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曹化淳在崇禎十七年三月間是否在京師的問題,後世是存有爭議的。因為曹化淳在清朝順治年間的時候被一幫貳臣揭發,說是開門迎降。而他自己則上疏辯誣,說自己不在京師。
不過朱慈烺卻在王承恩提供給他的“護駕內侍名單”上見到了曹化淳的名字!
他的確在京師!不過並沒有擔任什麼要職,也不是為公務而來的,因為他在六年前就告老還鄉了。他來京師的目的是為了發賣自家的產業。
曹化淳家裡可有錢了!因為他家不僅他一個人透過努力當太監而顯貴,告老之前是司禮監秉筆太監、東廠提督,總提督京營戎政。他二哥曹化雨也是高官,去世前官拜左都督,為官四十年,可是撈了不少錢!
所以曹家在天津衛的武清縣一帶,也是赫赫有名的望族,是天津衛頭一號的大地主,在北京城內也有不少產業。
大概是感覺到京師即將易主,大明朝也搖搖欲墜,所以曹化淳在處理完自己的二哥曹化雨的喪事後,就急匆匆入了北京城,想把北京城內曹家的一大堆家業都發賣了。
可是曹家的家業太多,北京城的地產行情又不好,折騰了幾個月也沒發賣完畢,結果還讓窮瘋了的崇禎皇帝發現,讓人找上曹公公,逼他捐了五萬兩白銀。可把曹公公心疼壞了……
在得知朱慈烺朱大太子居然帶著“撫軍,總督直隸軍務”的中旨和尚方寶劍而來時,曹公公下意識的就想到了白花花的銀子!
所以朱慈烺在掛著“本宅發賣”的曹府門外,見到的曹公公,就是一個滿頭白髮,穿著打了補丁的布衣,滿是皺紋的老叫花子……
“你是曹化淳?”朱慈烺瞧著給自己磕頭的老叫花,也有點哭笑不得了。
不就是錢嗎?至於這樣嗎?
“老奴就是曹化淳,小爺,老奴苦啊,老奴窮啊……”曹化淳跪在那裡就是嚎啕大哭,真是叫人同情啊!可是哭了幾聲,他耳邊卻聽見有人在笑!
誰啊?
老太監抬頭一瞧,立馬愣住了,因為發出笑聲的居然是太子朱慈烺!
這是怎麼回事兒?老太監心說:自己那麼可憐,一個沒兒沒女窮的苦老人家在嚎啕大哭,太子爺不同情,反而笑得那麼歡快,這可不是仁君所為啊!不是都言太子千歲心善嗎?怎麼會這樣呢?
朱慈烺看到老頭子抬頭看自己,也不樂了,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甭在本宮跟前裝可憐了,本宮不是來要錢的!”
不要錢?曹化淳還是覺得有點不對。
朱慈烺拉了他一把,“走,到裡面說話去。”
曹化淳年紀挺大,不過因為長期過著非常節制的生活,並沒有被女色掏空身體,所以還挺結實。被人一拉,馬上就站了起來,快步在前領路,把朱慈烺請進了一間只有幾件破爛柴木傢俱的廳堂。還一臉抱歉地說著:“老奴這裡實在簡陋……”
“停停停……”朱慈烺一揮手,打斷了曹公公,“時間緊迫,沒功夫說這些了,你趕緊讓人去準備車馬,收拾一下金銀財寶,天黑前就出朝陽門去武清縣,本宮有差遣給你!”
什麼意思?
曹化淳呆住了。
朱慈烺看著呆呆的曹化淳,一本正經地說:“曹公公,本宮要交給你的差遣是干係大明興亡的要緊事情……之所以讓你做,是因為本宮最信任你了。”
最信任我?曹化淳才不相信這話呢!他和朱慈烺又不熟,他告老還鄉的時候朱慈烺才十二歲。
“千歲爺,您要老奴做什麼?”曹化淳遲疑著問。
“去武清召集子弟家丁,準備好騾馬大車,再準備好可供萬人食用十天的乾糧……子弟家丁和騾馬大車多多益善,儘可能備齊刀槍弓弩。至於族中婦孺,可先去大沽口等待。”
“小爺是想……”
朱慈烺看著曹化淳,低聲說道:“父皇、母后和本宮即將南行,要從天津走海路……命公公攜子弟家丁在武清接應,並一路護送。等到了南京,公公和曹家上下,就都是我大明的克難功臣了!而且你曹家可是全族護駕南幸,到了江南,必得重用,無疑是一等的望族名門啊!”
曹化淳的老家武清正好位於北京和大沽之間,距離北京150裡,所以非常合適充當出逃的中轉站。
一百五十里的路程,如果日夜兼程,最快一天就能走完。但是人困馬乏的,沒有一個安全的地方休整,也是非常危險的。搞不好遇到小隊敵人偷襲就炸了營!
所以曹公公這位武清縣的頭號人物,就顯得非常重要了!
只要武清曹家可以發動起來,就能讓倉惶而來的人馬能有個安全的落腳地方。
而且曹化淳、曹化雨兩兄弟一直都是管軍事的,族中子弟一定多有習武從軍者,肯定還有一群家丁(指看家護院的丁壯)僕役可以驅使。拉出一兩千人都是有可能的。
而這次舉族南遷,對於武清曹家而言,也是個難得的良機!
曹家不僅可以離開日益險惡的北直隸地區,而且還能成為護駕南幸的第一大家族!到了江南,還怕得不到重用?
曹化淳當然想走,可是京師城門在十二日就關閉了,沒有旨意誰都出不去,可他還是對天子南幸的訊息有點懷疑。
“小爺,皇爺真的要走了?內閣同意了?可安排了護衛的兵馬?”
朱慈烺道:“本宮將納吳襄么女為妃!吳襄已經給吳三桂寫了親筆信,關寧大軍正日夜兼程趕來京師。至於內閣,到時自會有票擬的。”
“吳三桂來了?真是謝天謝地……”
“曹公公,事不宜遲!”朱慈烺看著曹化淳還在磨嘰,便催促道,“流賊將至,晚了就來不及收拾了!不如先叫你的家人收拾東西,具體方略,本宮再詳說與你知曉。”
曹化淳知道,這事兒無比重大,能落在自己身上,就沒有推辭的道理,否則就是對大明有貳心了……太子爺身邊的大塊頭侍衛(王七)好像捧著一把尚方寶劍!
所以當下不再猶豫,馬上接下了差遣。而且他也夠明白事理的,也不要家裡窖藏的白銀了。領了朱慈烺的令旨後馬上帶著子侄家丁,在朱慈烺的講官李士淳的陪同下,一起騎馬出了朝陽門,向天津武清飛馬而去。出城的時間,比王之心還早了半個時辰。
而朱慈烺又從曹化淳的府中拿到了五萬兩白銀!可真是收穫頗豐啊!
看來史書上說曹化淳開門迎降的事情也是誣衊,曹公公也和王之心一樣,都是值得信任的好太監啊!
就在他準備再去司禮監排名第三的秉筆王永祚家要錢的時候,之前派去找朱純臣的朱純傑卻飛馬而來,還帶來了一個讓朱慈烺要“罵爹”的訊息。
成國公朱純臣被崇禎召進宮了!
崇禎這個爹辦事怎麼那麼不牢靠呢?朱純臣家可有錢了,三十萬兩都能挖出來……這個財主現在卻被召入宮去了,估計還在謀劃什麼對付自己的陰招!真是孝子難當啊!
“走,回內校場!”朱慈烺對左右道,“再派人去各處城門傳令,告訴他們,本宮奉旨出宮撫軍,總督直隸軍務,讓各門守將到內校場參見,並領取軍餉……每處城門都給5000兩白銀!”
“給那麼多?”朱純傑聽到這數目就是一驚,這位太子爺的派頭也太大了吧?
朱慈烺吐了口氣:“要給的!明天多半是初戰,初戰必須告捷啊!不用重賞頂著,還能用什麼?
另外,再派人去檢查封堵內城六門之事進行得如何?馬上來報。”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