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白主任和漢斯教授預期的一樣,寧致遠術後的情況,很快就穩定下來。
三天後,經過會診團的評估,他順利轉到普通病房。
接下來的就是恢復性治療,技術難度不關,需要的只是時間和寧致遠的自我恢復。
週五上午,在徵得白主任的同意之外,江律幫寧致遠安排了轉院。
將他轉移到海城一傢俬立醫院,那裡有個人病房,專人專護。
再加上24小時護工,寧致遠可以得到更細心的治療和照顧。
將寧致遠安排到病房之後,寧惜主動到住院處預交了住院費。
許沉處理完相關手續,回到病房才知道她已經付完帳。
許沉有點為難,“江總吩咐,所有事情都由我來安排的。”
“沒關係,我會和他說。”寧惜向他一笑,“我們兩個,夫妻明算賬。”
寧惜拎得清。
她和江律並不是真正的夫妻,對方沒有替她付帳的義務。
之前她賣琴的五十萬,除掉手術和各項花銷,還剩下十幾萬。
現在,寧致遠只需要在普通病房治療,消費比起在ICU便宜很多,那些錢足夠再堅持兩三個月的。
再加上她現在做家教賺的錢,後續治療的錢也可以攢下來。
“這……”
許沉還要再說什麼,江律已經帶著主治醫生走進病房。
“就照太太說的辦吧!”
這時,醫院裡為宋致遠安排的男護士,也來到病房。
寧惜簡單向護工交代一下父親的情況,又留下自己的電話。
還有一些手續需要她簽字,寧惜跟著主治醫生去辦公室處理。
江律取出一張自己的名片,遞給護工。
“我是她老公,如果她的電話打不通或者不方便接,你就打給我。”
等寧惜辦完手續回來,江律已經站在病房外等她。
寧惜匆匆到病房裡,看了看父親,和江律一起下樓。
今晚就是正式演出,她還要趕去演出現場彩排。
車子駛出醫院大門,駛向寧惜演出的燕京音樂廳。
寧惜從包裡取出一個信封,雙手捧到江律面前。
江律看看她手中的信封,沒接。
“這是什麼?”
“今晚演奏會的門票,有幾位不錯的古典音樂家演奏。如果你有空的話,可以過去聽聽。”寧惜聳聳肩膀,“我可買不起VIP座位,這就是贈票,要是你沒時間,送人也行。”
作為演出人員,每個樂手都有一張贈票。
江律幫她這麼多忙,這是眼下寧惜唯一能拿出手的謝禮。
接過信封,江律沒說去,也沒說不去。
寧惜也沒追問。
票送到她的心意就送到,去不去是他的選擇。
贈票她是昨天才拿到,昨晚江律回家已經是深夜,她已經睡著。
像江律這樣的人,時間緊張得很。
臨時送票,他能不能有時間還不一定。
車子停在燕京音樂廳附近,寧惜向他擺擺手,急匆匆地提著小提琴奔上臺階。
開啟信封,看看裡面那張普普通通的後排門票。
江律抬起右手,將信封認真塞進西裝內袋——靠近心臟的位置。
海藍色魅影駛離音樂廳,臺階上的寧惜走進現場。
系主任兼校樂團團長白主任看到她,忙著向她招招手。
“寧惜,快點,就差你了。”
音樂廳內,所有人都已經就位。
正中間的位子上,坐著臨時替她彩排的楚瑾晨。
寧惜走過去,楚瑾晨心不甘情不願地站起身,將主小提琴手的C位讓給她。
沒日沒夜的苦練,再加上與樂隊兩週的磨合,寧惜早已經對這首曲子駕輕就熟。
這次活動,是市文化部主辦的。
下午,活動主辦方的幾位領導,特意提前過來視察。
正式彩排,寧惜的表現依舊出眾。
站在主位的她,很自然地成為全場焦點。
彩排結束,白主任特意將寧惜叫過去,將她介紹給幾位領導。
寧惜以前,也常會跟著父親待人接物。
對待這種場面,駕輕就熟。
落落大方,不卑不亢。
幾個市裡的領導都很滿意。
“寧惜是吧,小姑娘有前途,好好加油。”
“是啊,這麼年輕就有這樣的水平,以後說不定咱們海城要出一位音樂家呢!”
……
楚瑾晨站在角落,嫉妒的手指把掌心都掐紅了。
這些讚譽,這些榮光……
原本應該是屬於她的!
領導們離開,白主任拍拍手掌。
“好,大家休息一下,早點吃飯,今晚正式演出,都給我好好表現。”
所有人都後臺吃飯,寧惜也不例外。
簡單吃完晚餐之後,她坐在角落,一邊與同宿舍的那位大提琴手田野聊天,一邊認真地給琴弓上松香。
田野從包裡拿出一盒茶葉。
“這是我們老家的茶葉,給你泡一杯嚐嚐。”
寧惜不好意思讓她代勞,站起身和她一起拿過一次性水杯去水房泡茶。
兩人端著茶水衝出來,一人突然衝過來,撞在寧惜身上。
在田野的驚呼聲中,一杯滾燙的開水,全撥在寧惜手上。
細白的手掌,瞬間被燙得通紅。
“快,衝冷水!“
田野拉著寧惜的胳膊,衝進水房,開啟冷水開關。
楚瑾晨站在門口,一臉裝出來的歉意和緊張。
“不好意思啊,寧惜,我沒看到你,真是對不起,你的手沒事吧?”
“楚瑾晨!”田野轉過臉,氣罵,“你故意的是不是?”
附近的同學們都圍過來,白主任也走過來,詢問情況。
看到寧惜被燙得起泡的手,只急的眉頭緊皺。
“這馬上就要演出了,你們這是怎麼回事?”
“白主任,我真不是故意的。”楚瑾晨抽抽噎噎地假哭,一臉無辜,“寧惜,你要是不解恨,你也潑我一杯!”
寧惜轉過身,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抽在楚瑾晨假哭的臉上。
“現在,扯平了。”
楚瑾晨捂著臉,裝哭變成真哭。
“白主任,她……她也太過分了,您……您也不管管?”
白主任又不是傻子,早已經猜到真相。
“還不是你自己惹的禍?!”瞪一眼楚瑾晨,視線落在寧惜已經鼓起水泡的手背,白主任向兩位陪同的老師揮揮手,“你們兩個,快帶寧惜去醫院掛個急診。”
燙傷這事可大可小,對於一位小提琴手來說,手可是最寶貴的東西。
楚瑾晨停住哭,暗自冷笑。
寧惜一走,她就能替補上臺。
只要能上臺演出,挨這一巴掌也值了。
“沒關係白主任。”寧惜握著手指,忍著疼,“我不用去醫院。”
白主任一臉心疼:“可是……”
“我能堅持,絕對不會影響到今晚的演出。”
楚瑾晨這麼做,就是不想讓她上臺。
江律說過,報復一個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活得比他更好,站得比他更高,笑得比他更燦爛!寧惜垂下刺疼的左手,注視著捂著臉的楚瑾晨,笑得雲淡風輕。
楚瑾晨不想讓她上臺,那她就一定要笑著站到舞臺上,演奏得比每一次都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