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開很早之前就在懷疑這件事。
從他在智網科技的新品釋出會上看到那一段祝福影片的時候開始，鄭開心裡就多了這個疑問。
那段影片的錄製時間並不是近期。
也就是說，
裘生在很早之前就提前錄製好了那段祝福影片。
這麼長時間過去了，
鄭開懷疑裘生已經去世了。
不僅如此，在鄭開的猜想中，裘生的去世時間應該和幼兒園的園長裘敬的自殺時間差不多。
這也是鄭開從鏡子世界裡突然想到的一個可能性。
“你覺得裘生和裘敬是同一個人？”蘇青的想法沒有鄭開那麼複雜，她看到裘生和裘敬極其相似的長相之後，下意識的覺得這兩個人其實是一個人。
鄭開沒有反駁，也沒有認同：“這件事會很難查，盡力就好。”
關於智網科技的事情，都會很難查。
鄭開有心理準備。
蘇青當即站起身來，打算離開，臨走之前又猶豫了：“我走了之後，你不會又去跳樓吧？”
鄭開有些無語：“我現在正常的很，不會出門的。”
顯然，
蘇青不怎麼相信鄭開。
她感覺鄭開被某個人威脅了，逼得不得不去跳樓。
想了一下，
蘇青還是通知了派出所的同志，分出一名同志蹲守在鄭開的樓下，等到蘇青回來，這位同志就可以回派出所歸隊了。
鄭開跳樓欲自殺的訊息，讓整個派出所都大吃一驚。
再加上任新和蘇青對鄭開的重視程度，保護鄭開安全這件事的重要程度，一點都不低於查案。
蘇青離開之後，鄭開鬆了一口氣。
一想到蘇青要住在他家，鄭開就很頭疼。
房間內。
鄭開一個人重新在小黑板上梳理線索。
米龔的名字出現在小黑板上。
而在米龔的旁邊，鄭開寫上了智安市第三人民醫院這個地名。
他現在能確定的是，當年將米龔的屍體從醫院的太平間帶走的人，是裘敬，也就是益智幼兒園的園長。
“裘敬為什麼要把米龔偷走？”
鄭開沉思了起來。
如果按照身體殘疾來看，米龔身患癌症，符合益智幼兒園收養孩子的特徵。
但裘敬並沒有在米龔活著的時候將米龔帶進幼兒園，反而是在米龔去世之後，選擇去偷屍體。
這是鄭開想不通的地方。
一具屍體，對裘敬來說，有什麼用？
暫時拋開這個問題，鄭開又在下面寫了五個大字：《路西法效應》。
這本書的內容很多。
鄭開雖然通讀了一遍，但很多地方並沒有明白透徹。
這本書是關於複雜的人性。
鄭開看完這本書之後，印象最深刻的一個詞語是：情景。
任何情景對人的影響都是巨大的。
透過沉浸式的角色扮演，以及無比真實的情景模擬，一個心地善良的人會在短短几天的時間內，變成殘暴不仁的惡魔。
“給他一個身份，再給他一個環境。”
鄭開微微仰頭，看著天花板發呆。
忽然間，
鄭開睜開了雙眼。
他意識到一個他一直忽視的問題。
所謂的給人一個身份，再給他相應的環境，不就是他進入益智幼兒園之後的表現嗎？
一開始，
鄭開被賦予的身份是益智幼兒園的護工。
而給他提供的環境是破舊的員工宿舍。
再然後，
鄭開靠著自己的努力從護工的身份變成了校醫，相應的，環境也從員工宿舍變成了醫務室。
他似乎就是那個做實驗的物件。
鄭開的眼中充斥著凝重，他從網上找到《路西法效應》這本書，重新認真的看了起來。
這本書有好幾百頁。
真要是一字一詞的去摳，去看，估計要耗費好幾天的時間。
鄭開在鏡子世界裡看過一遍，所以看第二遍的速度要快了不少。
夜幕降臨。
鄭開點了一個外賣，一邊做著身體可以接受的恢復鍛鍊，一邊繼續閱讀著書籍。
在這本書中，
鄭開看到了一段關於孩子的描述。
原文是：“當一個人的權威立場具有充分理由時，孩子們應該要有禮聽話，但是當權威並不值得尊敬時，反抗他們才叫做聰明的好孩子。”
鄭開看著這段話，看了很久。
他覺得自己在哪裡看到過這段話，但一時間又想不起來。
舒傅屬於反抗的孩子。
他是第一個覺察到李明不對勁的孩子。
同時，
他也是第一個不吃李明給的藥的孩子。
圓圓這個孩子的定位有些模糊。
她和舒傅是好朋友，她選擇相信舒傅的話，但同時，她又沒有對李明升起警惕性。
換句話說，
圓圓既相信舒傅，又相信李明。
可能就是這種隨意倒的性格，才讓圓圓成為了幼兒園最受歡迎的孩子。
其他孩子則是另一個極端。
他們選擇了無條件相信李明。
小孩要聽大人的話。
這個觀點讓幼兒園的絕大多數孩子很聽李明的話，一直到死的前一秒，這些孩子都是李明眼中的乖孩子。
“不聽話的孩子，從李明的手裡逃走了。”
“左右逢源的孩子，也從李明的手裡逃走了。”
“聽話的孩子......都死了。”
鄭開輕聲呢喃著。
舒傅和圓圓並不是死在了李明的手裡。
如果沒有李福治的話，這兩個孩子大機率可以成功逃出幼兒園。
李福治的身份越來越清晰。
他是給李明善後的那個人。
在李明虐殺幼兒園孩子之前，李福治其實已經想到了有孩子可能會逃的可能性。
簡單來說，
李福治是兜底的那個人。
他存在的意義，就是確保不會有一個孩子活著離開幼兒園。
如果用身份來定位的話，李福治不光是幼兒園的保安，還是李明的父親。
鄭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他想的頭有點疼。
李福治的任務是不讓任何一個孩子活著離開幼兒園，但裘敬卻帶著米龔的屍體回到了幼兒園裡。
一個是將死亡堵在幼兒園裡。
一個是將死亡從外面帶回幼兒園。
裘敬這麼做肯定是有目的的。
米龔的用處應該不止是看管二樓的樓梯口，他還有其他用處。
“要去查一下當年米龔的病例才行。”
米龔身上一定有特別的地方，才能讓裘敬冒著風險將他的屍體偷回幼兒園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