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鋪子放心的交給自己表弟後，趙有量溜溜達達的來到刑場。
現代人可沒有過去“血饅頭”那樣的愚昧，因此過來看槍決的人並不多。
再者說，就是外人想看官方也不公開啊。
所以等在刑場外面的，都是像趙有量這種做死人買賣的商家。
花圈壽衣、喇叭嗩吶之類。
大家生活在一個鎮子上，又是一條產業鏈的，因此都互相認識。
聊天打屁之間倒也不覺得無聊。
就在閒扯的時候，遠遠的看到幾張陌生的臉孔走來，所有商家立即意識到這就是苦主家屬。
於是紛紛圍攏過去推銷自家的“產品”。
趙有量的扎紙鋪，在小鎮上可謂是蠍子粑粑——獨（毒）一份（糞），因此也不著急，就這麼遠遠的看著。
他這是讓別的商家先去“探路”，萬一遇到脾氣不好的家屬，一頓臭罵避免不了。
這種事情在以前又不是沒發生過。
片刻之後，死者家屬雖然沒有罵人，但也沒向任何商家採購東西。
就連以往最好賣的紙錢都是如此。
被問的急了，人家只是苦笑著說：“自帶，自帶。”
“感謝各位的好意，我們都自帶了！”
眼見著生意不成所有商家一鬨而散，趙有量也是如此。
要是不能賺錢，誰愛在刑場待著啊？！
這可是和亂墳崗、太平間、火葬場齊名的四大邪地。
就在趙有量跟著眾商家往回走的時候，隱約聽見死者家屬斷斷續續的對話。
“老司......喜神......大墓......七慘石......降頭......白虎破煞......陣眼。”
趙有量不禁暗自納悶：咱的聽力什麼時候這麼好了？！
這可是隔著幾十米呢，人家又在耳語！
而且這些人說的什麼意思，自己怎麼聽不懂。
趙有量向來心大，聽不懂也就算了。
只是一邊往回走一邊琢磨，接下來幾天怎麼養活自己表弟和大黃狗。
畢竟如今的他兜比臉都乾淨，一毛錢也沒有了......
回到鋪子後，趙有量驚奇的發現才離開這麼短的時間，表弟已經紮好了兩個紙人。
兩個栩栩如生的紙人！
確切的說這哪裡還是紙人，簡直就是藝術品！
賣出去的話，買家都不捨得燒了的那種......
只是不知為何，這兩個紙人給趙有量的感覺極其驕傲，那種從骨子裡向外的驕傲。
唯獨面對自己表弟才會“俯首稱臣”。
至於其餘的人......都是垃圾！
不是吧，一對兒紙人而已，咋還這麼狂呢？！
不信邪的趙有量笑嘻嘻的伸手去摸。
“真沒看出來，表弟你還會......哎呀我去！”
不等趙有量說完，只感覺一股巨力從紙人身上襲來。
要不是被“表弟”一把拉住，趙有量怕是都要結結實實的摔上一跤。
只見王有才一邊拉住趙有量一邊皺緊眉頭。
“不可放肆，這位是吾的大兄！”
驚訝之下，趙有量根本沒注意到“大兄”這個“古香古色”的稱呼，而是開口問道。
“表、表弟啊，你跟誰說話呢？不會是這兩個紙人吧？！”
王有才顯然不想和趙有量撒謊，或者說不屑於跟任何人撒謊。
也不過多解釋，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隨後在趙有量驚訝的目光中，轉身回屋去了。
片刻後，終於回過神來的趙有量發現，剛還無比驕傲的紙人居然對自己“低眉順目”了......
“我去，這麼神奇麼？！”
幸虧最近怪事頻發，已經完全顛覆了趙有量的世界觀。
因此也沒繼續“研究”，只是興高采烈的將兩個紙人抱到了店鋪門口。
這倆簡直就是活招牌，往門口一放想不生意興隆都難！
看來自己和表弟以後不用為飯錢發愁了！
就這樣，趙有量美滋滋的坐在兩個紙人中間，靜等生意上門。
可惜的是生意沒來，對面的問米婆婆卻先來了。
趙有量向來尊重老人，趕忙起身讓出自己的藤椅。
“劉奶奶您坐，今天怎麼想起來我這溜達了？”
問米婆婆本意是來看看趙有量，畢竟昨晚是立邪堂的第一天，她實在擔心發生什麼意外。
可看到門前的兩個紙人後瞬間愣住，甚至忘了理會趙有量。
片刻之後老人家才回過神來，心中認定這兩個紙人是神秘的店主留下的，只是以前自己沒看到過而已。
問米婆婆這麼想，到是省去趙有量一番口舌。
“量子，昨晚沒啥事兒......”說到這裡老人家猛然停住，難以置信的盯著趙有量仔細端詳。
“你、你昨晚請仙家辦事兒了？！”
趙有量被問的茫然：“沒、沒有啊！昨晚我光睡覺了。”
“您老人家為啥這麼問？”
聽了趙有量的回答，問米婆婆根本不信。
“沒請仙家辦事兒那你的精氣神怎麼少了？”
“照這麼下去，量子你熬不住多久！”
可憐的趙有量，昨天在迷糊之間就被邪堂仙收了整整六年的陽壽，只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而已。
見問米婆婆的樣子，趙有量才想起昨晚自己見到“靈車”的事情。
於是趕忙把經過說了一遍。
“劉奶奶，你說是不是因為這我的精氣神才少的？！”
這次倒是把問米婆婆聽楞了。
“量子，你是說李老太太昨晚死了？你還碰著她了？”
“張半仙也在車上？！”
“嗯嗯嗯！”趙有量點頭如小雞啄米。
“可不是麼，我就算騙誰也不能騙您啊！”
問米婆婆知道趙有量的品行，因此也沒懷疑，只是疑惑的說道。
“都是街坊鄰居，李老太太要是走了的話，她家應該一早就有動靜了。”
“可是為什麼到現在......”
沒等問米婆婆說完，就聽遠處傳來一陣嚎啕大哭。
“娘啊，您怎麼說走就走了！”
“當兒子的都沒來得及好好孝敬您！！”
看那位置，不正是李老太太家所在的方向麼......
趙有量、問米婆婆聽著哭聲面面相覷——還真死了！
李老太太死了，那張半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