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趙元朗幾人被帶下去時不停喊冤,安帝臉上神色也是難看至極。
他簡直煩透了陸家。
一而再再而三挑釁朝中,次次針對蕭厭,他已經放過他們幾回,陸家卻依舊不知收斂,陸崇遠是當真以為他不敢動他們,還是覺得陸家還能像是以前一樣,在京中一手遮天。
他把他這個皇帝當傻子嗎?!
曹德江看著趙家人被拉下去後,上前半步說道:
“陛下,別的事情暫且不提,趙家今日進宮,還有四皇子妃的死顯然都有蹊蹺,他們先前大鬧樞密院驚動不少人,如果不能儘快查清今日之事,恐會惹得人心惶惶。”
崔林當然樂意看到陸家倒黴,不像是曹德江這般言語中正,反而開口就直衝陸家去。
“曹公說的是,這些人未免太膽大包天了,堂堂皇子妃說殺就殺,還敢當街行兇滅口,要不是祥寧郡主湊巧遇見了趙夫人,今日這事所有人都會被矇在鼓裡,不過趙將軍往日裡瞧著武將粗蠻,沒想到他還有這般心思。”
安帝聞言冷笑一聲:“趙元朗?他怎麼能有這麼縝密的算計,分明是有人在給趙家出謀劃策!”
他說話間看向吳懷:“那個陸寅呢?”
吳懷連忙道:“在京兆府那邊,微臣怕出意外,讓人看著他。”
安帝:“他可有說跟鋮王勾結的是誰?”
吳懷搖搖頭:“沒有,他只是說關氏死的冤枉,也並非是跟鋮王媾和的人。”
“陸寅說他自從被陛下送回陸家之後,陸家對他就極盡羞辱苛待,好幾次都差點活不下去,他想要跟陸郎令求情回到親生父母身邊,可陸郎令卻隻字不提,還任由府中子弟作踐他。”
“當年榮國夫人產子之時被人易子,可關氏當時並未生產,那陸寅想著自己本就是被關氏強行抱走,與父母生生分離多年,覺得自己也是無辜受害,不該承受陸家那些人責難,就想要暗中查探自己身份。”
“誰知道這一查才發現,跟他生世有關的所有線索,都像是被人故意抹掉,他竟查不出絲毫。”
馮秋荔皺眉說道:“鋮王的事情早就塵埃落定,陸寅此人也沒什麼用了,按理說陛下既然沒有追究放他回了陸家,陸家那邊該遠遠將人打發了才是,何必留在府裡欺辱,而且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怎麼還有人故意抹去他過去的痕跡?”
“還能為什麼,心虛唄。”
崔林在旁嗤笑了聲:“那陸寅當年是被誰抱走,旁人不知道,他生身父母難道也不知道?陸家人做賊心虛,可不就得把過去抹的乾乾淨淨。”
“陸家人屢屢欺君罔上,還跟趙家勾結,他們將陛下當成了什麼?”
安帝本就厭惡陸家至極,心中怒氣橫升時,眼底滿是寒霜。
“虞延峰,帶人圍了趙家,去給朕查,朕倒是要看看他們到底想幹什麼。”
“還有陸家,傳陸崇遠即刻進宮!”
……
趙夫人身上的毒算是壓住了,雖然保住了性命,但是昏迷不醒。
安帝命人將其暫時安置在宮中,待趙家之事查明之後再行決斷。
刑部、大理寺依舊去查四皇子妃的案子,連帶著趙家的事也讓他們經手,等交代好一切之後,其他人退下,安帝才單獨留了棠寧:“回去告訴蕭厭,讓他進宮見朕。”
棠寧抿著唇不說話。
安帝皺眉:“朕的話你沒聽到?”
棠寧抬頭時眼圈微紅:“陛下讓阿兄進宮做什麼?又查陸家嗎?”
“放肆!”安帝呵斥。
棠寧臉上微白,卻梗著脖子半步不退:“陛下明知道阿兄跟陸家早就你死我活,他為了替您剷除世家,更是成了那些人恨不得除之而後快的眼中釘。”
“上次漕糧的案子您強逼他退讓,將事情止於陸肇,阿兄認了,哪怕成了滿朝的笑話他也未曾怨懟於您,只說陛下心有衡量是迫不得已,可是這一次,您又想如上次一樣嗎?”
“宋棠寧!”
安帝用力拍在椅子上,臉上滿是被人冒犯的震怒。
馮內侍站在一旁只覺得腿都軟了,恨不得能堵了這姑奶奶的嘴。
可棠寧卻依舊紅著眼不退:“我不知道您到底有什麼思量,可阿兄的命也是命。”
“您對陸家屢屢心軟,連趙家人都知道您放縱陸家,不管出了什麼事情都有陸家兜底,他們才敢害死四皇子妃,敢當街行兇殺人,可是陛下,阿兄他沒有這份底氣。”
“他身有殘缺天生就低人一等,他豁出命去為陛下辦事,所得也不過外人口中一句閹賊弄權,他所倚仗的惟有您的信任,可是您不信他,無論是誰讒言幾句都能讓您心生懷疑。”
小姑娘說話時帶上了幾分憤恨,還有不甘和委屈,抬眼瞪著安帝時更如同初生牛犢,將他裡子面子都撕扯了乾淨。
“阿兄的手段陛下是清楚的,他一旦進宮接手趙家和陸家的案子,勢必會查個底朝天,陸家費盡心力遮掩的必定不是小事,說不定查出來後抄家滅族都算是輕的,陛下確定要讓阿兄來查嗎?”
“你放肆!!”
安帝氣的臉色黝黑,彷彿被揭穿了心底隱秘,怒極之下抓著身前筆洗就朝著下面砸了過來。
棠寧沒動,那筆洗落在她肩頭,砸的她踉蹌差點跌倒。
小女娘臉上吃疼蒼白,馮內侍搖搖欲墜。
一萬次後悔自己上了賊船,更恨不得能捂著棠寧別叫她再開口。
這好好的姑娘家,怎麼就長了一張嘴!
馮內侍連忙上前:“陛下息怒,陛下息怒,祥寧郡主也不是故意冒犯陛下。”
“蕭督主的傷勢的確還重,連江太醫也說他還得靜養,而且您也讓何大人他們接手趙家的事情了,樞密院眼下因著四皇子妃的死正在風口浪尖,蕭督主不插手也是好事,免得外人說您偏護。”
他快速說完之後,就朝著宋棠寧。
“祥寧郡主,陛下讓蕭督主查案那是對他的倚重,你看看滿京城有幾個能像是蕭督主這般言語冒犯陛下,陛下還不曾追究的?”
“奴才知道你對今日的事不滿,但陛下也是被人矇騙,朝中的事更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陛下若真不信任蕭督主,今兒個出事之後就直接派人去將蕭督主抓回來了,又哪還會派奴才和太醫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