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少平在劉振華的辦公室裡面坐了十來分鐘,兩人誰也沒有說話。
劉振華一直坐在電腦前,看上去一副非常忙碌的模樣。
陳少平目光看到了茶几上的茶杯,心中也沒有任何想要和劉振華交流的話題。
縣長辦公室裡面有人告辭出來,劉振華迅速起身,走向了對面辦公室,很快有轉身回來。
“陳主任,馬縣長請你過去!”劉振華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的。
陳少平微微點頭,和劉振華擦著肩走了過去。
縣長辦公室相較於之前李易祥所在的時候,有了較大的變化,增加兩排實木書架,在縣長馬斌的辦公椅後面多了一幅書法作品,寫著:“大道之行”四個字遒勁有力的大字。
縣長辦公室會隨著每一任縣長的喜好不同,而進行重新裝修。
“馬縣長,您好!”陳少平走了進來,面帶微笑與馬斌打招呼。
馬斌坐在辦公桌前面,手裡拿著一份檔案,他微微抬起頭,對陳少平說了一句“坐!”然後繼續低頭看著檔案,並不與陳少平說話。
陳少平就隔著寬大的辦公桌,坐在馬斌的對面,神情嚴肅,一動不動。
這麼做了大概三分鐘左右,馬斌拿起筆,迅速在檔案上寫了一排字,然後才抬起頭來,目光與陳少平對視。
“陳局長,東山鄉十多公里鄉道一直沒有硬化的問題,你怎麼看?”馬斌問。
“當初仁裡鎮道路硬化建設的時候,就曾經考慮到東山鄉道路問題,但當時東山鄉黨委書記並不將此事放在心上……對修路之事一拖再拖,最後只有先由仁裡鎮率先完成道路硬化工程!”陳少平回答。
馬斌皺了皺眉,“有這種事兒?”他對此事並不瞭解,疑惑地問。
“當時的鄉黨委書記還不是現在的周書記!”陳少平補充了一句。
馬斌點點頭,放下了手中的筆,又喝了一口辦公桌上的熱茶,然後才得緩緩說:“現在,東山鄉政府很有修路的決心,縣政府也的確該給他們解決一下道路硬化問題了!”
馬斌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隨後接著說:“現在東山鄉黨委書記過來住建局申請修路審批,你作為住建局的局長還是要支援他們的工作啊!”
“縣長,從我本人的意願來看,我是非常支援東山鄉修路的!”陳少平表態。
馬斌盯著陳少平,等著陳少平將後面的話說下去。
“縣長,我瞭解過了東山鄉未硬化道路長度不短,原有的道路,狹窄,坡度大,存在設計不合理的地方,如果要修路,那不是簡單的道路硬化,要重新規劃設計、擴寬道路,改良坡度……費用起碼要求在200萬左右……”
陳少平說到這裡就不再繼續說下去了。
對於滄陽縣這樣一個國家級貧苦縣來說,縣政府的財政幾乎是吃飯財政,在沒有省市兩級政府撥款的情況下,很難拿出來200萬來修路。
而且,即便有這麼一筆費用,也不是縣長馬斌或者住建局局長陳少平個人能夠決定的,這件事需要上縣常委會。
“哪裡需要那麼多,簡單幫他們硬化一下也就是了,將費用控制100萬以內!”馬斌淡淡地說了一句。
“縣長,這是決策之後具體操作的層面,我可以安排專業的人去做,但關於改善民生的方面的工程……按照規矩是要拿在縣委常委會上討論的!”陳少平回答。
“就17公里的道路硬化而已,還開什麼常委會?”馬斌冷著臉說。
陳少平沒有繼續說話了。
等陳少平離開後,劉振華走進縣長辦公室打掃衛生,就看見縣長馬斌陰沉著臉,表情非常地難看。
“媽的,軟硬不吃,就跟廁所石頭一般,又臭又硬!”
馬斌到底還是沒有忍住,在秘書劉振華的面前爆了粗口。
劉振華深以為然,看著縣長馬斌,敬仰之情油然而生。
“茅廁的石頭——又臭又硬!”
這是劉振華曾經罵過殺人犯張三川的,在劉振華的心中,陳少平和張三川是一丘之貉!平日裡他用這句話罵陳少平,總是被父親劉國忠駁斥!現在,縣長馬斌和他劉振華是一樣的感受了!
這從側面說出來了,他劉振華和縣長馬斌是一類人!
劉振華有一種英雄相惜的感覺。
“這個陳少平仗著有人撐腰,越來越無法無天了!”劉振華附和了一句。
縣長馬斌沒有在接話,心中卻在想:“他媽的,縣委是制定決策,真正的實施政策的應該是縣政府,現在縣委已經將政府的權力都蠶食完了!什麼都要透過常委會……幾乎所有的常委又都是縣委書記的人……”
“張主任,中午我約了陳主任一起吃飯,你也一起吧!”
陳少平在縣政府分別找李易祥和馬斌彙報工作的時候,張三川正在對張豔秋髮動猛烈的攻勢。
一身粉色緊身長裙的穿搭,凹凸投資的身材,明星一般的五官,簡直就是女神級別的小姐姐。
張豔秋知道張三川與陳少平的關係,對張三川很是尊敬,想到中午只是簡單吃一頓飯,而且陳少平也去,便沒有拒絕。
但,事實上卻是張三川見色起意,反而拋棄了陳少平,要單獨和張豔秋吃飯。
在滄陽縣城最好的酒樓裡面,張三川點了滿滿一桌子菜,開了一瓶上好的紅酒,席間還安排人給送了花。
張三川過分地發力,讓張豔秋覺得很不舒服,再知道陳少平並不一起吃午飯後,頓時就有種被騙的感覺。
“張總,感謝您的邀請,鮮花我很喜歡,但是我不能要……好意我心領了!”
張豔秋匆匆吃過午飯,就告別。
“張副主任,你是我請來的客人,哪能讓你步行回家啊?我送你!”張三川立即就去開車。
張豔秋無法拒絕張三川的盛情,只得由張三川開著寶馬740送回家。
而這一幕正好被下班回來的劉振華看到,好在他只有看到張豔秋從寶馬汽車上下來,並未看到開車的就是他最恨的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