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母煞,天不容,鎖生門,走死路。
現在我算是明白了,這話不是沒有道理的。
死後怨氣越重的屍煞,一旦屍變,報復的手段就越是殘忍!
縫屍的目的本來是為了化解它的怨氣,讓它可以全屍落葬,安心投胎。
可現在的子母煞顯然已經脫離了我們的掌控。
縫不縫屍已經變成次要的了,最重要的是不能再鬧出人命!
每多死一個人,這股怨氣就多一個解不開的結。
換句話說,子母煞每害死一個人,我們就得順著把這些被害人一個個超度。
時間要是拖久了,早晚會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沒準會衍變成當年的“三灣九屍”案一樣!
江六子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他一邊加速離開南城,一邊聯絡江爺。
在電話裡,他向江爺說明了情況,並且得到了主家的資訊。
可還沒結束通話電話,江六子的臉色就變得十分難看:
“難怪,原來是那家人……行,我知道了,我和陳酒儘量趕在天黑前回去。”
從他說的話裡,我大概聽出了些端倪。
主家的名聲,在沉江似乎不太好。
結束通話電話後,江六子深吸一口氣,有些無奈地對我說:
“老弟,剛才電話裡,老頭兒讓咱倆盡力就行。”
我聽他語氣遲疑,便問他:
“怎麼?是這主家有什麼問題嗎?”
江六子搖了搖頭回答道:
“不好說,總之名聲不好,到那兒你就知道了。”
我點點頭,心想主家要沒問題,女屍也不會化煞。
其實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怕只怕還有別的貓膩。
這和死人有關的事,我和江六子能處理。
可如果不單單和死人有關,還和活人有關,那我們可就愛莫能助了。
說心裡話,我現在稍稍有點兒後悔接手這具女屍。
畢竟我怎麼也沒有想到,縫屍竟然縫出這麼多麻煩!
……
我們一路往西,江六子告訴我,主家人住在西郊。
由於沉江市西邊還沒有徹底開發完,那附近也還有許多村子沒有遷走。
所以西郊是西郊,和西城區不同,嚴格來說,它不能算作“市區”的一部分。
出了市區,路就變得不大好走了。
江六子有一句沒一句的和我閒聊著。
他心態倒是挺好,覺得這種事根本無所謂什麼盡心盡力。
哪怕我們現在撒手不管,也沒有人會在背後議論紛紛。
說白了,昨晚在太平間裡,我們就已經仁至義盡了。
照他的說法,要不是因為我們縫屍匠有規矩,他才不管這破事。
我發現,這傢伙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無論是誰,第一眼瞧見他,肯定覺得他不是什麼好人。
可只要相處一段時間,就不難發現他為人特別重情重義。
有他幫忙,我心裡還挺踏實的。
這麼聊著聊著,我們很快就轉入了一條小路。
可就在這時,他忽然一個急剎,表情凝重地看著我說:
“老弟,你脖子上怎麼……”
話說一半,他乾脆開啟遮陽板,讓我自己照鏡子看。
我立馬就看到,自己的脖頸上,居然有幾個青色的掌印!
掌印大小和吳友身上那些一般無二,但我沒覺得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江六子反覆觀察後,罵了一句:
“肯定是那娃娃盯上你了,他孃的小崽子,不識好歹!”
確實,這些掌印應該是子煞留下的。
但我也著實沒想通,它為什麼會找上我?
按理說,我順利將他接生出來,他該感謝我才對。
總不能因為我沒把他救活,他就遷怒於我吧?
不過這掌印還很淡,而且我也沒有感覺到任何異樣。
眼下最重要的事,還是要避免再出人命。
於是我對江六子說:
“哥,我沒事,咱們先去通知主家要緊。”
可江六子根本沒把我的話當回事。
他直接掉頭,然後猛踩一腳油門,把車往回開:
“通知個屁,那些人死有餘辜,我帶你先回白事鋪,這絕對不能耽擱!”
說著,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接著又懊惱地罵了幾句。
江六子能為我著想,我很感動。
可事有輕重緩急,眼下必須儘快去通知主家。
我對江六子解釋道:
“哥,我這暫時沒事,主家那邊才真的不能耽擱。”
“屁話!”江六子吼了一聲,沒搭理我。
我知道他關心則亂,可如果現在回白事鋪,一切就都晚了。
不管他聽不聽得進去,我都要和他解釋。
現在每死一個人,子母煞的煞氣都會加重幾分。
就目前來說,只要能保住主家人的性命,我就有把握安撫那母子倆。
可主家一旦被害死,子母煞徹底脫離控制時,一切就都晚了。
爺爺說過,任何陰魂,一旦徹底化煞,那它就會開始無差別地作祟害人。
就事論事的話,保住主家,我還有一線生機。
但要是接二連三的不斷有人喪命,那我早晚也會被活活掐死!
我解釋了好半天,這才總算讓江六子冷靜了下來。
他錘了一下方向盤,很是喪氣地問:
“你聽哥的,老頭兒他一定有辦法救你,咱們先回去,主家這邊的事讓別人來做。”
眼看實在拗不過他,我只好退一步,懇切道:
“哥,眼瞅著就快到地方了,咱不幹別的,就是去通知一聲,完事就走還不行麼?”
見我有所妥協,江六子皺起眉頭嘆了口氣。
他再次停下車子,看了我一眼說:
“行!記住了,通知完他們,咱就回去。”
我點頭同意,這才使得江六子重新掉頭,加速往西郊駛去。
雖說是鄉間土路,但江六子還能把車開的又快又穩。
僅僅過了不到十分鐘,我們便來到了西郊的村子,劉家村!
剛下車,江六子就帶著我往村裡跑。
根據江爺給的地址,很快我們就找到了主家的房子。
江六子也顧不上規矩,重重地拍了拍門:
“砰!砰!砰!”
“有沒有喘氣的?!快出來!”
他提高了嗓門,難免引來路過的村民駐足圍觀。
江六子回頭瞪了他們一眼,沒好氣道:
“看什麼?沒見過報喪的?走走走!瞎特麼湊什麼熱鬧?”
村民們悻悻離開的同時,主家的門開了。
門後站著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鬍子拉碴,蓬頭垢面。
不等他開口,江六子就火急火燎地問:
“你他孃的就是劉有慶?”
對方顯然被嚇著了,剛想關門,就被江六子用腳頂住。
江六子完全不給對方開口的機會,冷哼一聲:
“老子來就是通知你,你中大獎了!”
劉有慶表情疑惑,剛想開口卻又把嘴給閉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江六子沒耐心跟他廢話,直言道:
“你老婆和孩子死在醫院了,而且很快就會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