跑過來讓我們小姐給你診治，怎麼，沒了我家小姐你這腳不準備要了還？！”
這次，佘秀就靜靜站在一旁，沒拉百雀。
棠鹿雪頓時眼眶微紅，哽咽道：“鹿雪真的沒有這個意思，姐姐，你錯怪鹿雪了……”
她一哭，更加柔弱，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
崇螢目光從她臉上移到她包紮的厚厚的腳上，昨日蕭燼說她腳傷並不算嚴重，此刻看著包紮手法應當只是扭到了而已，
崇螢將茶盞放在桌上，忽而盈盈一笑。
來過招她不喜歡，但要是來送錢的……她可太歡迎了！
百雀還想說什麼，她先開口道：“其實，我本就是醫者，棠姑娘想要我診治，也不是不行，只是……”
她話音微頓，一旁百雀急道：“小姐……”
這個棠鹿雪分明就是將她家小姐當成府醫看待，這是來給她們下馬威來了！
“只是什麼？”棠鹿雪問道。
崇螢不復方才的冷淡，笑眯眯道：“棠姑娘這診金不知能出多少？”
“你什麼意思？”棠鹿雪眯眼，這是問她要錢？
“為棠皇后醫治，我的診金是一座季氏醫館，棠姑娘身份尊貴，這診金自然也不能少，怎麼也得……我想想啊。”
她頓了頓，掰著指頭數了數，笑道，“怎麼也得萬兩黃金，才配得上棠姑娘的身份。”
“萬兩黃金？！”棠鹿雪大吃一驚，崇螢竟敢問她要萬兩黃金！
崇螢拂了拂衣襬，笑眯眯道：“不拘是黃金，折算成其他銀票或是房產地鋪也可，我不挑的，我的醫術很高明哦，絕對能讓棠小姐立刻下地行走，決不讓棠小姐吃虧。”
棠鹿雪：“……”
這麼快的變臉是怎麼回事？
而且，她哪有錢啊？別說萬兩黃金了，她剛回京，就連一兩黃金都拿不出來啊！
一旁的侍女看不過去，陰陽怪氣道：“崇小姐這麼做未免太過分了吧！都說醫者仁心，崇小姐怕是已經利慾薰心了！身為一個大夫，竟敢獅子大開口問病者要這麼多錢，崇小姐不覺得愧疚嗎！”
“我看崇小姐根本不配學醫，日後誰還敢找崇小姐看病，季氏醫館還是早早別開的好！”
“你！”百雀氣得臉都紅了。
崇螢臉色微冷，還未開口，棠鹿雪急忙呵斥道：“住嘴！你一個丫鬟怎麼可以這麼跟姐姐說話！再這樣，你別再跟著我了！”
她一臉歉意道：“姐姐別和她一般計較，既然姐姐覺得該收這麼多錢，那自然是該的，是我沒教育好丫鬟，惹姐姐生氣了……”
崇螢微微一笑：“既然沒教育好，自然該好好教育一番，秀秀，這事兒你熟，你去，替棠小姐好好教育教育她的丫鬟。”
佘秀微微一福身，笑道：“是，小姐。”
她走到那丫鬟跟前，不等所有人反應過來，掄圓了巴掌就扇了上去。
“啪！”
格外清脆的響聲，震得屋中人心頭都一顫，尤其是棠鹿雪。
緊接著，“啪啪啪！”
巴掌聲不絕於耳。
那丫鬟捂著高高腫起的臉頰，人還是懵的：“你，你們竟然敢打我！”
佘秀冷笑一聲：“打的就是你這張狗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