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棠鹿雪被甩在地上，驚恐地看著站在她面前的男人：“你，你是……”
晏離冷眼掃了她一眼，沒有急著殺她，而是掏出一方純白的手帕，慢條斯理地擦拭著剛才碰過棠鹿雪衣服的手。
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細細擦乾淨之後，晏離才隨手扔掉手帕，居高臨下地掃視著棠鹿雪，冷聲道：“還真是許久不見的，凌王妃。”
棠鹿雪狠狠一怔，為他的稱呼，也因為他的聲音。
這個聲音她在丹國的時候曾經聽過，當時跟她說話那人還戴著面具。
棠鹿雪猛地顫抖了下，下意識往後挪了好幾步：“你，你是國師晏離……”
晏離輕笑出聲：“倒是有兩分聰明，可惜太沒用了點，本座曾給你製造了那麼好的機會，你都沒能嫁給蕭燼，簡直廢物。”
棠鹿雪不敢狡辯，她眼角餘光看見倒在地上的劉栩和羅嬌兒的屍體，心知晏離對自己也動了殺心，當下心思急轉，連忙求饒道：“國師大人，請你救救我，我……我被崇螢下了毒，只要你能救我，我可以為你所用，什麼都可以做。”
“哦？”
晏離挑了挑眉，目光中閃過一絲興趣，不知道是因為她提到了那個名字，還是因為她說可以為他所用。
晏離朝她招招手，棠鹿雪不敢起身，跪在地上用膝蓋挪爬了過去，還不忘闡述自己的價值：“我是大皇子蘭凡的人，對他和蘭章都再瞭解不過了，國師大人您想知道什麼我都可以告訴您，只要您留我一命。”
她想著只要讓晏離清楚自己的價值，那他至少不會現在就殺了她，卻不想她說了許多，卻只換來一句：“你知道崇螢在哪裡？”
棠鹿雪忽的怔住了。
所以她說了那麼多，他想知道的，只有崇螢的訊息？
棠鹿雪心中升起瘋狂的嫉恨，為什麼，為什麼又是崇螢？
為什麼所有人都只關心崇螢！
棠鹿雪臉色瞬間猙獰，卻又要強撐著卑微的笑，表情看起來十分扭曲道：“國師大人找她有事嗎？我可以幫您將她引出來……”
“這麼說你不知道她在哪裡了。”晏離淡淡道。
被他那雙冰冷的紫眸一盯，棠鹿雪瞬間渾身僵硬，彷彿看見了死神朝她豎起了鐮刀似的：“我，我……她沒告訴我，但是我知道她之前在宮裡，她將花琳琅帶出皇宮，然後自己假扮成和親公主……”
話還沒說完，一道泛著寒光的涼影忽然閃過。
棠鹿雪一怔，幾秒之後才後知後覺地感覺到脖頸間有些涼意。
她低下頭，看著鮮紅的血順著鎖骨流下，一道一道，帶走她的生機。
“救，求你救救我……”
棠鹿雪慘白著臉倒在地上，顫著手夠向晏離的鞋尖。
她不明白這個男人為什麼能說動手就動手，她還有利用價值啊，只要讓她活著，她什麼都可以出賣，什麼都可以做！
可是他甚至不願意聽她說完，更懶得給她多一次的生機。
在他眼中，彷彿只有有用的死人，和沒用的死人這兩種人似的。
不，還有第三種人，那個大概唯一能牽動他情緒讓他破例的人——崇螢。
棠鹿雪吐了口血，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開始發涼，她結結巴巴地想要求饒，但晏離只是淡淡站起身，看都不看她一眼就朝門外走去，只留下一句：“沒用的垃圾還是早一點丟棄的好，當初若是你能拿下蕭燼，何來今日這麼多事？”
說罷，人已經抬腳出門。
棠鹿雪絕望地看著他走遠，看著房門無聲地重新合上，整個房間陷入昏暗的寂靜中。
“當初若是你能拿下蕭燼，何來今日這麼多事……”
晏離最後的那句話在棠鹿雪耳邊迴圈響徹，讓她想起在丹國的一切，想起她是如何背叛蕭燼，得罪崇螢，而一步步落到今日這樣的局面。
眼前越來越暗，呼吸一次比一次艱難，棠鹿雪怔怔望著門口的方向，在人生的最後時刻，想起的卻是最遙遠的記憶。
那時棠家還在，她還是家裡寵在手掌心的小公主，生活無憂，放肆驕縱，那時的蕭燼對她還很客氣，她愛慕他，每日都期待能見到他，那時的她真的以為她將來一定會嫁給他……
想起那些泛舊的回憶，棠鹿雪嘴角不禁微微勾了起來。
人之將死，流出的鮮血反倒讓她洗盡鉛華，回到了曾經最單純的自己。
“爹爹，燼哥哥……”
棠鹿雪輕聲呼喚著她人生中最在意的兩個人，可惜已經沒有一個能回應她的呼喚了。
“如果，如果當初我沒有非要嫁給你，如果我聽你的話不曾背叛你，不曾拆散你和崇螢，那現在的結局會不會不一樣……至少，我還能和你說上話……”
眼角落下最後一滴淚，棠鹿雪緩緩地閉上了眼，垂下的眼睫永遠地，遮住了她的雙眸。
曾經她以為自己不必花伊言和崇螢她們差什麼，總有一日她也能走到最高處。
可直到生命最後一刻死在無人問津的房間裡，身邊眾叛親離，她才恍然原來她最想回到的，還是曾經在棠家的日子。
——
時間往前追溯一點，除了晏離，這棋局之上還有最後一隻黃雀在等待時機。
那便是蕭燼。
在晏離走進大皇子府的同時，蕭燼和蕭丁等人兵分兩路。
他去公主府，而蕭丁和蕭甲則等在大皇子府附近，監視著晏離的一舉一動。
蕭燼本打算找個由頭引醜夫出現，卻不想對方比他想的還要配合，都不用他想什麼辦法，對方就自動出現了。
醜夫也沒想到會見到攔路人，他和蘭姝商議完之後，就準備進皇宮毒殺老皇帝蘭章，卻不想剛出來到個偏僻的地兒，就發現了尾隨他的蕭燼。
蕭燼蒙著面，見醜夫停下二話不說就揮劍而上，直指對方咽喉！
“呵，看你這打扮，和昨日那兩個人是一夥的吧。”
醜夫有些不屑，昨日那兩人也是趁他不注意才帶走了崇陽而已，今天只來一個，他動動手指頭都能解決對方。
只是下一瞬，蕭燼的長劍就擦過了醜夫的頭髮，幾縷髮絲飄落在地上，醜夫臉都變了。
要不是他躲得快，這會兒腦袋已經搬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