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玄珪被刺殺給朝廷造成了極大的衝擊,方方面面都帶來巨大影響,天子李隆基極為震怒,首先將萬年縣縣令鄭克山革職查辦,同時將京兆尹李峴貶為零陵太守。
之前主管此案的刑部左侍郎張博濟被貶為陳倉縣尉,大理寺少卿魏奎被貶為棗陽縣尉,另外,大理寺卿李岫被降級為工部郎中。
但沒有涉及李林甫,不過李林甫的平安落地也同樣蒙上了一層陰影,搞不好,最後就是由他來背鍋。
李鄴一陣風似的來到了東市振威武館,走進武館,只聽見一片喝喊聲,上百名武館弟子圍坐在一個木臺前,張平正在木臺上和一名彪形大漢相撲。
日本相撲當然是從唐朝傳過去的,在唐朝,相撲是極受歡迎的一種比賽,雖然沒有馬球那麼狂熱,但也有很多忠實的相撲迷。
每年長安都會舉行相撲比賽,去年的相撲大賽第一名就是張平,裴旻在培養李鄴上沒有能夠成功,李鄴走上了另一條猛將之路,裴旻在遺憾之餘,全力培養張平,因材施教,還真把張平培養出來了。
李鄴也看出來了,張平下盤穩若泰山,而上身力量極大,完全不亞於自己,當然,李鄴優勢並不在於力量,而是快、狠、準,三者極致的結合,加上超人的敏銳力。
這時,張平故意賣了一個破綻,彪形大漢抓住機會,抱住了張平的腰,企圖把他扳倒,張平嘿嘿一笑,下盤紋絲不動,反而一個旱地拔蔥,將彪形大漢頭下腳上的抱了起來,重重扔了出去,‘轟!’一聲巨響,彪形大漢被扔出線外。
張平得意拍拍手,“下一個誰!”
李鄴笑道:“我來試試看!”
張平嚇了一跳,連忙拱手道:“大哥,你別開玩笑了,我怎麼可能是你的對手,給我留點面子。”
周圍弟子一片議論聲,李鄴笑道:“我只是想試試你的身手,我們點到為止!”
李鄴言外之意就是告訴張平,不會在眾弟子面前丟他的面子。
張平無奈,只得答應了,“大哥手下留情!”
張平可不是謙虛,他是打心底畏懼李鄴,他知道李鄴清楚自己的老底,就連師父也再三告訴他,李鄴走的是猛將之路,和他這種搏擊之路不是一回事。
猛將講究效率,以最快速度殺死對方,追求結果,而搏擊之路講究花式好看,賞心悅目,講究過程,讓普通觀眾看得過癮。
要真動手比試,可能搏擊者還沒有準備好,比賽就結束了。
連裴旻自己也明白,他的武藝比李鄴好看,讓人驚心動魄,但實際上,他還真不一定是李鄴的對手。
李鄴抱拳行一禮笑道:“小胖,開始了!”
他忽然抬腳向張平踢去,張平只覺眼前一閃,李鄴的腳已經到了他面前,快得無以倫比,讓他根本沒反應過來,張平臉色大變,本能地雙拳抱胸,幸虧他下盤事先準備好了。
雙拳抱胸的一招叫‘封’,是裴旻教他的防禦絕招,無論什麼樣的拳腳招數都能防住,李鄴的腳踢到張平的胳膊上,張平只覺一股強大的力量向自己掀來,他瞬間到了臨界點。
張平憋紅了臉,大吼一聲,用盡全身力量向前傾,頂住李鄴這一腳的滔天之力,李鄴的力道倏地消失,張平堅如磐石般的下盤在瞬間被破,他一個踉蹌,眼看要向前撲倒,又一股柔和的力量將他托住了。
李鄴退後幾步笑道:“承讓了!”
張平重重喘口氣,暗暗慶幸大哥給了自己面子,他連忙抱拳道:“認輸!認輸!”
李鄴上前拍拍他胳膊笑道:“找你有要緊事呢!”
“大家繼續練,王總頭,你來主持!”
張平取毛巾擦一把臉上和額頭上的汗,吩咐幾句,便帶著李鄴去了隔壁。
眾弟子們看得一頭霧水,看起來兩人並沒有交手,李鄴只是平淡無奇地踢了兩腳,便結束了,但一幫武師卻看出來了,對方巧妙利用力量的收放,館主的下盤已經被他破了,或者說,被館主自己攻破了。
這位才是真正的高手,一招就決定了勝負,眾人大為震驚,這位高手是誰?
看起來此人似乎和館主的交情極深。
眾人在胡亂猜測之時,房間裡,李鄴目光冷峻注視著張平,“我知道你們一直在監視那個泉芙蓉,你告訴我,她的住處在哪裡?”
張平的臉脹成豬肝色,半晌道:“我是知道她的藏身之處,但義父要親手殺了她,大哥,沒有義父的同意,我真不能告訴你。”
李鄴點點頭,“我不為難你,帶我去見你的義父!”
張平畢竟是兄弟,雖然他無法擅自做主將泉芙蓉的藏身之處告訴李鄴,但他帶著李鄴來見義父王玄海。
王玄海在貴賓客堂接見了李鄴。
王玄海是知道李鄴的,馬球場上的傳奇人物飛鯊,相國李林甫的孫子,西域大戰的重要功臣,還是他義子張平的發小,甚至還是他後臺嗣寧王極為看重之人。
無論如何,李鄴都是一個值得王家深交的人物,王玄海笑問道:“泉芙蓉刺殺楊家之人,對李將軍家族不是好事嗎?李將軍為何急於抓她?”
李鄴淡淡道:“她的亂殺已經威脅到了我整個家族的命運,我要將她繩之以法,交給官府。”
王玄海沉吟片刻道:“但我們王家也一樣和她仇深似海,我兄長髮誓要親手殺了她,李將軍的要求讓我很難辦啊!”
李鄴笑了笑道:“如果能殺她,我相信王家早就動手了,為什麼王家遲遲不動手?因為她是安祿山的人,王家現在殺她,難道就不怕安祿山的報復?
其次,這個女人極為狡猾,武藝高強,不是我小瞧王家,憑王家的武士,還真抓不住她,她的奪命毒針,有幾個人擋得住?”
李鄴的話不多,但一針見血,王玄海有點坐不住了,他站起身在大堂上來回踱步,李鄴說得對,抓捕這個女人,王家武士必然會付出慘重代價,更重要是,安祿山絕不會放過王家,王家畢竟是商人,萬萬承受不住安祿山的雷霆打擊。
王玄海終於被李鄴說服了,“好吧!這個女人我就交給你了。”
入夜,一百多名長安縣捕手在縣尉馮敏的率領下包圍了升道坊緊靠城牆的一座小宅,這裡便是泉芙蓉在長安的私宅,極為隱秘,連安慶宗都不知道,王家用了三年時間才查到這座宅子,並把小宅的左右隔壁都買下來了,嚴密監視這座小宅子。
楊玄珪被殺後,泉芙蓉告訴安慶宗她離開了長安,但實際上她並沒有走,而是藏身在她自己的小宅內,她自以為天衣無縫,實際上已經被王家手下假扮的左鄰右舍嚴密監視。
縣尉馮敏心中異常激動,他做夢也沒想到這個機會居然落在自己頭上了,他當然激動,天子有令,抓住刺客者連升三級,只要自己抓住女刺客,就能連升三級,那麼萬年縣令的位子就歸他了。
“李將軍,我們該怎麼做?”馮敏低聲問道。
李鄴當然不指望縣衙衙役能抓住泉芙蓉,還得自己親自動手,他對馮敏笑道:“等我訊號,我點火的訊號發出,你們就開始撞門打草驚蛇,然後準備大網。”
“我明白了!”
李鄴手提刀槊,身穿盔甲,後背弓箭,縱身向城頭上攀去,他心裡有數,泉芙蓉選緊靠城牆的小宅,就和自己之前一樣,一旦有風吹草動,就能立刻翻城而逃。
李鄴在城頭上站好位子,甩亮一支火摺子,這就是訊號。
一百多名捕手從兩邊鄰居房宅湧出,開始用巨木撞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