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課的時候，徐向東心裡依舊在思考著姜玉樓的回答。
從這個回答上，他有種感覺，姜玉樓和他不是一路人。
怎麼說也是個詩人、作家，想法怎麼還是那麼小兒科。
他難道看不出來世界的趨勢嗎？
還是，他本來就沒有什麼闖勁，能有今時今日的成就，都是因緣際會。
也許，現在下結論還太早了，應該多觀察一番。
姜玉樓沒有空理會別人的想法，他現在已經夠忙的了，除了學校一攤子事兒，還要抓緊時間完成《暗算》這本書。
他必須承認，諜戰懸疑題材的小說並不好寫，雖然知道大致劇情，但是他還需要還原一些經典橋段，就這已經讓他燒死了不少腦細胞。
好在小說的寫作進度還算順利，二十多萬的大長篇，預計能在十月左右順利完成初稿。
姜玉樓在學校如火如荼趕著稿子的時候，詩刊社那邊對於他的首部詩集稿酬也有了最終定論。
李振鵬拿著詩集上會討論的時候，編輯部的人全都震驚不已。
如果說一開始，他們對姜玉樓的才華還有疑問，懷疑那幾首膾炙人口的情詩是否真為他所做，那麼現在，可以說是懷疑盡去了。
而且，編輯們還想到了他的年齡，十八歲啊，遠遠沒到創作的黃金年齡。
眾人簡直不敢想象，給他足夠多的時間，已經深厚的積累，他會拿出多少讓世界驚歎的詩作。
討論會上，對於姜玉樓詩集的出版已經沒有疑問了，焦點則是稿酬上。
一首詩兩百塊的頂格稿酬詩刊社不是出不起，印數稿酬也不是多大的事兒。真正的問題在於，他們可是央級刊物，不少老一輩詩人可是發揚風格，不要稿酬的。
現在，他們許諾給一個年輕人如此高的稿酬，要是被老同志捅到了上面，別說詩刊社的社長，就是上級單位作協也不好受。
就當事情陷入僵局的時候，破局的關鍵出現了。
上面下發檔案，為那些特殊年代，以及之後沒有領過稿酬的詩作家補發稿酬。
其中，甚至有一位是開國元帥。
這下，事情算是有了突破口。
最後一次會議，主編李振鵬再次強烈建議，認為詩刊社應該與時俱進，在追求藝術的同時，也不能忘記盈利。
既然姜玉樓的作品有口皆碑，能為雜誌社帶來盈利，那麼，與其讓他繼續同延河文學合作，不如直接給他頂格稿酬加印數稿酬算了。
於是事情就這麼定了。
詩刊社內部商量好後，特地請姜玉樓去了詩刊社的編輯部商談簽約事宜。
聽過李主編給出的條件後，姜玉樓沒有多提要求就答應了，並且當場簽定了合同。
根據合同，《長相思》的出版發行會交由人民文學負責。
到時候，詩刊社會根據印刷數量，把這本書的稿酬付給姜玉樓。
所以姜玉樓能拿到的稿費，就是《長相思》的每首詩的基本稿酬相加，得到基礎稿酬，再加上印刷數量的印數稿酬，由此得出的錢數，就是給姜玉樓的稿費。
而且這個稿酬是按月結算的。
假設《長相思》當月發行數量是十萬冊，那麼姜玉樓當月能拿到的稿酬，就是基礎稿酬的四千二百塊，加上印數稿酬的四千二百塊，一共是等於八千四百塊。
別看只有八千二百塊，可這是在貨幣堅挺的1979年!
有八千多塊，已經是一筆鉅款了。今年剛上市的嘉陵摩托車售價也不過一千一百塊。
當然，那只是初步洽談的方案，實際能賺多少，還是要看作品的銷量。
至於定價，一共二十一首詩，定價五毛一本。
你還真別嫌貴，印有姜玉樓情詩的雜誌現在賣得特別好，即使是五毛一本的價格，也不愁銷路。
二三十萬冊不好說，只有區區十萬冊的話，光是各地郵局和新華書店就能輕鬆消化掉。
更讓姜玉樓沒想到的是，敲定出版方案後，詩刊雜誌社，或者說，是詩刊雜誌社背後的人民文學出版社，出書的效率居然那麼高。
他上午才跟詩刊社談好出書方案並簽好合同，第二天人家就拿到了發行書號，然後當天晚上就開始連夜排版，第三天開始製作印刷，而且首印就是十萬冊。
前後五天時間完成從治談合同到開始製作印刷，這個速度，簡直讓姜玉樓驚掉眼球。
好傢伙，原來這個年代的出版機構也有這麼高的效率。
他好奇問了一嘴，才知道他要出詩集的訊息早就被詩刊社透露了出去，新華書店知道訊息後直接揮舞著鈔票找上門要求大批次訂購他的詩集。
顯然姜玉樓之前同延河文學合作的雜誌讓他們賺了不少。
不愧是文學作品野蠻生長的1979年。
如果是後世，光一個書號都能折騰小几個月呢。
這還是沒有電腦打字跟電腦列印的時代，一切都是鉛字排版呢。
姜玉樓的首部個人詩集——《長相思》即將出版的訊息傳播得很快，全燕京城的詩歌愛好者都知道了這事。
燕大的師生們恭喜姜玉樓的同時，心裡也是羨慕不已。
這事真是太值得誇耀了，對有些人來說就算是寫進族譜也不為過。
整個燕大不是沒有人出過書或詩集，但都是文壇或者詩壇中德高望重的老前輩了。
而姜玉樓呢？
區區一個大一新生，嘴上無毛的小年輕啊！
同學和老師們的祝福讓姜玉樓得意的同時，也讓他苦惱不已。
明明規劃好好的，大學四年儘量低調些，可現在好了，往大了不敢說，可就學校這一畝三分地，他卻能自大的說句天下何人不識君。
給自己沏了一杯茶，愜意地坐在辦公桌前享受著難得的悠閒時刻。
出名是好，但是名氣太大了，每天來找他的同學也多了。
聊文學或者聊詩歌還好，他就怕有些女生惦記他的顏值。
燕大的女生自然不同於一般的庸脂俗粉，但誰讓他已經心有所屬了呢。
尤其是當他拒絕女生求愛時，對方傷心欲絕的眼神……
唉，發愁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