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憑烏鴉嘴在亂世的發家日常24章

21 第 21 章

竇夫人摸著崔舒若的頭髮,一下一下幫她順下去,她動作溫柔,似乎漸漸的撫平崔舒若心中的恐懼。

崔舒若的哭聲也漸漸小了。

竇夫人輕輕拍著崔舒若瘦弱的脊背,像是哄被噩夢魘到的小孩子,哼著輕柔的小調,崔舒若也越來越安靜。

好不容易崔舒若平復了心緒,頂著核桃般紅腫的眼睛,怯怯的抬頭,直接將竇夫人的一顆慈母之心看軟了,“乖啊,夢裡的事情都做不得數。”

聞言,崔舒若連連搖頭,“不,阿孃,我真的夢見仙人了,是仙人示警,幷州即將地動。”

聽了崔舒若的話,竇夫人遲疑了。

時人篤信鬼神,夢裡被仙人點撥也並非無稽之談。

可幷州連日無雨,本就有大旱的徵兆,若是再遇上地動,只怕百姓不好過,齊國公這個幷州刺史也不好當。

況且,若真的只是一場夢呢?

引得幷州上下大動干戈,最後卻什麼事都沒有,那麼崔舒若在府裡的臉面就徹底沒了,還會被人私下議論。竇夫人深知夫君秉性,如若最後沒有地動,那麼崔舒若一定會被厭棄。

比起賭一場夢的真假,倒不如全當此事未曾發生過。

所以竇夫人抱著崔舒若的手用力了些,目光認真的囑咐崔舒若,“僅僅是場夢,當不了真,好孩子,你定然是被白日的事嚇到了,阿孃命人熬一劑安神的湯藥,等到了明日,一切就會好起來。”

竇夫人話說到這了,換成崔舒若平日的作風,必定會乖乖上床休息。

可這一次,她沒有。

她不顧婢女的阻攔,死死攥住竇夫人的衣袖,“阿孃,我發誓是真的,真的是仙人,絕非我臆想出來的。仙人撫我發頂後,我眼前浮現的慘景盡皆為真啊!

阿孃,你信我好不好!”

竇夫人雖是個婦人,但貫是個心有乾坤的人,不似一般人優柔寡斷,她心裡信了三分,可深知她們都賭不起,一狠心,並不理會,只照舊道:“快些扶二娘子去休息,一個個的竟沒點眼色嗎,叫二娘子赤腳著地!”

婢女們不敢違抗竇夫人,崔舒若被強行帶到床榻上,安神湯是早就備下的,生怕崔舒若經過白日那一遭會被嚇到,誰能曉得竟真的夢魘了,雖然並不是因著同一件事。

崔舒若被婢女們誘哄著喝下安神湯,很快眼皮子沉沉欲閉。

在崔舒若快要昏睡的那一刻,她嘴角悄然彎起,這一鬧,想必能達成她想要的效果。

竇夫人雖然不大相信,但還是叫心腹悄悄將崔舒若夢魘夢見幷州可能會地動的訊息散播到齊國公耳裡。如果最後是假的,也不過是惹得齊國公一時不快,並不會惹什麼麻煩,如若最後真的地動了……

今後崔舒若在齊國公府的地位就會大不相同。

其實經過這麼一鬧,竇夫人也有些信崔舒若的說辭。鬼神一事琢磨不透,自從崔舒若出現在齊國公府,隨後發生的一切似乎都在昭示著什麼。

當然,竇夫人對崔舒若如此上心的原因,並不僅僅是因為崔舒若救過她和阿寶。

還因為崔舒若和她過世的二女兒相貌有幾分相似,她當年生趙知光的時候,其實誕下的是一對龍鳳胎,但趙知光從出生起就比二女兒壯碩許多,高僧批命說他不詳克親。

果然,他不僅在孃胎裡就搶同胞妹妹的養分,從他出生後,齊國公恰好得了一個美妾,而竇家也被皇帝猜忌,那段時日竇夫人過得並不好。

三年後,二女兒甚至直接夭亡,反而是趙知光日益長大。

後來那美妾倒黴,落水而亡,竇夫人也早已收攏了趙家上下,不再會被區區一個妾室影響,但趙知光克她一事,已經深深烙印在心底。

無論趙知光如何討好,竇夫人都不喜歡他,反而記掛早夭的二女兒。

誰知曉崔舒若出現了,她的年紀正好同二女兒夭亡後投胎的歲數差不多,竇夫人還發現兩人的腳心長了顆一模一樣的小痣。

別人只以為她是感激崔舒若,後來是因為崔舒若獻上織布機,可實則只有竇夫人自己和心腹的嬤嬤才清楚,她是真的疼愛崔舒若。

竇夫人認定,崔舒若就是那早夭的二女兒回來續母女緣分了。

她一定不會辜負崔舒若,要為這個女兒好好籌謀!

竇夫人看著崔舒若恬靜的睡顏暗自想到。婢女行雪想幫崔舒若打扇,卻被竇夫人攔了下來,她接過扇子,輕手輕腳的親自幫崔舒若扇風祛除夏日炎熱。

睡夢中的崔舒若對此一無所覺,她只是一夜心安到天明。

當她睜開眼睛的時候,趙平娘已經趴在她的床榻邊,似乎在數她的睫毛,認真而專注。

繞是崔舒若這麼沉穩的人,也被突然在眼前放大的面容嚇了一跳,“阿姐?”

趙平娘還沉浸在崔舒若的容貌裡,“我們家舒若長得可真好,肌膚吹彈可破,明明我們用的是一樣的胭脂,可你的肌膚就是比我細膩白皙。”

她裝模做樣的嘆氣,“唉,我妹妹果然是個天生的大美人。”

崔舒若人還沒清醒,就被一頓誇,再也繃不住,笑出了聲。其實趙平娘實在自謙,崔舒若雖然也美,但還沒有完全長開,而且是偏向江南水鄉的靈秀柔美,往那一站,纖腰細細,楚楚可憐,叫人憐惜。

趙平娘卻不同,她快要二十了,發育得極好,胸大腰細腿長,個子又高,五官濃麗,拿起長槍或是利劍,英氣逼人,一眼就能叫人淪陷。

崔舒若也沒客氣,直接抱住趙平娘,掂了掂她因為練武而無一絲贅肉的腰腹,“阿姐就知道取笑我,誰不曾聽聞過幷州名姝,齊國公家的郡主娘娘?”

“小促狹鬼!”趙平娘伸出染了蔻丹的纖長手指,點了點崔舒若的額頭,嗔怪道。

一早起來就被趙平娘打岔,崔舒若連提昨晚夢境的機會都沒有。

還是趙平娘自己主動說起來,她擔憂的看著崔舒若,“聽下人說你昨日夢魘了?”

趙平娘一提起來,崔舒若的面色即刻發白,她泫然欲泣,抓住趙平孃的手不肯鬆開,“阿姐,我真的不是夢魘,真的是仙人託夢,幷州將有地動,仙人讓我警示百姓!”

依託崔舒若柔弱的相貌,她只要眼含淚水,可憐兮兮的向人述說,即便話裡的邏輯不通,也能叫人在心底先信上三分。

她一作態,直接將趙平娘看心疼了。

趙平娘直接道:“我信你!”

崔舒若不可置信的抬頭,“阿姐說的當真?”

“當真!”趙平娘信誓旦旦,“我何時騙過你,你想要怎麼做,我都幫你!”

和顧慮重重、曾如履薄冰的竇夫人不同,趙平娘生來就是齊國公的嫡長女,昂首自信如驕陽,不必走一步就顧忌左右,她還有尋常男子也無的膽氣。

故而,趙平娘有底氣犯錯,也敢陪著崔舒若做任何看起來大逆不道的事。

趙平娘看崔舒若如此憂心,甚至道:“要不然我命人在城裡貼布告,你可還記得夢裡的那位仙人說是何時會地動?”

崔舒若連忙點頭,“記得清清楚楚,明日夜裡,約莫三更時分!”

趙平娘見崔舒若說的言之鑿鑿,愈發相信她所言,於是頷首道:“那我們便貼布告,將地動的時辰寫得明明白白。信的人自然不會有事,至於不信的人……

好言難勸該死的鬼。”趙平娘理直氣壯。

崔舒若卻眼含憂愁,輕蹙著眉,面容病弱,輕輕搖頭,“連阿孃都不信,百姓也不會信的。”

趙平娘也沒法子了,她直接了當的問,“你有何法子?”

崔舒若對趙平娘招了招手,附耳過去,悄悄說了些什麼,連周圍伺候的婢女都聽不清。

趙平娘聽完崔舒若所說,桀驁如她都大驚失色,“你真要如此嗎?倘若沒有地動,恐怕要遭百姓唾罵的!”

聽了這話,崔舒若非但沒有退縮,反而堅定點頭。

“我不會連累阿姐的,若真的沒有地動,於百姓而言是件好事,到時只說我頑劣,有何錯處舒若願一人承擔。”崔舒若雙眼盈盈如秋水,神情無辜,說出的話卻擲地有聲。

趙平娘哪見得了這般情形,她一咬牙,完全是做了捨命陪君子的打算,寧願陪病弱的妹妹鬧上一場,“那好,我陪你!

唯有一點,出了事不許你一個人抗,我是姐姐,有什麼我來。”

崔舒若撲進趙平娘懷裡,小女娘嬌嬌弱弱的撒嬌,“阿姐最好了!”

在崔舒若腦海裡看著她哄好了趙平孃的系統忍不住出聲。

【親親真的要這麼冒險嗎?】

【只要把即將地動的訊息傳出去,其他人一樣會因此敬畏您。】

崔舒若彎唇一笑,她看起來那麼無辜,那麼柔弱,可在腦海裡和系統說話的語氣卻又是截然不同的輕慢,“那怎麼行,要救人才能有功德,不是嗎?”

【親親說的很對!】

崔舒若腦海裡的顯示面板上又升起了一簇簇煙花盛放的畫面。

【可見親親很信任統統呢,願意相信統統自帶的天氣預報~】

崔舒若沒再說話,她相信的不僅是系統,還有她的歷史老師。在講到這個時代的歷史時,曾經提到過,當時百姓的處境艱難,不僅是因為皇室爭權奪利,七胡之亂趁火打劫中原,更是因為當時恰逢天災,大旱、洪水、地震,毫不留情的降臨在本就苦不堪言的百姓頭上。

系統所謂的地震預警,恰好和崔舒若所學佐證,她才敢信,也才敢賭。

因著崔舒若和趙平孃的表現都十分平靜,成功瞞過了竇夫人,她還以為崔舒若在趙平孃的陪伴下忘了夢魘的事,漸漸放下心。

殊不知,跟著一個敢攪弄風雲的郡主,只能鬧出更大的事。

崔舒若藉口不放心,有趙平娘陪著,竟然在第二日又去了趟繡坊,還準備在那過夜。

而到了午時,崔舒若命繡坊的女工們都暫且停下手裡頭的活,她拿著趙平娘弄來的幷州內城分佈圖,用硃砂圈了好幾處高樓,又選出一些壯碩有力的女工,悄悄交代了她們一些事情。

然後便命人將她們送進城,護衛拿著國公府的腰牌,不過是讓幾個高大壯碩看著就力氣大嗓門亮的女工暫住一晚,還是不成問題的。

等到安排好了一切,崔舒若和趙平娘對視一眼,笑容狡黠。

在晉朝,不論是皇城,還是州郡,夜裡都有宵禁,故而除了夜深人靜時某戶人家傳出的犬吠聲,平時都寂靜安寧。

而在今日,這份安寧在近三更時被徹底打破。

城內好幾處地方,竟然同時鑼鼓驚天,還有高亢的女子聲音大喊,“地動了!”

“地動了——”

“地動了————”

一聲比一聲高亢,一聲比一聲響亮,陣陣鼓聲敲得屋簷都在顫抖。

被鑼鼓聲驚醒的百姓還來不及罵人,就被喊聲嚇得匆忙向外逃。

可直到衝出家門,和鄰居面對面時,才神色錯愕,“不是地動了嗎?”

“這……沒動靜啊?”

“怎麼回事啊?”

“你曉得嗎?”

“我也不清楚。”

質疑和不解的談話聲讓本該寂靜安寧的幷州城沸反盈天,鬧騰得像是燒開的水,得不到片刻安寧。

就連齊國公夫妻都被這聲音驚醒,披上外衣匆匆走到院子裡。

竇夫人反應的快,觀望城裡的架勢,就猜到是崔舒若和趙平娘做的好事。而齊國公雖然一開始不清楚,可竇夫人畢竟曾悄悄讓人把崔舒若夢中被仙人警示幷州將會地動的事傳到他耳朵裡,所以齊國公也很快聯想到崔舒若。

只是他不認為是崔舒若鬧出的動靜,只以為是傳出的閒言碎語被有心人利用了,他一摔衣袖,大怒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將矛頭對準竇夫人,斥責道:“難不成是你縱容下人傳出的閒話?明日幷州百姓知曉事情緣由,你要如何收場?”

匆匆趕來的趙知光見母親被責罵,忍不住想攔,“阿耶……”

可沒等他說什麼,趙巍衡也因為擔憂父母到了院裡,他少年氣盛,甚至敢反駁齊國公,“事情尚未明瞭,阿耶何必動怒。”

“你……”齊國公指著趙巍衡就要罵,誰知還沒等爭論,突然間天翻地覆。

所有人暈頭轉向,不得不跌坐在地。

轟隆聲,裂牆聲,還有瓦片刷刷掉落在地,各種嘈雜的聲音環繞在耳邊,人的聲音猶如螻蟻般渺小,再也傳不進耳裡。

危急時刻,竇夫人的心腹嬤嬤緊緊護住竇夫人,竇夫人卻一邊摟著阿寶,一邊找趙巍衡。而趙知光倉惶之下,被滾落的花盆砸中腿骨。

“咳咳咳!”

地龍翻身,它彷彿只是睡了一覺,可人間卻被它攪弄得不成樣子。

好不容易停下來,也是土揚塵飛,只能聽見咳嗽聲和人們努力的尋找自己親人的關切聲。

當真地動了!

崔舒若站在空地前,看著所有被搬出來的織布機和完好無損的布帛,靜靜的聽著提醒加功德值的聲音不絕於耳。

【功德值+10】

【功德值+10】

……

一直到天明,聲音都不曾停下。

崔舒若仰頭對望灑金的日出,細碎的陽光照在她白皙的臉上,瞧不見半點絨毛。

“我賭贏了。”崔舒若喃喃道。

而耳邊又響起趙平孃的聲音,“舒若,我們一會兒先回城嗎?”

和趙平娘聲音一同響起的,還有國公親衛跪地低頭的請示,“我等奉國公之命,接二娘子及郡主娘娘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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