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乾聽到趙善戲謔的話語，嚇得心頭一突。
他進入大殿中，滑跪趙善的訊息如果傳回西涼，被小心眼的父皇知道，他肯定沒好果子吃。以姚廣小心眼的性格，不僅會直接呵斥他，還肯定有人彈劾，說他喪盡西涼顏面。
西涼的滿朝官員，都會批駁他，使得東宮顏面盡失。
姚乾知道這一切取決於趙善，高聲道：“皇帝陛下，我對大乾一貫是一腔赤誠的，絕對沒有其他任何心思。就算訊息傳回國內，哪怕遭到父皇處置，我也無所畏懼。”
趙善問道：“當真？”
姚乾說道：“絕無虛假。”
趙善一副感慨模樣，說道：“有你這樣孝順赤誠的大外甥，朕心甚慰。你是個聽話的孩子，可惜你的父皇卻擅自出兵攻打大乾，讓朕很失望。這件事已經成了朕的心病，讓朕輾轉難眠，無法安睡。”
姚乾立刻想辯解一番，可是到了嘴邊的話又咽回去。
不能辯解！
一旦辯解，就會得罪趙善。
和趙善的關係搞僵了，就是自絕生路，得處處捧著趙善。
姚乾想清楚了一切，果斷站在趙善的一方：“不瞞陛下，父皇出兵攻打大乾的事情，我堅決反對。因為這件事，我被父皇禁足，更被西涼百官彈劾。”
“即便如此，我也不曾屈服。”
“我始終想著陛下娶了小姨，是我的小姨夫。大乾和西涼，也是聯姻關係，兩國是有邦交的。”
“襲擊大乾，是大錯。”
“可惜，父皇被金國的使臣蠱惑，執意要出兵。好在陛下神威蓋世，輕鬆解決金國蠻夷，消弭戰事，父皇因此懼怕而撤軍，沒有引發兩國更大的危機。”
姚乾一副悲憤無奈的模樣，繼續道：“西涼方面，也有諸多百姓不滿父皇的舉措，卻沒有辦法。這一次陛下傳令，小臣主動請纓，親自來洛陽覲見，特地向陛下賠罪。”
話音落下，姚乾再度叩頭，一副虔誠卑微到了極致的姿態。
趙善心中冷笑。
他不相信姚乾的話。
姚乾當著他的面有多麼卑微的求饒，當姚乾掌權得勢，能和趙善掰腕子的時候，嘴臉就會有多麼的兇惡。
這是人性，也是人心。
趙善起身走到姚乾的面前，托起姚乾道：“大外甥果然是一腔赤誠，不愧是朕看重的人。你不懼威嚴，不懼強權，敢於仗義執言，朕頗感欣慰。”
姚乾心中鬆了口氣。
他臉上堆滿了笑容，弓著背站著，連忙道：“能得到陛下的認可，我就算死也值了！”
趙善吩咐道：“賜座！”
太監端來凳子，姚乾等趙善回到龍椅坐下，才半邊屁股坐在凳子上。
趙善繼續道：“西涼擅自起兵，意圖攻打大乾，行為惡劣，必須給大乾一個交代。大外甥，西涼方面能給朕什麼賠償呢？”
姚乾毫不猶豫道：“回稟陛下，西涼方面願意賠償大乾五十萬兩白銀，再贈送一千匹西域良馬，請陛下明鑑。”
這是他思考後的條件。
五十萬兩白銀、一千匹戰馬，不算多也不算少。
就算趙善不滿意，還要抬高些條件，要價八十萬兩白銀，或者獅子大開口討要一百萬兩白銀，都是在他的底線範圍內，回了西涼也能交差。
一念及此，姚乾暗道自己太聰明。
簡直是小機靈。
趙善一巴掌拍在案桌上，動了雷霆之怒，呵斥道：“姚乾，你的條件是打發叫花子嗎？”
姚乾眉頭深鎖。
趙善突然這麼大的火氣幹什麼？
他預想的結果，是趙善再討價還價，雙方友好的協商，不應該急吼吼的威脅，趙善怎麼不按常理出牌呢？怎麼不走尋常路呢？
再說了，五十萬兩白銀的賠償不少了，有打發叫花子幾十萬兩白銀的嗎？有送給叫花子上千匹上等戰馬的嗎？
姚乾心中苦，心中憤懣。
可是人在屋簷下，姚乾還得吞下苦楚，臉上對著笑容，站起身繼續道：“陛下認為什麼條件最合適呢？”
趙善直接道：“姚乾，大乾是要臉面的，朕也要臉面。區區五十萬兩白銀，傳出去丟人。知道金國這一次戰敗，賠償了大乾多少錢嗎？”
姚乾搖頭道：“請陛下示下！”
趙善說道：“完顏銘戰敗後，賠償大乾一百萬兩黃金、一千萬兩白銀，還有數萬匹戰馬。”
嘶！
姚乾倒吸了口涼氣。
金國太肥了。
也太窩囊了。
姚乾不敢隨意答應苛刻的條件，也拿不出這麼多錢，思考後繼續試探道：“陛下，西涼不如金國，這是人盡皆知的。”
“我斗膽做主，賠償大乾八十萬兩白銀、三千匹戰馬。”
“這是西涼的極限。”
“西涼不像金國家大業大，地處偏遠之地，非常貧窮，請皇帝陛下能諒解。”
姚乾不敢坐下，懇切道：“如果是再多的錢，就算我答應了您，恐怕父皇也不會承認。”
趙善不相信姚乾訴苦的話。
西涼不窮！
這些年的西涼，早就賺得盆滿缽滿。
趙善略作思考後，直接道：“朕的條件很簡單，西涼賠償兩百萬兩白銀，事情就到此為止。”
啊！！
姚乾聽得驚撥出聲，艱難的嚥下一口唾沫：“陛下，兩百萬太多了。”
趙善淡淡道：“兩百五十萬兩白銀。”
姚乾心頭恐慌，撲通一聲又跪在了地上：“陛下啊，西涼真的拿不出這麼多錢，您這條件等於是殺了我。”
趙善再次道：“三百萬兩白銀。”
姚乾心中驚悚，一顆心砰砰的跳動。他實在想不明白，趙善為什麼這樣獅子大開口。
以姚乾的太子身份，知道西涼實際上很有錢。
早些年大乾和西涼沒有互市，西涼憑藉地理優勢和西域連線，也賺了許多的，至少是不窮的。
這些年因為大乾和西涼互市，西域和大乾的商業打通。西涼作為中間國家，賺了無數的錢，要從國庫拿出三百萬兩白銀，壓根兒不會有什麼難度。
問題是他做不了主。
就算他答應，姚廣也不會同意的。
姚乾不敢再談條件，高聲道：“皇帝陛下，我願意答應您的條件。可是我回到西涼，父皇也必定會反悔。這樣的答應，沒有任何意義。”
趙善擲地有聲道：“姚廣不聽話，不配合，朕很不滿意。大外甥，你願意配合朕，想做主嗎？”
轟！
姚乾腦中彷彿有一道雷霆炸響。
他的一顆心急促跳動著，瞬間抬起頭看向趙善，只覺得喉嚨發乾：“陛下是什麼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