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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天子收網

“這雪總算停了……”

臘月三十,除夕夜前。

在這天下百姓都等待除夕的時候,身著明黃色常服的朱元璋卻步履蹣跚的在紫禁城馬道上行走。

相較於月初,他似乎更顯蒼老了幾分。

錦衣衛那名不知姓名的武官跟在他身後,再往後還跟著司禮監的不知名太監。

在朱元璋的身邊,他們的姓名無足輕重,只有他們所做之事,可以抉擇輕重。

“寶鈔如何了。”

朱元璋老邁的聲音響起,那武官聞言連忙上前,緊緊跟在朱元璋身後,輕聲說道:

“按照預期的路子在走,應天府的寶鈔已經漲至每貫七百六十文,江南之地也趨於七百文。”

“如您的預料,許多商賈富戶都在這些年囤了不少通行寶鈔,僅衙門裡兄弟們探查的,就不下千萬貫,且多是在每貫四五百文時換來的。”

“千萬貫……”

朱元璋輕聲呢喃著,眼前有些模糊看不清道路,但他目光卻並未渾濁,反而愈發明亮。

“他們在賺取錢財上,倒是眼光獨到,比朝廷的訊息還要靈通……”

他沒有看向武官,可武官卻覺得如芒在背,只能硬著頭皮解釋道:

“回陛下,此事訊息,一開始由太常寺傳出,而後經過漢中教授方孝孺與其弟子傳播兩載,故而江南富戶盡知內幕……”

“太常寺……”朱元璋沉默了,那裡是誰主政,這點他不用詢問,而那主政之人的身後是誰,他更是明明白白。

是啊,他想起來了,當初朱允炆做這事的時候,他並未阻攔,反而在其身後推波助瀾。

“老糊塗了……”

朱元璋有些驚恐,但不是因為旁人,而是因為他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記性越來越差了。

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他不能承認自己的錯誤,何況他也沒錯。

以鈔抵稅,本就是便宜百姓的政策,然而這政策才經過兩年,卻已經成為了鄉紳富戶抵稅的辦法。

今年的糧冊他看過,雖說以鈔抵稅的數量降下來了,可在那一本本糧冊之中,他很難看到普通百姓以鈔抵稅的身影。

這項利民政策,終究還是被敗壞了……

鄉紳富戶,這群人總是無孔不入,不管自己採取什麼手段、什麼方法對付他們,他們都能利用規則的漏洞躲過去。

爭鬥了這麼多年,朱元璋只覺得自己好累,他再也不想鬥下去了。

可是如果不繼續爭鬥,那自己的那些兒孫,能穩穩的壓住他們嗎?

以鈔抵稅這政策才開啟兩年,並且中間還中斷過一次,結果江南的鄉紳富戶就能找到規則漏洞,斂鈔千餘萬貫,直接獲利倍數。

“陛下……”武官見朱元璋不說話,小心翼翼的開口,朱元璋也側目看向了他。

一時間,一股無形的氣勢壓在武官肩頭,使得他心跳加速,莫名心虛。

面對這目光,他連忙低下頭,繼而繼續說道:

“江南的鄉紳富戶,經衙門裡的兄弟追查,擁有田七頃以上者,約五千六百餘戶。”

“若是算上浙江、江西、湖廣、四川、山東及河南、福建、山西、等八省,除去宗室武勳及在朝官員,天下擁田七頃以上者,不下一萬四千戶……”

武官彙報著天下富民的情況,這樣的情況讓朱元璋思維漸漸清晰了起來。

一頃為百畝,也就是說這一萬四千戶人,起碼掌握著不下九百萬畝耕地,而這只是最低數。

當今天下有多少耕地,不足三億八千萬畝。

當今天下有多少戶數,一千餘六十五萬餘戶。

如此,事態明瞭……

區區一萬四千餘戶人,佔據了這麼多的耕地,這還不算勳貴和文臣、宗室,如果算上則更多。

這樣的情況,怎能讓他高興。

朱元璋的親身經歷讓他深知豪強富民欺侮貧弱﹑魚肉小民的危害。

因此,在建立大明過程中﹐他一方面安撫富者,以換取他們的支援。

一方面,他也對某些豪凌鄉里,作惡多端的富民進行鎮壓,以使貧者安其生,不致犯上作亂。

他與鄉紳富戶的較勁,從吳元年平定張士誠後就開始了。

當時,他讓李善長著手遷移蘇州富民實濠州,引得蘇州鄉紳富戶對他破口大罵,無數汙衊他的文章如雪花般飛來。

可即便如此,他依舊沒有妥協,反而在洪武三年,再次下令遷移江東及閩浙等地的東南富民充實鳳陽臨濠。

兩次大遷移,讓江南富戶的影響力下降,可朱元璋依舊覺得不夠。

洪武十三年起,他在此下令,遷移蘇﹑浙等處上戶四萬五千餘家,以填實應天府。

此外,這些上戶家中壯丁還被他下令發往各監局充工匠,餘為編戶﹐置南京城內外,名曰坊廂。

這麼一看,似乎他對富戶的打擊已經足夠了,然而他一樣不滿足。

此後,他但凡發現江南富戶兼併土地數量過多,他就會採取手段來整治這些人。

洪武十四年,徙江南富民十四萬人於濠州﹐並交予李善長管轄。

洪武二十四年七月﹐徙天下富民五千三百戶實京師。

洪武二十五年……

洪武二十六年……

就這樣,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地方豪強或被籍沒誅戮,或被剝奪財富,或寄籍京師,或淪為廂民……

他們失去原來的政治﹑社會地位,或徙或死﹐從此聲銷影滅。

仔細一想,距離他上次遷移富戶已經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只是三年時間,一批新的富戶再度誕生,兼併的土地比此前的富戶更多,速度更快。

想到這裡,朱元璋腦中閃過了當初朱高煦的話。

‘回收寶鈔,致使市面寶鈔流通減少,自然物以稀為貴,寶鈔價值回升。’

這句話,當初聽到時,他心裡就已經有了想法,而眼下也是時候該施行這一想法了。

“傳旨……”朱元璋沉著聲音,武官當即低下頭,身後不遠處的司禮監隨身太監也上前,用毛筆準備記錄下聖旨內容。

在二人的關注下,朱元璋緩緩開口:

“命戶部籍浙江等九布政司﹐直隸﹑應天十八府州富民田七頃以上者,並徙其家以實京師。”

果然……

聽到朱元璋的話,武官與隨身太監皆是心頭震動,先後作揖應下。

“去把事情辦了吧。”

朱元璋步伐緩慢的向著前方走去,身影漸漸模糊。

應了他的旨意,隨身太監起草聖旨,將聖旨交給武官,而武官差人將聖旨送往了武英殿。

當這份聖旨出現在武英殿的時候,朱允炆簡單閱覽了一遍,心中雖然已經波濤海浪,但面上依舊平靜。

殿內的朱濟熺與朱高熾並未察覺他的異常,朱允炆也小心將聖旨收了起來。

他沒有立即下發聖旨,而是準備針對這件事與黃子澄商議。

過了片刻,他抬頭對朱高熾與朱濟熺笑道:“高熾,今夜還要準備除夕家宴,你們先回府上休息,準備晚上參加家宴吧。”

正在處理奏疏的朱高熾與朱濟熺聞言抬頭,表情先是驚訝,隨後疑惑,最後二人相互對視,這才起身對朱允炆作揖:“臣告退……”

二人沒有久留,似乎已經在這些個時日裡,與朱允炆協從理政時,練就了察言觀色的本領。

儘管朱允炆偽裝的很好,但他們還是看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心知大事的他們沒有選擇留下牽扯,而是果斷的起身離開。

朱濟熺是擔心朱允炆找他晉府的麻煩,朱高熾則是不想惹上麻煩。

總之,二人在唱禮過後便先後離去了。

待他們走後,朱允炆才緩緩收起笑臉,轉頭對一旁的隨身太監道:“去傳文華殿,將正三品以上的都召來。”

“奴婢領命……”隨身太監應下,轉身前去文華殿通傳去了。

只過了半個時辰,文華殿內當差的六部尚書、左右侍郎等二十餘名正三品以上文官紛紛到場。

除了六部,都察院、通政司、大理寺等衙門的官員也在後續到場,不多時武英殿內便到場四十餘位文官,其中包括了已經站隊東宮的黃子澄、齊泰、暴昭等人。

當著眾人的面,朱允炆公佈了朱元璋的聖旨,而這也是朱元璋想讓他做的。

“陛下有旨意,命戶部籍浙江等九布政司﹐直隸﹑應天十八府州富民田七頃以上者,即日起徙其家以實京師。”

朱允炆取出聖旨,一邊念著上面的內容,一邊用餘光打量殿上眾人。

對於這一突如其來的訊息,四十餘位大員各有表情,皆不相同。

有的人沉思,有的人沉默,還有的人則是左右打量,似乎在看戲。

“既是陛下的旨意,那照辦便是!”

率先開口的人,正是站在風口浪尖上的戶部尚書鬱新。

剛剛過完五十一歲生日的他,依舊與曾經的他一樣,油鹽不進。

“對天下富戶造冊,這恐怕有些困難吧……”

人群之中,一名正三品左侍郎開口,眾人聞聲看去,在見到他後,紛紛露出釋然的表情。

這名左侍郎,出自吳中三氏,若是遷移天下富戶,那吳中三氏恐怕要被連根拔起。

“對天下富戶造冊確實困難,不過各地衙門都有《魚鱗圖冊》,只記錄下七頃以上者,並不麻煩。”

一名三十出頭的兵部官員站了出來,而他的身份讓許多人皺眉。

古樸,太學生出身,是皇帝青睞的那幾名白衣官員之一,因此也是支援皇帝政策的官員之一。

遷移天下富戶,對於富戶子弟和官員們來說是禍難事,但對於他們這些白衣出身的平民官員卻是大好事,古樸沒有理由不支援。

“說的不錯……”

“確實如此……”

古樸一開口,許多同樣白衣出身的官員紛紛附和,但他們不是為了天下百姓,而是為了自己。

他們這群白衣官員雖然在朝中任職,但在地方上毫無勢力,很難庇護自己的家人。

這其中原因,說到底是因為在他們還未起家時,家鄉的條條框框就已經被立下了。

立下這些條條框框的人,便是地方上的豪強富戶。

白身官員若是想要在地方上取得成就和名望,那就必須和地方上原本的豪強富戶碰上,繼而引發矛盾。

白身官員雖然得皇帝青睞而有權,但豪強富戶的背後也有權,因此在權力上,雙方很難直接扳倒對方。

加上豪強富戶掌握著地方上的吏治和土地,因此白身官員想要把這些豪強富戶拉下馬,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可眼下,經過皇帝的一道聖旨,這平衡的局勢發生了傾斜。

天下富戶入京師,這是白身官員的機會,也是國子監那兩萬余天子門生的機會。

抓住這個機會,他們就能在地方上站穩腳跟,以自己的家鄉為點,逐步培養自己的勢力網。

因此,不管富戶出身的官員如何說,白身官員都死死咬定了‘聽從上意’的這個藉口。

這個藉口很容易擊破,但卻沒有人敢開口。

一時間,黃子澄、暴昭、齊泰等人紛紛沉默,鬱新則是沉聲道:

“國子監有貢生一萬七千四百餘名,可派出他們前往地方,與五府的地方兵馬登籍造冊,記籍實田。”

明明眾人還在討論,可鬱新卻已經擬出了流程,這樣將眾人視作無物的做法讓不少人忌恨。

可惜的是,他們手中沒有鬱新的把柄,更沒有對付他的藉口和膽量。

鬱新雖然是江東人,可他是以布衣人的身份被朱元璋徵募的。

被徵募的理由很簡單,那就是他的才幹遠超一般人。

從洪武二十一年踏上仕途開始,他著手製定了《折納絹匹則例》、《災傷去處散糧則例》、《招商開中奈米則例》、《宗室歲俸》等等國策,不僅保障了大明的邊塞糧儲,還保障了內地災民的賑災事宜。

論民間聲望,這殿內的所有人綁在一起,也不如他一個人的名聲好。

具有這樣才幹的人,本就難以對付,更何況他還毫無把柄。

作為戶部尚書,他家中人口並不興旺,踏上仕途至今九年,他未曾提拔過與自己沾親的任何一人。

家中沾親帶故的不過幾十口,全家都靠著他的俸祿和朱元璋賞賜他的田地過活,沒有其它行當營生。

這樣的人,放在哪朝哪代都是香餑餑,而在朱元璋的心中,鬱新則是佔據了一個難以動搖的位置。

便是朱允炆這位太孫,想在錢糧之上動手腳,也得看看鬱新的臉色。

攻擊鬱新,不是在攻擊他一個人,而是在攻擊儒家忠孝道義之中的忠。

誰去攻擊他,反而是在變相貶低自己。

“鬱尚書……”

見鬱新再次開口,而旁人不敢開口反駁,朱允炆只能自己笑著起身說道:“孤並非覺得皇爺爺的旨意有問題,而是覺得遷移如此多的富戶,是否有些大動干戈了……”

“殿下……”鬱新不卑不亢的作揖回禮,隨後才直起腰桿說道:

“統計天下富戶登其籍貫,將其造冊,都是在防止他們兼併百姓土地。”

“況且,從至正二十四年開始,朝廷就多次遷移富戶到淮西,京師,這麼多次都未發生過什麼動搖國本的事情,為何單獨這次會被稱為大動干戈?”

鬱新能力很強,但人不會一直完美,他的直性子就是他的缺陷。

面對朱允炆,他依舊不卑不亢,以諫臣的口吻步步緊逼:

“近年來,以鈔抵稅這一惠民新政的好處沒有落到百姓身上,反而肥了多少富戶……”

“這些富戶手中良田甚廣,卻不捨得繳納賦稅,部分膽子大的,甚至敢與縣官勾結,將賦稅推到百姓頭上,讓百姓交更多的稅。”

“臣以為,萬歲徙天下富民於京師,實乃利國、利民、利天下之舉。”

鬱新自以為自己苦口婆心的在解釋,卻不想他那口吻反而像是在教訓朱允炆,字裡行間好似在質問朱允炆‘您作為太孫,怎麼會理解不了皇帝的意思?’

“呵呵……”朱允炆不動聲色,反而露出笑容,作揖回禮道:

“鬱尚書所言甚是,既然如此,就請鬱尚書按照旨意辦差吧。”

說著,朱允炆走回到了主位,用寶璽在聖旨上蓋章,隨後雙手拿起這聖旨,將它帶到了鬱新的面前,雙手遞過。

面對聖旨,鬱新也是畢恭畢敬的跪下,五拜三叩後才接過聖旨,唱禮道:“臣鬱新領旨……”

他倒是坦然領旨,不過四周的許多人要麼表情僵硬,要麼笑容之中帶著一絲嘲諷。

顯然他們都看出了一件事,那就是鬱新日後的下場恐怕會不太好。

在大明朝這廟堂上,即便你能力出眾,但不會為人處世,終究難以長遠。

“既然如此,那就都退下吧,黃太常寺卿與齊侍郎留下。”

朱允炆示意群臣退下,但唯獨留下了他信任的黃子澄與齊泰。

“臣等告退……”

群臣告退,腳步匆匆離開武英殿。

待他們走後,朱允炆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看著站在殿內的黃子澄與齊泰,這才開口道:

“爺爺此舉一出,孤這些年以鈔抵稅惠利富戶的行為就白費功夫了。”

“確實如此……”黃子澄表情凝重頷首,一旁的齊泰倒是能猜到皇帝的心思,因此作揖道:

“依在下之見,陛下此舉恐怕是擔心富戶會尾大不掉,因此特意為太孫您清理。”

“尾大不掉……”朱允炆揣摩手指,心裡雖然知道朱元璋不會害他,但他佈局數年卻被突然打斷,心裡總歸有些不太舒服。

“天下富戶被徙入京師,是否會影響到孤?”

朱允炆詢問二人,雖然字字沒有提到朱棡,卻字字都在提及朱棡。

對於這個問題,二人沉吟許久,大約一字時後,齊泰才率先作揖道:

“依在下之見,陛下敢於動手,自然是做了萬全準備,山西那位很難再在廟堂之上站住根腳,太孫不用擔心。”

“山西的那位不行,那河南和北平的另外那兩位呢?”朱允炆靠在了椅子上,顯然放鬆許多。

“那兩位……”齊泰還想繼續,不過黃子澄卻道:

“河南那位僅有三護衛兵權,不足為懼,倒是北平的那位,眼下三都司兵權可都還在他手上……”

黃子澄提醒了一件事,那就是朱棣北巡歸來後,皇帝一直沒有將三都司兵權收回來,而是一直委任在朱棣手上。

三都司兵馬數量幾近三十萬,這樣規模的兵馬放在朱棣手上,朱允炆怎麼睡得安心……

“在下以為,北平那位反而是最不用擔心的。”

齊泰突然開口,並繼而說道:“陛下未收回燕王兵權,興許是為了來年巡邊。”

“又巡邊?”黃子澄不知兵,因此對於連續連年巡邊的做法持懷疑態度。

倒是齊泰,見黃子澄疑惑,他也為二人解釋道:

“此前數次巡邊,都只能在亦集乃、開平燒荒來遏制殘元兵馬南下,而不能如早年般出塞千里直搗漠北,皆因兀良哈劫掠。”

“自兀良哈諸部反叛後,陛下多次讓燕王帶三都司兵馬巡邊,都是為了重創兀良哈諸部,為朝廷贏得一個出漠北的機會。”

“只是近些年來,元將哈剌兀一直避而不戰,致使兀良哈諸部實力未曾減弱。”

“今歲元將哈剌兀率兵慘敗於吉林城,近半兵馬陣沒,已經無力南下牽制大寧與遼東。”

“加上去歲殘元大位易主,很有可能遷回斡難河故地,威脅開平等衛。”

“正因如此,上半年陛下才會下旨,在開平增設四衛。”

“如今哈剌兀慘敗,朝廷應當組織一次北巡來偵查胡兵是否遷回斡難河,因此明年的北巡,並不以交戰為目的,而是為了刺探殘元動向。”

“若是殘元依舊還在漠西,那陛下自然會解除那位的兵權,若是殘元遷回斡難河,朝廷恐怕要再一次北征了。”

齊泰分析地清楚,讓不知兵的黃子澄也瞭解了朱元璋的目的,更不用說朱允炆了。

得到了解釋後,朱允炆也稍微安心了不少,收拾收拾心情後,他這才看了看左右,隨後小聲道:

“今歲入冬來,皇爺爺便染上了風寒,身子有些差了……”

他的話,讓齊泰與黃子澄心裡一緊,畢竟朱元璋已經六十九了,這個年紀放在這個時代,可謂高壽。

因此,他的身體情況早就成為了各派關注的物件,而朱允炆之所以說出這話,恐怕也是覺得這事情瞞不住了。

“這事……得早做準備,尤其得防備著山西那邊。”

齊泰不假思索的給出意見,黃子澄也說道:“西南那邊還算安定,不如將魏國公調回?”

“若是真的安定,那倒也……”朱允炆想說什麼,卻見東宮帶班太監李權從殿外走進來。

他行色匆匆,顯然有什麼事情發生。

見狀,朱允炆也閉上了嘴,靜靜等待著李權走到他身邊。

黃子澄與齊泰看著李權輕聲在朱允炆耳邊稟告,朱允炆的臉色也開始漸漸凝重。

待李權彙報結束,朱允炆才看了二人一眼,緩緩開口:

“乾清宮傳來訊息,皇爺爺命指揮僉事宋忠為錦衣衛指揮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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