輔導員讓她好好休息。
韓鳶掛掉電話之後，抬眼往窗外看去。
周瑾南出去買早餐去了，這時病房只有她一人。
韓鳶輕輕咳嗽兩聲，抬頭往病房外看去，忽地一愣。
她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韓鳶急忙翻身下床，往走廊走去。
立馬看到了他。
男人穿著病號服，右手還輸著液，自己拿著白色的杆，上面掛著吊瓶。
慢慢往前走著，背影說不出的寂寥，單薄。
原本高大的身子此刻微躬。
韓鳶紅了眼，她用力眨巴兩下，把眼淚壓下去，跟在男人身後，在他轉彎離去時，韓鳶叫住了他。
“爸。”
很多年沒叫他了，韓鳶差點沒叫出口。
前面的男人腳步一頓，而後慢慢轉過頭來，循著聲音看過來，再看到女兒熟悉的臉時，他僵住。
醫院走廊很長，人很多，帶著吵鬧聲。
可是，他還是聽到了她叫的那一聲“爸。”
兩人對望著，誰也沒說話。
有護士、家屬、病人不斷經過他們身邊，他們的說話聲沒引起兩人的注意，彷彿此刻，他們的世界裡只有他們。
最後還是韓鳶先回過神，她走上前，“身體怎麼了？”
韓鳶鼻子本就不通氣，此刻還酸酸的，分外難受。
韓志鑫侷促，“小感冒。”
“嗯。”
韓鳶又問，“一個人？”
韓志鑫笑笑，“你吳姨陪著我呢。”
韓鳶看穿他在撒謊，韓志鑫眼神閃躲，隨後擔憂問她，“昨晚淋雨感冒了，是嗎？”
“嗯。”
“嚴重嗎？”
“剛輸完液。”
兩人一時無話。
韓鳶從他手裡接過白杆，“我送你回房。”
“不用了。”韓志鑫搖頭，“你自己身體也不好，快回去休息吧。”
父女倆很久沒自然地這麼說過話了，兩個人都很不自然。
“我送你回去吧。”韓鳶扯出一抹笑。
韓志鑫眼眸垂了下來，點了下頭。
回到韓志鑫的病房，偌大病房只有他一人。
“吳歡呢？”
“她今天約了人做美容，沒時間過來。”韓志鑫脫鞋上床，小心翼翼地說。
韓鳶有些生氣，“你都生病了，她作為你的妻子不來照顧你一下嗎？”
韓志鑫淡淡一笑，“沒關係。”
韓鳶忽想到什麼，沒再說其他的。
自己作為韓志鑫的女兒，又做了什麼。
又有什麼資格怪別人。
她抿唇，忍住想要咳嗽的衝動，給韓志鑫倒了杯水。
“什麼時候來的？”
“今天早上。”
韓志鑫示意她別擔心，“助理送我來的。”
韓鳶聲音悶悶的，“嗯，吃早餐了嗎？”
“還沒。”
韓鳶打電話給周瑾南，讓他多帶一份早餐。
放下手機，韓鳶瞥了眼韓志鑫，對方氣色不是很好。
“昨晚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就感冒了？”
韓志鑫從她出現那一刻，一直都是發自內心的笑，他溫和笑著，“可能是前天吹了點風。”
“嗯。”
氣氛沉默下來。
韓志鑫看她臉色，猶豫了一下說：“鳶鳶，你別恨你媽媽，她也是身不由己。”
都這個時候了，韓志鑫不忘給吳茜夕說好話。
韓鳶不怒反笑，“恨？”
“我怕我恨她，就不怕我恨你嗎？”
話落，她自嘲一笑，“也是，你這麼能忍，又豈會在乎我恨不恨你。”
“不是的。”韓志鑫生怕她再一次生氣，轉身就走。
“我當然怕你恨我，你是我的女兒，是我活在世上唯一的寄託，我怎麼會不在乎你。”
韓鳶站起身來，看著他沒吭聲，半晌，輕聲說：“爸爸，對不起。”
韓志鑫握著水杯的手一頓，溫柔笑著擺手，“父女之間說什麼對不起，都過去了。”
“我認真的，”韓鳶抿唇，“之前是我冤枉你，還……那樣對你。”
韓志鑫柔和望向她，韓鳶到這刻才明白，其實韓志鑫看她的眼神一直沒變。
他看向她的目光總是溫柔的、帶著驕傲的。
變了的一直是她。
偏激的也是她。
韓鳶內心充滿了愧疚，韓志鑫搖了下頭，“我這一輩子啊，都在為公司而活，確實忽略了你的成長。等到我意識不對時，我已經不知道如何和你相處了，只能任由矛盾激化，最後不歡而散。”
“爸爸……也有責任。”
韓鳶眼角眉梢帶著歉意。
韓志鑫岔開話題，“聽說你交男朋友了？”
“嗯。”
“他是哪裡人？”韓志鑫問，昨晚他自是看到周瑾南的背影，只是當時雨太大了，他沒看清長什麼樣子。
但透過他高挺的身子來看，氣質是好的。
“星城。”
韓志鑫意外，“是高中同學嗎？”
畢竟韓鳶上大學就去了南城，沒再回來。
“不是，”韓鳶搖頭，“我們是校友，他小我三歲。”
“這樣啊……”韓志鑫低下頭，“比你小，靠不靠譜？”
韓鳶在腦海裡想象著周瑾南的模樣，彎唇笑了起來，眉眼如畫，“靠譜。”
“只要對你好，我就放心了。”
“嗯。”
韓志鑫還想說什麼，韓鳶的手機響了，她接起。
是周瑾南的。
“喂，同一樓，在54床。”
她掛掉電話，韓志鑫問，“是你男朋友？”
“嗯。”
不一會，周瑾南出現在病房門口，看到韓志鑫些許意外，很快冷靜下來，走進去禮貌叫了一聲，“叔叔。”
韓志鑫悄然坐直身子，語氣沒什麼波瀾，淡淡的，“嗯。”
韓鳶給他拿了個椅子，周瑾南將早餐放在桌上，挨著韓鳶坐下。
“你燒剛退，不宜下床，快回去休息。”
他聲音壓得很低。
韓鳶搖頭，“沒事的。”
“那有什麼地方不舒服嗎？”
“沒有。”
周瑾南還是不放心，韓志鑫看著兩人說悄悄話。
男生目光從進房時，就沒從韓鳶身上挪開過。
他多看了男生幾眼。
身高夠了，配他家鳶鳶綽綽有餘。
眉峰冷峻，雙眼卻深邃有神，帶著溫和。
垂眸時還可看見又濃又長的睫毛，皮相完美，倒是無可挑剔。
韓鳶一次又一次保證，周瑾南才放下心來。
韓鳶這才有機會向韓志鑫介紹周瑾南，“爸，他是周瑾南。”
周瑾南笑著點頭，又一次喚，“叔叔。”
![[排球]川流止息之處](/static/bqgm/nocover.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