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寧致遠轉過臉,視線落在江律身上。
“小惜,他是……誰啊?”
“爸,他……他是我的一個朋友。”寧惜溫柔地安慰父親一句,“那您好好休息,我就先回去了,改天再來看您。”
向父親道別之後,寧惜轉身走出父親的病房,順手帶上房門。
“我已經和你說過,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談了的。要麼你在離婚協議上簽字,要麼……我就只能走法律程式。”
“惜惜!”江律上前一步,擋住她的去路,“我知道你對我有很多誤會,我都可以和你解釋清楚的。”
“寧惜,可以走了嗎?”
廊道里,程斐然手指勾著鑰匙走過來。
看到擋在寧惜面前的江律,程斐然停下腳步。
“江先生?!”
認出程斐然,江律不悅皺眉,伸手拉住寧惜的手腕。
“我們走。”
“江律!”寧惜抬臂,甩開他的手掌,退後兩步,“我已經和你說得很清楚了,我不會再和你回去了。”
江律上前一步,程斐然大步衝過來,在他抓住寧惜之前,護在寧惜面前。
“江先生,寧惜的話你應該已經聽到了,你沒有權力強迫她。”
江律冷哼,“這是我們夫妻之間的事,與你無關。讓開!”
程斐然沒有讓開,反而伸開手臂護住寧惜。
“寧惜是我的朋友,這件事就與我有關。我不會再讓你傷害她。”
“我再說一次……”江律眯起滿是血絲的眼睛,“讓開!”
“我不會讓開的。”
“好啊,那我就看看……你能站多久?!”
江律上前一步,揮手就是一拳。
“江律!”
寧惜衝過來,抓住江律的胳膊,想要阻止他出手。
這件事情是他們兩個的事,與程斐然無關。
如果程斐然因為這件事情受傷,那才是她的罪過。
江律感覺到她的動作,下意識地想要收手的時候,已經晚了。
被他的動作牽扯,寧惜身子一晃,後退兩步,重重摔出去。
“惜惜!”江律面色頓變,大步衝過來,扶住她的胳膊,“你沒事吧?”
“寧惜!”
程斐然也衝過來,一把拉開江律,將寧惜從地上扶起來。
轉過臉,他皺眉瞪視著江律。
“我現在終於明白,她為什麼要和你離婚。我們走。”
幫寧惜拿走掉落在地上的揹包,程斐然扶著她走進電梯。
“惜惜!”江律追過來,在電梯關緊之前擋住電梯門,“對不起,我……我真不是故意的,你沒事吧?”
“江律,算我求你了,你放過我行嗎?”寧惜抬起頭,蒼白臉上滿是疲憊,“我累了,我現在一點也不想再見到你!”
江律抓在電梯門上的手掌,一點點地鬆開。
站在電梯門外,他擰著眉,注視著電梯內的寧惜。
眼神裡,滿是錯愕。
她說……
一點也不想見到他?!
寧惜垂下睫毛,強迫自己不去看那雙眼睛。
電梯門重新閉緊,將一對男女隔在兩個平行的不同世界。
電梯內。
程斐然關切地扶住寧惜的胳膊,“沒事吧?”
寧惜輕輕搖頭,退後兩步靠到電梯壁上,“不好意思啊,程醫生,給您添麻煩了。”
程斐然回她一笑,“大家都是朋友,不用這麼客氣。”
片刻,電梯到達一樓。
兩人一起走出電梯,程斐然主動幫她拉開車門。
“走吧,我送你回去。”
寧惜坐到副駕駛座上,側臉看向車窗外,一路上都沉默著沒有再出聲。
將她送到與左依依一直租住的小區,程斐然目送她上樓之後,開車離開。
兩人誰也沒有注意到,不遠處那輛海藍色的庫裡南。
駕駛座上,江律抽著煙,隔著車窗注視著單元樓。
樓道里的燈光,一層一層亮起,在三樓停下。
片刻,三樓一側臥室的燈亮起來。
有人走上陽臺,走起曬乾的衣服,儘管隔著十幾米的距離,江律還是一眼就認出那是寧惜。
伸過右手,拿過副駕駛座上的資料袋。
江律取出手機,開啟微信與寧惜的對話方塊,輸入資訊內容。
“惜惜,對不起,剛剛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已經找到你哥哥翻案的證據,我想要和你談的就是這件事。”
手指在傳送鍵上停留片刻,他的眼前再一次閃過寧惜的臉,還有她在電梯裡說的話。
“江律,算我求你了,你放過我行嗎?”
“我累了,我現在一點也不想再見到你!”
……
手指無力地從傳送鍵上移開,江律將手機和檔案袋一起丟回副駕座。
注視三樓的臥室片刻,他皺著眉啟動汽車。
海藍色庫裡南掉轉車頭,緩緩地駛出寧惜租住的小區。
樓上,臥室。
寧惜將曬好的衣服,掛進衣櫃。
轉身走過來,準備拉上窗簾。
目光不經意地掃過樓上,看到一輛海藍色的SUV,她下意識地停下動作。
那是江律的車?
不等她細看,海藍色汽車已經駛出小區。
寧惜搖搖頭。
她一定是看錯了,他怎麼可能知道她住在這裡。
疲憊地躺到枕頭上,寧惜下意識地伸過手指,撫了撫左手無名指。
結婚戒指已經摘下去幾天,她還是不太習慣。
注視著手指,淡淡的一圈戒痕,她的眼前也是不自覺地閃過這些天的過往。
雷雨夜,江律在楚瑾言家樓下,奪走她手裡的刀。
全國賽上,他坐在鋼琴前和她一起演奏。
滑雪場下的山村裡,他們一起趕大集買野味。
……
如果沒有他,她不可能這麼輕易地堅持到現在。
在她最失落最無助的日子,是江律陪她走出來的。
她欠他太多人情。
寧惜抬起手指,抹一把臉。
“江律,對不起,請原諒我的自私,我做不到,我做不到……無視你和別的女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