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聽的男聲,溫潤儒雅,這是男生對姜玉樓後的第一個印象。
神情恍惚一陣後,男生意識到自己的失禮了,他撓撓頭,剛想伸手,可是意識到右臂正夾著被褥呢,便換成左手,有些卑微的說道:
“你好同學,我叫于敏,外語系的學生,你呢?”
“我叫姜玉樓。”姜玉樓同樣伸出左手去,友好地介紹自己:“我是文學系的。”
這是第一個和他握手的大學生啊!于敏激動地想道。
不管是路上的,還是學校裡的,似乎都有點看不起自己,沒想到眼前這個男生這麼友好,于敏有些感動。
他握著姜玉樓的手好久不鬆手,反而嘿嘿的傻笑著,一看就是個憨厚的老實人。
以新生報到時限來講,他們倆來得算是外地學生中比較早的了。
本地學生來得早,畢竟住得近,基本上都住進宿舍了,在報名點排隊的基本都是偏遠地區的學子。
于敏看了眼排隊的長龍,喃喃自語道:“人挺多的。”
“畢竟是人生頭一次,誰都不想遲到。”姜玉樓看了一眼後道。
隊伍兩側,有些穿著時髦,拿著帶香味的小扇子,或者抱著書本的學生毫不吝嗇的向排隊的新生們投來審視和玩味的目光,偶爾還會指著某人說他的穿著老土或者髮型奇醜無比。
于敏性格內向,加上家庭條件確實不好,挺介意周圍同學那有些放肆的目光和評價,藏頭縮角地躲在姜玉樓身後,深怕別人注意到他。
被人注意到了,甚至會緊張到用手去推眼鏡框,不過相比緊張,好不容易考上大學的興奮情緒更勝一籌。
對一個家裡世代在鄉村務農的農村人而言,大學的一切都是那麼新奇和神秘。
畢竟,他可是他們村裡唯一的一個大學生。
在進京之前,他還在村裡的田地上務農呢。
腿上的泥土就是明證。
姜玉樓跟他完全是兩個極端,如果眼神友好,他也會報以微笑。
可那些敢審視他的人都被他一眼瞪回去,能上燕大的,哪個不是天之驕子,你TM又是哪根蔥,敢這麼看老子?
八月的燕京正是最熱的時候,輪到兩人的時候,他們這隊後面已經沒人了。
看了眼依舊熱烈的陽光,于敏甚至有些犯暈。
還是報名點的老師好,可以在樹下支桌子辦公。
姜玉樓走到桌子前,朝著坐在桌子後的老師說道:“您好,我是來報到的新生。”
老師大約四十多歲,面板白淨,戴著黑框眼鏡,笑起來很和善,他點點頭,問道:“這位小同學,你叫什麼名字啊?”
老師一口京片子,要麼他是京城人,要麼就是在京城生活久了。
反正都是普通話,不存在交流困難。
“老師,我叫姜玉樓,文學系的。”
“姜玉樓……”老師找到文學系的花名冊,對著花名冊看了一眼,“把錄取通知書,報到證給我看一下。”
姜玉樓早有準備,從包裡取出了錄取通知書等。
于敏離的近,聽到後放下被褥,翻來覆去地找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找到。
核對完資訊,一個年輕人從不遠處過來,“許老師,我來了。”
許老師笑了笑,指著姜玉樓和于敏道:“小程,這兩位同學一個是文學系的,一個是外語系的。”
叫小程的年輕人,看了兩人一眼,相對的他對姜玉樓注意的更多。
許老師又對姜玉樓和于敏兩人道:“小程是你們的學長,他會領著你們去宿舍樓,給你們安排宿舍的。”
“謝謝許老師。”兩人謝過老師後,又轉頭道:“學長好,麻煩學長了。”
小程學長笑道:“別客氣,以後都是同學。”
說完,他又朝兩人招招手,“兩位學弟,跟我走吧。”
小程學長走在前面帶路,兩人則帶上行李,緊緊跟在他的身後,亦步亦趨。
林為民剛才聽到了年輕人叫他金老師,心想這肯定是講習所的老師啊,打好關係沒毛病。
他湊上去打了聲招呼:“程學長您好,我叫姜玉樓,我旁邊的叫于敏。”
“你們好,我叫程宇,文學系的。”
“哎呦,這不巧了,我也是文學系的,師哥!”姜玉樓順杆兒爬,師哥叫的很順溜。
程宇扭頭略帶好笑地看了看他,這位學弟是個自來熟,人也開朗,不錯。
相比姜玉樓,程宇覺得後面那位於敏太過內向了,甚至有些畏畏縮縮的。
大家都是大學生,他不過年長兩屆,又有什麼可怕的?
他這個性格,以後畢業步入社會可是要吃虧的。
姜玉樓問道:“師哥,咱們燕大宿舍都是幾人間啊?”
“四人間,怎麼,怕住不慣?”程宇道。
有的學生就是這樣的,從來沒有住過宿舍,會不習慣。
姜玉樓淡然道:“沒有,我農村來的,家裡的環境還沒學校好呢。”
他也沒有想過隱藏自己農村人的身份,沒有什麼好隱藏的,他也不會認為這個身份是恥辱之類的。
這回,程宇有些意外了。
他看姜玉樓這麼自信和開朗,以為是城市裡的學生,沒想到是農村的,這內心不是一般的強大。
農村學生燕大有不少,大多是于敏那樣的,可像姜玉樓這樣自信開朗的,卻非常少見。
想到這裡,他對姜玉樓的好感更深了一些。
“……
一望可相見,一步如重城。
所愛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就在這時,幾人看到有個男生正在女生宿舍下面朗誦情詩。
幾人看不到男生的正臉,只能看到背影,不過從他的穿著來看,也是非富即貴。因為他全身上下都是當今的潮牌,這可不是普通家庭能供得起的。
宿舍樓上,不少女生站在陽臺上,或害羞,或崇拜,又或者冷淡地看著一臉深情朗誦情詩的男生。
于敏面紅耳赤地看著這一幕,結結巴巴地問道:“學,學長,那……那個男生在幹什麼?”
“在朗誦情詩。”程宇看了他一眼,淡淡地回答道。
于敏吭哧半天,蹦出了這麼一句:“這首詩沒聽過,好美啊。”
姜玉樓有些害臊,男生唸的那首正是他寫的情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