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山郡,地處大秦西南,戶數三十萬有餘,雖不是賦稅重地,卻有千里沃野,是一座不折不扣的糧食大郡。
地方商貿不算繁榮,也因此,少了諸多滋生貪官汙吏的土壤,政治勉強還在清明範圍之中。
郡守府內張燈結綵,丫鬟僕人忙著準備宴席,只因今日有凌玉宗的貴客到訪。
郡守趙忠則是一位實打實的寒門貴子,昔日求學有成,起初仕途之路不算順暢,後得雲山郡老郡守賞識,便在這雲山郡紮下了根子。
步入仕途之後,趙忠則也並未沾染一些奢靡風氣,日常生活樸素,大致算是一個一身正氣兩袖清風的官員。
在趙忠則的治理之下,雲山郡所未有太大的浪潮湧動,但較之昔年,也或多或少平添了些康莊富貴之風。
本想著自己勤於安政,克己奉公,也多少有些可上秤的政績,仕途之路可走的更加長遠一些,怎奈何如今年方五十,仍舊穩穩當當的留在這郡守大位上,趙忠則自己清楚,想要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已毫無可能。
今兒趙忠則是難得闊氣了一回,在府邸內設下豐盛宴席。
宴席主位,乃是凌玉宗的賀嵐,偏位則是賀嵐的護道人,更偏的位置,才是趙忠則自己。
不知是自己運氣好,還是賀嵐的運氣不好,今日有幸在這裡相聚一堂,趙忠則心裡多少是有些美滋滋。
姑且不說凌玉宗這樣的上三宗之一的人親自前來,便其餘五宗的人來了,對於這座郡守府邸而言,仍然可算是蓬蓽生輝。
況且,這一次是賀嵐這般傳說中的人物親至。
這姑娘很美,坐在主位上,若一朵聖潔的蓮花綻放,為整個郡守府增加了幾分仙氣。
“想來大人近些日子也聽到了一些傳聞?”賀嵐凝望向趙忠則柔聲道。
一邊的護道人沉默不語,一些場面上的事,還得小主親自出面,賀嵐早晚都會經歷陣真正意義上的大場面。
青花之會,凌玉宗到手一朵青花,卻折了一個王鬥,趙忠則自然也是聽聞到了這則小道訊息。
“有所耳聞。”趙忠則一臉恭維笑道。
賀嵐一時覺得這位郡守大人的姿態頗為有趣,也是啊,說起來自己親自出馬,便是刺史侍郎也得恭恭敬敬的招呼才行。
“不知大人也還聽聞了些什麼?”賀嵐問道。
趙忠則想了想,敬了一杯酒說道:“也聽聞凌玉宗出了一名敗類,小姐毫不猶豫大義滅親,如今不少百姓乃至於地方官員,都對凌玉宗這份胸襟氣度頗為讚賞。”
賀嵐聞後,臉上無不悅神色,只是覺得,這位郡守大人在這郡守大位上穩當了這麼多年是有原因的,官話套話的水準實在是不高。
興許也是面對凌玉宗這樣的龐然大物,一時過於小心謹慎亂了分寸。
賀嵐繼續說道:“出現了一名捉刀人,我們仔細排查過,那兩位捉刀人並未記錄在大秦的卷宗內,這一次不是私人恩怨,而是那捉刀人綁架了一位我們的道友,是一身受重傷的姑娘家,那姑娘與我凌玉宗有著莫大的淵源。”
“據我們所知,那兩人正在前往雲山郡的路上。”
“此次撒網太大,個別地方,我們很難顧及到位,還未郡守大人可以給個方便。”
“放心,不是讓郡守大人平白無故的幫忙,我們也有著我們的誠意,據聞大人的小兒子略有修行根骨,往後可入凌玉宗內門,至於他是否能在宗內走得更加長遠,便看他以後的造化了。”
聞得此言,趙忠則頓時心裡一顫,入凌玉宗內門修行,可是不少官家子弟走了很多後門都沒能落成的事。
沒辦法,上三宗的門檻實在是太高。
攤上這事兒,趙忠則心中也一時忍不住感慨自己,真的是時來運轉啊。
“小姐放心,從此刻起,小姐便是雲山郡的主人,大小官員,地方衙役,軍鎮兵馬,全由小姐做主。”趙忠則道。
賀嵐嘴角微微上揚,眼神耐人尋味。
若言這大人官話套話不行,可這為人處世,到是滴水不漏,徹底放權,這個方便給的很寬,寬到沒邊,寬到郡守大人就此事而言,無需承擔任何風險。
“多謝大人。”賀嵐會心一笑道。
趙忠則起身端起酒杯,一臉諂媚道:“容下官敬小姐一杯。”
正午時分。
雲山郡外二十里,一座小山坡上,青草豐茂,山風微暖,便連身邊的姑娘臉上,也稍微多了一絲紅潤氣色。
兩人就地取材,燒烤野兔。
雖言從午夜到如今,楚南和熊小萌沒有遇見阻礙,但楚南依然很惆悵。
“我們那兩位長輩,不知曉我們已經暴露,可凌玉宗的人卻知曉我們兩人走了另外一條路,都怪我,在那小鎮巷子裡,有些輕敵大意,放走了一個活口。”楚南略有自責道。
凌玉宗六位三陽強者死後,命符消失,凌玉宗的佈局者自然有所察覺,毋庸置疑,雲山郡此刻已設下天羅地網。
也無法走回頭路,即便馬兒已經回到了那座小鎮,可巷子裡的屍體,依然會驚動地方官員,凌玉宗自然也會派出一路人馬在那裡設下埋伏。
“這一次,是硬著頭皮進入雲山郡,你我兩人體貌特徵太明顯,可惜我不會易容術。”楚南故作鎮定道。
熊小萌眯著美眸,想了想道:“車到山前必有路。”
楚南無聲而笑,良久後說道:“於情於理,都不該讓你費思量,我決定了,我們堂而皇之的進入雲山郡。”
“總會跟他們碰上一碰的。”
熊小萌以為自己聽錯了,狐疑道:“是想不開了嗎?”
楚南道:“雲山郡大小街道,已設下各種眼線,而云山郡周圍的路道,幾乎也被暗中封鎖了。”
“我若猜測不假,那六人死後,凌玉宗已暫時接管了雲山郡大小政務。”
“雲山郡周圍均是陸地,無大河,水路也走不通。”
“過來過去,只能堂而皇之的進入雲山郡。”
忽然間,楚南神色一凜,熊小萌亦是心有所感。
不久後,一陣腳步聲傳來。
為首的那人是一個相貌周正的中年男人,黃鴻率領四位面部覆甲的將士來了。
“我很好奇,你堂而皇之的進入雲山郡後,又有何打算?”黃鴻謙和一笑道。
楚南略顯嫌棄的笑道:“我們第一次洩露行蹤,應該是拜你所賜。”
黃鴻一臉尷尬,摸了摸鼻子,慚愧道:“內奸已被我秘密處置。”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楚南理直氣壯道:“凌玉宗即便暫時執掌雲山郡大小政務,但初期很難將權力運用至得心應手之境,發號施令時必會有諸多生硬之處,何況地方衙役,尋常將士的能力遠遠弱於我們,這裡面還是可以鑽鑽空子的,比如重金收買,比如混入地方雜魚幫會,雲山郡戶數三十萬有餘,而我們只有兩人,人海茫茫成心找我們兩人,雖不至於是大海撈針,但至少也是池塘裡撈針,我們機會雖小,不代表沒有。”
“但你來了,我也不用兵行險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