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中，一片譁然。
常飈、西門豹等所有人，都驚訝於趙善的強勢，都沒想到趙善會說出這樣的一番話。
勳臣集團是一股很大的力量，有很大的影響力。一方面，開國的勳臣後人，也有許多人在朝中任職，雖然不是什麼位高權重的職務，卻也不差。
另一方面，勳臣傳承數百年，掌握了很多的資源。
之前很多的大乾皇帝，對勳臣集團的人禮敬三分，給好處拉攏著。每一任皇帝登基後，總會給些封賞，增加一些食邑。碰到了重武輕文的皇帝，還會重用勳臣。
趙善登基後，什麼都沒給，勳臣也沒有說什麼。
現在趙善卻要對他們動刀子。
肯定不行。
常飈內心不甘，如果今天認慫了，勳臣集團就只能任人宰割。
常飈鄭重道：“陛下執意保護杜剛峰這樣的奸臣，勢必導致大乾崩塌，還可能被萬民唾罵，請陛下三思。”
“請陛下三思！”
西門豹等人紛紛跪下表態。
烏泱泱的大群人跪下，聲勢浩大。
諸葛尚、房畏虎、蕭嚴和沈元慶等朝中的實權官員，冷眼旁觀著，並沒有摻和進來。
趙善看到跪下的一幕，沒有任何惱怒。
反倒很歡喜。
大乾在他的東征西討下，已經穩住了基本盤。只是內部的情況，卻不容樂觀。因為朝廷控制的利益被無數人瓜分，拿不出更多的利益分給需要的人。
要解決問題，或是推翻了徹底重來，或者釋放內部的資源。
討伐冀州和幽州等地，以及未來攻打荊州趙瑞、揚州吳王趙構等人，就是推翻重來的過程，重新構建利益體系。
朝廷內部無法推翻，就只能消滅蛀蟲，釋放內部的資源。
這才能改變大乾。
趙善神色鎮定的時候，目光和杜剛峰一接觸，剎那間，杜剛峰手持笏板站出來道：“陛下，臣有本奏。”
趙善說道：“一群人彈劾你，你還敢上奏嗎？”
杜剛峰迴答道：“臣有理不怕勢來壓，不懼彈劾。臣彈劾魏國公常飈、安國公西門豹、閩國公李炎、越國公金仇等十九個勳臣，貪贓枉法，迫害百姓，濫殺無辜。”
譁！！
常飈、西門豹等人譁然震驚。
所有人都沒想到，杜剛峰繞開宋青山來彈劾他們，簡直膽大包天。
一個個再度叫囂著懲罰杜剛峰，常飈更是進一步威脅，如果趙善不同意，就要撞死在大殿上。
趙善看著嘈雜的朝堂，冷聲道：“不愧是勳臣之後，霸道蠻橫慣了，連話都不讓人說。杜剛峰要彈劾，一個個群起而攻之，讓朕立刻處死杜剛峰。”
“不處置，朕就是昏君。”
“不如你們的意，杜剛峰就是擾亂朝政，就會中止大乾中興。”
趙善大袖一拂，強勢道：“朗朗朝堂，豈容你們聒噪。常飈，你不是要撞死嗎？朕成全你。來人，架著常飈朝殿內的大柱子撞。”
兩個士兵急匆匆進來，一左一右的架起常飈的胳肢窩，朝樑柱撞過去。
“不要，快放開我。”
砰！！
腦袋狠狠的撞在樑柱上。
砰！砰！！
連續又撞擊了兩下。
滴答！滴答！！
鮮血湧現，一滴一滴的流淌下來，常飈頭破血流，腦袋疼得厲害。他心中慫了，高聲道：“陛下，臣錯了，快放我下來。”
趙善一招手，常飈被扔在地上。
常飈抬手朝頭上一抹，滿手的鮮血，而且鮮血順著頭髮流淌下來，打溼面頰，顯得更加的悽慘和狼狽。
這一幕落在西門豹、李炎和金仇等人的眼中，都嚇得懵了。
趙善繼續道：“杜剛峰，繼續說。”
杜剛峰繼續道：“陛下，常飈等人彈劾是空口白話的汙衊，臣有確鑿的證據。”
“比如常飈，為了一個青樓的歌姬，和人爭風吃醋後，連人和歌姬一併打死。只不過他請宋青山安排，目前殺手已經查到。”
“除此外，常飈逼死百姓，侵佔田地無數，一共三十八樁命案。”
“比如西門豹，也是惡劣至極。”
“西門豹在洛陽西市看上一條寵物狗，商人剛剛賣了。西門豹強行索取，商人不願意失信開口婉拒了。”
“西門豹惱羞成怒後打死商人，再殺了買狗的人，最後摔死寵物狗，簡直喪心病狂。”
“西門豹涉及命案二十九樁。”
“李炎、金仇等十九個勳貴大臣，也都如此，所有的罪證都查證清楚。”
杜剛峰取出單獨謄寫的書冊，高聲道：“所有罪證都在，請陛下查驗。”
宋青山已經死了。
而且，宋青山就是個小卒子，杜剛峰根本就沒提。
關鍵是常飈等人。
趙善接過來迅速瀏覽了一番，臉色憤怒，把書冊砸到西門豹和李炎等人的面前，冷冰冰道：“身為開國功臣之後，頂著國公、侯爺的名頭，裝得人模狗樣，卻不做人事，畜生一般。”
西門豹先拿起書冊，看完自己的命案，轟然癱倒在地上，俯伏在地道：“陛下饒命啊！”
李嚴、金仇等所有的勳臣看完，都紛紛跪地求饒。
所有人沒了跋扈囂張的姿態，連常飈也顫抖著跪在地上，心中更是驚恐。
他們做的事情，都非常隱蔽，如今卻是全部被查證清楚，連時間、地點和參加的人都一清二楚的。
這是鐵證如山。
趙善眼神冰冷，繼續道：“怎麼都求饒了，你們要彈劾杜剛峰，也像杜剛峰一樣，拿出確鑿的證據啊。”
常飈、西門豹等人全都啞然。
他們這才明白，倚仗的人多勢眾，倚仗的國公後人身份，沒有任何作用。
杜剛峰的彈劾才是殺手鐧。
趙善繼續道：“一個個犯下滔天大罪，不殺你們，對不起千千萬萬的大乾百姓。不殺你們，大乾沒有朗朗乾坤。”
常飈、西門豹、李炎等人嚇得不斷求饒。
趙善稍作停頓，又繼續道：“不過朕心善，還是念舊情的。”
常飈等人又迅速抬頭，看趙善的眼神充滿了期待。
念舊好！
念舊的人才是聖君。
趙善吩咐道：“涉案的國公和侯爺，誅殺首惡，不牽連無辜。各公侯府抄家，族人流放三千里，流放嶺南。”
轟！！
常飈、西門豹等人宛如遇到晴天霹靂，都徹底懵了。
他們還是要死，家人更要被流放，還得被抄家，這和直接殺有什麼分別呢？
這是念舊嗎？
這是心善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