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瑟蘅蕪

第二章:生死彌留入深淵

傳言,當年崑崙仙境的一位絕世大能曾在崑崙之巔設下結界,用來壓制著上山之人的修為境界。而這尋仙之路,要的並不單單是修為,更看重的,也許是那一份決心與信念吧。這也是此前上山之途,無數驚才絕豔的人間高手,明明修為驚天動地,卻最終成為冰冷屍體的原因。

若是修為能夠超越那位大能,自然可破除這層修為壓制。但是修為到了那種境界的絕世強者,恐怕也不會閒著來走這尋仙之路。蕭秋寒的修為雖然在人界鮮有敵手,但是若和那位大能比起來,還是有所差距的。此時他的修為,十不存一,唯有咬牙抵抗著外界那陣陣透骨而入的寒意。

眼中的佳人,漸漸地變的模糊而又清晰,蕭秋寒在風雪之中,卻也有些支撐不住了。他的意識恍恍惚惚,浮浮沉沉,彷彿那風中的火燭,即將熄滅。彷彿一個人置身黑暗深淵,不斷的往下落,卻沒有盡頭。在這一刻,他想起了好多,也不知是虛幻還是真實,那時空的軌跡彷彿回到了從前。回到了,他們那初次相遇的地方,那西湖波光,那斷橋殘雪,那琴簫和鳴,那一步一回首。

“蕭秋寒。”

“敖菲兒。”

這是兩人第一次叫出對方的名字,明明是初次相遇,卻彷彿相識了那千年萬年。那初次相見,心中的那一絲顫動,那似曾相識之感,實不足與外人道也。

“以後我叫你秋寒哥哥好不好?你叫我菲兒吧,我喜歡你這麼叫我。”

“好好好,菲兒,你說什麼都好,我都聽你的。”蕭秋寒摟著敖菲兒,兩人倚靠在一棵大樹下。他們望著那璀璨的星空,那一輪圓月與那點點星光,心中滿是甜蜜。

“我和蕭公子在一起了呢。”敖菲兒與朋友們訴說著,任誰都看得出來,她眉目含笑,心中滿滿的幸福。

蕭秋寒卻是含笑不語,只是寵溺了揉了揉她的腦袋。心中卻是下了一個決定,此生定要好好待這個美麗的女孩,守著她、護著她、寵著她。他在心裡對她說,只要有我在,你就永遠不需要長大。。

“秋寒哥哥,菲兒好捨不得你啊,答應我,你要好好的。。。”敖菲兒嘴角有著斑斑血跡,她用手輕撫著蕭秋寒的臉龐,眼中滿是不捨。

“菲兒,你怎麼那麼傻。”蕭秋寒眼角含淚,他抱著敖菲兒痛苦的仰天長嘯,這是在敖菲兒沉睡之前,他們說過的最後一句話。

“菲兒,你我雖未生離卻是死別,我一定會讓你醒來的,我好想再聽你叫我一聲秋寒哥哥啊。。。”蕭秋寒苦澀一笑,心中的那一份無奈、那一份苦澀,又有誰人知曉。

往昔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那甜蜜的回憶,那撕心的離殤,卻是久久不散。蕭秋寒此時渾身血液彷彿凝結,昏昏沉沉,已處於彌留之際。突然,彷彿一絲清明劃過腦海,使他逐漸冷靜。

崑崙之巔,一路行來,隨處皆可見被冰凍的屍體,為何到了山頂卻是空無一物。若是崑崙仙境真不存在,那些達到山巔的絕世高手又在哪。他並不相信他是來到此處的第一個人,此處,定有不同尋常之處,而崑崙仙境,也並非不存在。

沉浸於絕望之中的蕭秋寒,彷彿在生命的盡頭又見到了一絲希望。其實他並不畏懼死亡,他只是不想自己心愛的女人永遠沉睡。他運功震開周身積雪,打量起了四周,四周白雪茫茫,的確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崑崙之巔,一面便是這上山之路,也叫作尋仙之路。此路被那絕世大能下了禁制,千萬年來,也不知埋葬了多少人間強者。雖知此行九死一生,但是多年來,他們還是毅然決然的踏上了這條尋仙之路。

也許他們縱橫天下世間無敵,寂寥難堪;也許他們渴望成仙找尋仙境,為求長生;也許他們茫茫紅塵紅顏已逝,了無牽掛;也許他們也如同蕭秋寒一般,尋仙境,救佳人,雖死無悔。

而尋仙之路上來後,便是崑崙之巔,另一面則是懸崖,懸崖之下,則是萬丈深淵。此時,崑崙之巔空無一物,唯有這漫天的飛雪,唯一沒去過的也許只有那萬丈深淵了。蕭秋寒緩緩走近,但是深淵深不見底,而且懸崖峭壁高聳入雲也並沒有落腳之處。

蕭秋寒望著這萬丈深淵,卻是微微一笑,眼中有著一絲堅定。他回身深深的望了一眼冰棺中沉睡的敖菲兒,隨即背起冰棺,走近了懸崖。若是留在此處,那是十死無生,但若是跳下懸崖,也許會有著那一絲機會,那一絲就醒敖菲兒的機會。

此時,他也已經無路可走,除非選擇化為那崑崙之巔的一座冰雕。其實,縱然這麼跳下去,最終的結局是粉身碎骨,他也無所畏懼。因為敖菲兒就在他身邊,他們不管怎麼樣,都再也不會分開了。

“菲兒,天上人間有你有我。碧落黃泉,我們再也不分開。”蕭秋寒嘴角含笑,背起冰棺縱身一躍,卻是入了那萬丈深淵。此時,耳畔雖有著那呼呼的風聲,有著那失重時的恐懼,但蕭秋寒的心中卻是格外的平靜。時間彷彿僅僅過去了一瞬,又彷彿過去了那千年萬年。

也不知過了多久,體內那徹骨寒意卻是漸漸消散,一股洋洋暖意卻是湧上心間。並沒有想象中的粉身碎骨,蕭秋寒此時突覺那層修為壓制蕩然無存,他的功力又恢復到了巔峰狀態。他運功御風而行,緩緩而下,卻是輕輕的落在了一片草地之上。

蕭秋寒舉目四顧,此處卻是一個小山谷,芳草遍地,山花爛漫。遠處瀑布飛流直下,而瀑布之下,卻是一個清澈見底的水潭。山石之上雖有積雪,卻難掩洋洋暖意。遠處仙氣渺渺,如夢似幻,霧影朦朧,更有數只通體雪白的仙鹿,在一旁悠閒著吃著青草。仙鹿具有靈性,通體雪白的身上有著奇異的花紋,它們對於這個不速之客的到來,卻也並不懼怕。

蕭秋寒略一定神,默運玄功,突感此處靈氣之濃郁,遠非人界可比。莫非,此地便是那崑崙仙境?他心中一喜,卻是難得的露出了一絲笑意。他回頭寵溺的看了一眼冰棺中的敖菲兒,他的眼神也在此刻變的格外柔軟:“菲兒,等著我,我一定會把你救醒的。”

蕭秋寒背起冰棺,打量了一下四周,山谷並不大,不多時他便已繞其一週。然而此處山谷卻是東西北三面環山,並無通路,山谷峭壁,高聳入雲,非修為絕世者不可攀登。而唯獨南面,卻是有一道瀑布從天而降,瀑布垂直而下,彷彿一條銀河從九天而落。

瀑布流水,積聚成潭,霧氣渺渺,清澈見底。潭中有著魚兒歡快的暢遊,更有數只仙鶴,在水潭邊飲水。蕭秋寒行至潭邊,舉目望去,突覺瀑布之後彷彿並不是山壁,而是有著一個山洞。他心中一喜,便是縱身而起。

瀑布雄偉壯闊,直入九天,水流數千丈而下,那衝擊力又豈是常人可承受。只見蕭秋寒身處半空,卻是揮手一掌,向著瀑布打去。只聽轟的一聲巨響,瀑布之水被他那雄渾的掌力所擊穿。而那不知留了多少年的瀑布,竟在此刻有了片刻斷流。

蕭秋寒微微一笑,乘著這瀑布斷流之際,揹著冰棺縱身而入。他輕輕落下,身後瀑布也恢復了往昔的流動,而他身上竟無一絲水跡。此時他身處之地,卻是一個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的溶洞。

溶洞之中有著滴滴答答的水聲,放眼望去,卻是一片漆黑。蕭秋寒打量了一下四周,卻見溶洞深處有著絲絲亮光。他回頭溫柔的望了一眼冰棺中沉睡的佳人,眼神也漸漸從溫柔變的堅定。他微微一笑,背起冰棺,向著亮光之處,緩緩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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