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兩天,姜玉樓都很老實,不是泡在學校的圖書館,就是待在宿舍專心寫作。
有大綱,有劇情走向,還有大量的素材支撐,桌子前一坐,可謂下筆如有神。
衛國平他們三個一看,瞬間對寫作失去信心了,比不了,完全比不了。
這怎麼比啊,姜玉樓一個小時的寫作量比他們一天寫的都還多。
速度快也就罷了,那手正楷更是讓人心生慚愧。
衛國平在他背後看了一陣後,感嘆道:“玉樓還真是吃這碗飯的。”
徐向東靠在被子上,不服氣道:“那是我沒有想寫作,負責不一定比玉樓差。”
衛國平斜眼一瞥,“對對對,你嘴裡就沒輸過。”
徐向東表情一滯,眼睛移開,換了個話題,“你發現了沒有,最近於敏好像不太對勁?”
“你這就不知道了吧,于敏八成是戀愛了。”衛國平道。
徐向東驚訝地坐了起來:“戀愛?于敏?”
衛國平點點頭,然後一臉嫌棄道:“那股子戀愛的酸臭味,我隔著老遠都能聞到,更何況是在一個宿舍。”
“什麼,于敏戀愛了?”
突然聽到這麼重大的訊息,姜玉樓也停下了手中的筆。
衛國平分析道:“八成是了,你沒見他隔一段時間寫一封信,而且那臉上的笑意,我估摸著就是因為談戀愛了。”
姜玉樓感嘆道:“愛情是男人的墳墓啊,老大怎麼就突然想不開了呢。”
“愛情是男人的墳墓……”
衛國平和徐向東咀嚼著話裡的深意。
衛國平突然反應了過來,問道:“咦,不對啊,你一個寫愛情詩的,怎麼感覺像是反對戀愛一樣。”
“不是反對,我是覺得愛情就像圍城,談戀愛的人想出去,沒談戀愛的想進去。”姜玉樓來了談興,侃侃而談道。
衛國平無語道:“你這哪裡來的亂七八糟的說法。”
不過,似乎是有些道理呢。
他就沒有談戀愛,但是也挺羨慕那些有女朋友的好夥伴。
徐國平倒是難得認同姜玉樓的說法,他說道:“玉樓說得對。我們現在還是學生,正是追求學問,充實自己,以後才能報效祖國。等我們功成名就了,什麼樣的女人找不到。”
衛國平翻了個白眼,不理他,轉而問道:“玉樓,大學時期你想過談戀愛嗎?”
姜玉樓臉上都是冷酷無情之色:“女人只會影響我寫作的速度。”
衛國平和徐向東都被震撼到了,果然,人家能當大作家不是沒有理由的。
不想,很快姜玉樓又舔著臉笑道:“當然,如果有特別漂亮的女生又另當別論了。”
衛國平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道:“德行。”
“本來我還想把媛媛姐介紹給你的,現在看來,還是算了吧。”
姜玉樓擺手道:“你可算了吧,媛媛那是我姐,我哪能有男女之情上的想法。”
衛國平可不是說說,而是真有這種想法,年齡對現在的有志青年來說,完全不是問題。不過他見姜玉樓確實沒有那方面的想法,撮合的心思也就淡了。
三人正說著,于敏滿面春光地走了進來。
迎接他的,則是三人別有深意的眼神。
于敏看到這一幕,心裡一驚:“你們這是什麼眼神?”
姜玉樓‘不懷好意’地打量了他一番,笑道:“嘿嘿,老大,聽說你戀愛了?”
“誰……誰說的,沒有的事!”于敏心裡一慌,連忙否認道。
本來三人還不確定,現在看來,于敏戀愛了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徐向東幽幽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衛國平笑著道:“這是好事情啊,為什麼要瞞著呢。”
于敏撓撓頭,羞澀道:“其實,還沒確定呢,我們就是普通的筆友。”
“哦,筆友!”三人異口同聲道。
于敏的臉唰的一下全紅了,真是太尷尬了呀。
“看你們搞的孩子都不好意思了,我來問,你們別插話。”姜玉樓道。
他嘴角含笑道:“老大,你那個筆友是大學生嗎?哪裡人,多大了?你們認識多久了,見過面嗎?”
于敏張口結舌,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你擱這兒查戶口呢?”衛國平搖搖頭。
正當于敏心懷感激時,只聽見他衛國平接著問道:“老於,給我說說,你們互相寄照片了沒,那個女孩子漂亮嗎?”
徐向東撇撇嘴,“低階趣味。”
不過他還是豎起耳朵,顯然低階趣味也能吸引到人呢。
于敏哀嘆一聲,只能老實回答:“她也是大學生,也是在燕京上學,具體情況我也沒問。”
他又補充道:“我們認識也沒多久,哪裡能知道太多。”
衛國平感嘆道:“可以啊,老於,剛上大學就把媳婦找到了。”
姜玉樓打趣道:“老大怎麼說也是燕大的學生,以後出來後不是好工作隨便挑?到時候婚姻的事情哪裡還需要他操心,倒追他的都要排隊。”
于敏臉色通紅,就是不知道心裡怎麼想的。
徐向東看了眼于敏,心想,這麼個‘土鱉’都有女朋友,而我這樣的天之驕子還沒找到喜歡的人,真是蒼天不公啊。
眾人說說笑笑,事情也就這麼過去了。
第二天,姜玉樓正寫在興頭上,卻被人突然打斷了。
衛國平從屋外闖進來,然後在他耳邊大聲說道:“玉樓,大事不妙!”
他的聲音裡滿是慌張,應該不是什麼小事。
此時,宿舍裡除了姜玉樓外,還有徐向東。
徐向東放下手中的英文教科書,皺眉看著衛國平。
如果一會兒衛國平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可就要發飆了。
“別急,慢慢說。”
姜玉樓拉了張椅子,讓衛國平坐下喘口氣。
衛國平喘了口氣,在桌子上拿起自己的水杯,大口大口地喝了一杯水後,方才滿臉焦急地說道:“玉樓,你的詩在學校裡傳開了!”
徐向東沒好氣道:“嗨,我當什麼事呢,玉樓的詩不早就傳開了嗎?”
“不是,不是那兩首老詩,而是玉樓新作的那首《見或不見》!”衛國平扯著嗓子道。
是哪首?
徐向東悚然一驚,事情大條了!
姜玉樓寫那首詩的時候,只有宿舍裡的三人看過,當時他們可都是保證不會外傳的。
現在好了,玉樓的那首詩還沒發表呢,就傳得大街小巷都知道了,你說他會怎麼想,萬一再有人拿他的詩賣錢……
那種後果,衛國平和徐向東都不敢想象。
徐向東鄭重其事地說道:“玉樓,我敢以人格保證,你的那首詩我沒有傳過一個字。”
衛國平也是舉起右手的四根指頭,發誓:“我也一樣,就連所拉姐我都沒說過。如果是我說的,就讓我死於萬箭穿心……”
姜玉樓連忙捂住衛國平的嘴:“好了,我相信大家,不會是咱們宿舍的人傳的,中間肯定有什麼誤會。”
接著,他又責備道:“不就是一首詩嗎,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不要動不動就發毒誓,這不好。”
徐向東皺眉道:“可不是我們倆的話,會是誰呢?”
衛國平遲疑片刻,說道:“你們說,會不會是……于敏?”
徐向東皺眉道:“老於?不會吧,他雖然家境不好,但不像是那種人。”
他是有些看不起于敏,不過那是因為看不慣於敏的一些作風和習慣,以及他那有些唯唯諾諾的性格,就人品來說,于敏還是可以信賴的。
“好了,咱們還是不要隨便懷疑同志。等於敏回來以後,咱們問問不就知道了?”姜玉樓說道。
下午,于敏憂心忡忡地回到了宿舍。
剛進宿舍,他就被姜玉樓幾人搞的場面給驚到了。
只見他們三人嚴肅地坐在長桌後面,對面空地上則另擺了一張木椅子。
這是搞什麼,三堂會審?
本來就憂慮,這一下,他更慌了。
都不待姜玉樓拍驚堂木,于敏就老老實實地坐到了對面的椅子上。
姜玉樓等人面面相覷,這……他還真有問題?
否則,實在無法解釋他的行為。
只是做戲要做全套,姜玉樓定了定神,拍下了衛國平找的黑板擦。
“啪。”
“堂下何人?”
“小民于敏。”
姜玉樓身體前傾,神情嚴肅地問道:“你可知罪?”
于敏面露羞愧之色,“這……實在是一言難盡啊。”
“那你還不從實招來!”
“事情是這樣的……”于敏陷入到了回憶中。
在他描述下,眾人知道了實情。
原來,他在來燕京後,偶然間認識了一個筆友。一開始還沒有什麼,只是到了後面,于敏生起了一種特殊的情愫。
有一次兩人聊起了個人愛好,女生說她喜歡詩歌,尤其是姜玉樓的情詩。于敏出於炫耀,說自己認識姜玉樓。
一不小心他就說漏嘴了,之後女生又央求他,如果姜玉樓有新的詩,麻煩提前抄給她,她保證不外傳。
女生在信裡好言好語,百般央求,于敏一上頭就答應了。
後來,姜玉樓寫了新詩,他左思右想後,抄了個開頭過去。
在後來,不知道怎麼的,這首詩就傳到了燕大。
“這就是事情的來龍去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