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順芝也緊張。
這麼鋪天蓋地的巨大壓力，讓她無心工作，成天應付事兒。
得空就悄悄跑體育城去看熱鬧。
哪怕坐在中庭邊的長椅上，看著巨大畫幅上燕青那些舞臺上、賽場上，甚至馬場上的英姿，然後周圍人山人海的市民、體育生、運動愛好者全都在給他加油，就覺得舒心。
才能抵消住其他輿論帶來的心煩意亂。
宋思雨企業管理還是有傳承，很快就能從監控畫面、員工彙報等渠道發現小女警，嘆口氣買兩杯奶茶端過來一起坐那看。
其實繁忙的工作下，海量的資訊衝擊中，能這麼不帶動腦的跟看小影片似的，還挺放鬆。
特別是還有個伴兒，相互都覺得對方蠻親切。
其實關注點都在那個穿件吊帶衫，裹個防曬裝的牛仔短褲臺妹身上。
好像也沒啥交流哦？
小助理全程都在歸攏、招呼東奔西跑的少爺小姐們。
宋思雨還幫著解釋，又收了五百萬美元的專案啟動資金，所以甲方要求帶著這些小白袍去觀摩奧運會。
所以才帶著就帶著吧。
不過誰都沒看見，玩得意猶未盡的一幫人直到進了餐廳，米哈伊才悄悄的從衣兜裡摸出一支手槍奉上！
當時在蒙馬特高地，摔翻那個企圖偷摸手機的盜賊時，燕青赫然摸到對方腰上有支槍。
以他無法無天的心態，自然是順手摘下來，藏在自己袖子裡。
然後飛快的轉移到邱文芳手中，小特務又像摸到火炭似的，丟給米哈伊。
小廝自然默默的揣好。
可能有些明星純粹是被自己的團隊寵得成了無法無天的巨嬰，啥都敢玩，不把法律放在眼裡。
燕青卻是他自己根本不在乎，你用槍來對付我，那我就敢開槍還擊。
這個社會盜賊都敢帶槍嗎，那我也敢帶。
不然以他都進國家隊，都上演唱會的大好前程了，他還敢三更半夜去跟人非法交易。
他這種殺人越貨幹了好幾年的資深悍匪，心態早就把社會規則丟在腦後了。
也就蓋青雲無時不刻的提醒叮囑，才能讓他約束點，但也不會因此產生什麼法律敬畏心。
區別只是我弟兄準不準做。
現在邱文芳嫻熟的帶著七嘴八舌的孩子點菜，燕青就坐在靠牆的角落，藉著桌椅跟餐巾的遮擋把玩手槍。
蓋青雲掃一眼就能比對出來型號：“和你上次在桂西邊境用的那把捷克CZ-P10是同出一個媽，CZ83，沒有CZ75那麼出名，但這槍主打小巧方便，在歐洲數量非常龐大，可能算是幫派分子、黑幫小賊常用的型號吧。”
的確沒有那把CZ-P10的塑膠槍把之類各種現代特徵，造型也有點復古，看得出來磨損也比較多了，但拿在手裡依舊緊扎精悍。
燕青只感嘆這等殺器在歐洲都隨處可見麼？
相比費老闆能搗鼓出來化學炸彈，這種婦孺老弱都能輕易開槍殺人的手段，才更加驚悚。
蓋青雲給他調侃歐美國家強調的人人有槍才不亂嘛。
但實際上從社會安定管控的角度來看，這種槍支氾濫真的很危險，起碼對警察就是個巨大威脅，也逼著歐美警察稍有不妥就清空彈匣以求自保。
燕青也嗯，當時他只是隨手摔翻，摸到槍也嚇一跳，幾乎是本能的就卸下來。
還有幾粒子彈，蓋青雲叮囑他擦乾淨別留指紋，把玩下沒什麼，比賽完了找個旮旯角扔掉，不可能帶回家去。
燕青嗯嗯嗯的照做。
邱文芳已經習慣了他這種愛自言自語的行為，招呼著孩子們準備迎接美食。
這時，忽然有個身影走過來：“蓋青雲嗎，我有點事情想跟你談談。”
光聽語氣就讓人不舒服。
邱文芳悄悄的瞥了眼，結果對方也把冰冷的目光朝著她掃過來，趕緊跳開。
燕青就好整以暇的抬頭看。
比蓋青雲大幾歲，不到三十歲吧。
雙手插兜，身上穿著都不錯，高高瘦瘦的臉色很白。
華裔甚至還帶點平京腔，在異國他鄉本來應該很驚喜，可表情充滿了那種居高臨下的倨傲，就很容易讓人感到反感，不想打交道。
可蓋青雲只跟著看了一眼，就哎呀：“伱認出來像誰沒？！”
那還用說。
哪怕不用人像比對，燕青也能看出點嚴主任的五官輪廓！
這是他那個早就移民到海外的兒子嗎？
家裡面破案還有點一籌莫展。
現在你是主動送上門來嗎。
燕青被蓋在餐桌布下的雙手一翻，就把那支CZ83藏到了運動外套下襬裡，起身伸手：“嗯，你哪位？”
對方居然不跟他握手，自顧自的轉身出去了：“你跟我來吧，我看到你在大馬的監控畫面了。”
這下邱文芳都驚駭的愣住抬頭。
蓋青雲也同時大叫：“他他他……他真的透過那個網路攝像頭看到了！”
那個被丟在馬六甲海峽邊的攝像頭，被他反覆查詢過，具有網上遙控收看的功能，這種方式在國內產品中很常見了。
反而在攝像頭內部沒什麼儲存卡保留場景，所以就被扔掉。
當時那個攝像頭被彈弓打掉之後，摔地上還唔唔唔的掙扎著要掃視的樣子給他留下很深刻印象。
本想著只是很多攝像頭具備的自動捕捉動態功能在掙扎，唯一擔心的就是背後有什麼收看者在操控想拍下什麼近距離的畫面。
現在看來是真的！
那有個什麼定律怎麼說來著，越是你擔心的唯一可能性，就越可能成真。
反正手機人都嚇得說話哆嗦了。
邱文芳也更是把手裡的刀叉驟然抓緊。
燕青反而笑笑坐回去，繼續漫不經心的跟她閒聊：“不要管，他說跟著去就要跟著去啊，我不知道他說什麼……”
但手裡卻拿過餐巾，在桌布下開始擦槍，包著手柄把彈匣退出來擦拭，連每粒子彈都擦拭那種細心。
其實他這個動作，是蓋青雲都看不到的。
當然除了擋在桌面這邊的米哈伊，所有人都看不到，連邱文芳都沒注意。
她深吸口氣，選擇全面相信燕青，還擠出來笑容跟小白袍們如常探討菜譜有沒有豬肉。
實際上外面就堆積了很多鏡頭，從他們打馬場出來就成堆跟隨，真有人上來想罵幾句的，但這幾位出來就上車找地兒吃飯。
高階餐廳門口更是拒絕這種舉著攝像頭的人入內。
現在可能真有人想學著那個小嚴，收起鏡頭假裝食客進來近距離偷拍了。
但注意力肯定都在這個穿著名牌服飾，卻頭髮有點蓬亂，眼神冰冷的年輕人身上，看他走到餐廳門口。
詫異的發現沒人跟來，轉頭就大聲：“你真的不怕我公開？！”
燕青根本眼皮都沒抬一下，笑眯眯的跟蓋青雲分享：“哪怕就算是拍到了，又如何呢，看見我們拿籌碼了？那又如何呢？不要慌，小事情，而且就算揭破那必須證明是他爹的贓款，他也得不到，所以在還有可能爭取到之前他是不會外洩的。”
邱文芳以為給她說，深深的鬆口氣：“對哦，他不敢公開的，公開我們也不怕！”
蓋青雲是直男思維：“哦哦，對，攝像頭最多隻拍到了剛進門時候的畫面，後面是無人機進去，都沒拍到了，啊……應該還是這倆月你們倆太高調了，就算從監控畫面裡面看到你倆，本來不知道你們是誰，可能都在小影片裡刷到了……嗯嗯，他爹還是射擊中心的人，你又是國家隊成員，這前後關係就肯定就鎖定你了！”
現在還如此高調的在射擊場地周圍浪，蓋青雲輕易的搜了一堆小影片放到眼鏡上給燕青佐證自己的思路。
燕青就更篤定輕鬆。
小嚴終於發現不是所有人都會被他頤指氣使，恨恨的轉身回來：“你做了什麼你自己清楚！不要逼我把一切曝光！”
燕青靠在椅背上：“我不知道你說什麼，但在國外請好歹給中國人留點臉面。”
小嚴不屑一顧：“留什麼臉，也就你們這些底層的賤畜難得有機會出國才會這麼唯唯諾諾，我再警告你一次，外面那麼多自媒體，你不出來跟我談談，我就把所有事情公之於眾！”
邱文芳進出內地也有小半年了，從來沒聽過內地還有這種劃分階層的說法，吃驚。
蓋青雲更是呵呵呵，這不就是那些貪官子女，什麼高幹子弟常見態度嗎，吸了血還理所當然的嫌棄韭菜。
燕青雲淡風輕的笑笑，抬手撣撣手指，就像趕走蒼蠅那樣示意哪涼快滾到哪裡去。
正好這時候開始上菜了，人家侍者、迎賓和中東司機安保都過來趕人隔離。
其實只敢對同胞囂張的小嚴，對上歐美人才是不敢叛逆的退到門外，不少自媒體已經悄悄圍上去對他拍攝了，被他一通大罵！
蓋青雲把收音功能開到最大，聽得很緊張：“真是瞧不起國內啊，一口一個賤種賤畜，老嚴這家教不行啊。”
但確實沒有罵出什麼跟案情有關的細節，聽起來就是個出國海外的暴躁小哥。
慢條斯理吃完結賬，然後才一起出門。
避開臺妹，燕青居然來句：“結案就要靠他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