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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寧回了九霄院時,蕭厭已經洗淨了臉上“病容”,他身邊站著一道頎長身影,在棠寧進來之後,便徑直朝著棠寧跪了下去。
“天青見過女郎。”
棠寧看了他一眼,頓時驚詫:“他的臉…”
“易容了,怎麼樣,與我可像?”蕭厭站在一旁,讓天青起身。
二人站在一起之後,棠寧才發現他們身形幾乎差不多,此時穿著一樣的衣裳,光只是從背影上看來幾乎分辨不出來二人身份。
棠寧湊近仔細看了看後,有些驚歎地說道:“身形一樣,面容也有六、七分相似,若離得遠些不開口說話,恐怕連我都會認錯。”
蕭厭笑道:“說話也不懼,天青。”
天青再開口時,聲音已經變了:“督主吩咐,他離京後,女郎便是主子。”
棠寧瞪大了眼。
這聲音……
居然跟蕭厭的一模一樣。
蕭厭揮揮手,天青就如暗影一般退了出去,他這才拉著棠寧的手走到一旁坐下。
“天青與縉雲他們一樣,都是跟隨我多年的暗衛,他武功雖然不高,但極擅易容,也懂得口技,而且他天生對於危險的感知遠超於人。”
這種人或許打鬥方面易落下風,卻是生來的細作和探子,他離京之後,有天青和滄浪留在棠寧身邊,他才能安心。
“等我走後,天青會留在你身邊,滄浪在明,他在暗,若有人窺探我傷勢,或是有你攔不住的人,他便會以我的身份配合你行事。”
“如今陸欽被廢,陸崇遠忌憚陛下那邊,陸家短時間內都不敢擅動,書院和朝堂之上有曹德江和錢寶坤幫忙,若是遇到實在難以應付之事,也可以去找文信侯,除此之外,天青知曉京中各處暗樁,如果遇到危險,你隨時可以調動他們。”
蕭厭雖然信任棠寧,可京中形勢波譎雲詭,無論是安帝還是世家那邊,誰都難以保證不會出現意外。
他事無鉅細交代著所有事情,棠寧也仔細聽了,全數記在心中。
“阿兄放心,我會守好京中的。”
蕭厭輕撫著她的臉:“若是可以,真想帶著你一起走。”
他從不是兒女情長的人,以前也從不知七情六慾,他總覺得自己所有的感情都在十餘年前那場大火之中燃燒了乾淨。
可後來遇到小海棠,他才知道他原來也會這般在意一個人,彷彿當初雪山之上一時心軟,就將自己徹徹底底地栽了進來。
“京中不如你重要,若真遇到危險,萬事以你周全為上。”
棠寧能聽得出他話中認真,彎了彎眼眸:“好。”
小姑娘笑眼盈盈,眼中盛滿了他的倒影,如同有光落在眼中輕泛漣漪。
蕭厭忍不住低頭親了親她,二人未曾太多曖昧,唇齒廝磨間盡是溫情,待到小姑娘如水般軟在他懷裡。
蕭厭才沙啞著聲音說道:“多留意嶽鳳成,此人是陛下的眼睛,若是用的好了,興許有時能出其不意派上大用。”
棠寧小貓兒似的“嗯”了聲。
他替她將髮絲繞在耳後。
棠寧環著他脖頸輕仰著頭,眼尾緋紅。
“等我回來。”
“好。”
……
蕭厭離京前往西北是瞞著所有人的,包括榮玥和顧鶴蓮在內也並不知情,西北之事事關重大,不是他不信任榮玥他們,而是在事情查清楚塵埃落定之前,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份風險。
等到外間天色微暗,滄浪從外間回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家督主已經不在了。
“女郎,督主走了?”滄浪小聲問。
棠寧點點頭,她不知道蕭厭是怎麼出的城,也不知他是如何避開外面那些眼線,只是他離開已有一個多時辰,京中依舊平靜無波,就代表他沒有驚動任何人。
望著外面越來越暗的天色,棠寧雖然有些擔心,卻也知道她幫不上忙,她只能壓下心頭思緒,收回目光。
“事情辦妥了?”
滄浪頓時來了精神:“辦妥了。”
四皇子從積雲巷離開之後,並沒有直接回四皇子府,或許是因為蕭厭的那些話刺激到了他,他直接聯絡了先前麾下幾名朝臣,想要與人聯絡感情,滄浪用了點手段在他們茶水裡下了藥。
四皇子與人剛說了沒幾句話就腹痛不止,倉促讓人推著四輪車前去如廁,哪知那酒樓茅房站人的板子突然斷了,兩旁的樑柱跟著坍塌,四皇子本就是扶著四輪車如廁,結果連人帶車一併摔進了茅坑裡。
“只可惜,那程平反應太快,一把將人拖了回來,不過四皇子光著屁股的模樣也被人瞧了個清楚。”
那茅廁就在酒樓下方,突然坍塌的動靜太大,且四皇子那驚恐尖叫也惹來不少人。
他當時半截摔下去,臉沒幾人瞧見,只露出褪了褲子光溜溜的屁股,奈何程平那張臉卻是不少人認識。
四皇子與人相約的酒樓,本就是達官貴人最喜歡光顧的地方,加上那些個跟四皇子相約的朝臣站在樓上瞧見他狼狽。
這下子怕是不用多久,滿京城的人都能知道四皇子掉進了茅坑裡,就算沒染上一身穢物,可那被人瞧光的屁股,就足以讓四皇子短時間內不敢出來見人。
聽著滄浪興沖沖的說著四皇子的狼狽,棠寧嘴角抽了抽,一旁花蕪和隱在暗處的天青也是沉默。
“你……”
“嗯?”滄浪抬頭:“女郎,怎麼了?是不是覺得不夠狠?”
“倒也不是……”
這都掉茅坑裡了,還不夠狠?
四皇子怕是寧肯斷腿也不想這麼丟人。
見棠寧欲言又止,滄浪恍然大悟:“那女郎是擔心四皇子懷疑?”
“您放心,沒人瞧見我,而且四皇子見的那幾個人裡,有一個跟二皇子有些關係,皇后就算派人去查也查不到咱們身上,就算不懷疑陸家,也是懷疑二皇子。”
棠寧見他想得這麼周全,倒也不好在說什麼。
“哦對了。”滄浪像是想起什麼,朝著棠寧說道:“宮裡傳訊息出來,說陸皇后這幾日像是在謀算些什麼,之前她派人悄悄去過一趟樂陽長公主府,今日四皇子來積雲巷前,也曾見過皇后。”
棠寧眉心輕蹙:“可知道他們說了什麼?”
滄浪搖搖頭:“陸皇后十分謹慎,或許是之前陸家的事讓她生了忌憚,近來她不管做什麼都只讓身邊那個金枝近身,而且她每次見四皇子時,連金枝也被屏退在外,我們的人難以靠近,所以打探不到他們具體說了什麼。”
棠寧聞言忍不住輕揉了揉眉心。
四皇子對她的心思,陸皇后不知道知不知情,如果她知情,以四皇子如今處境想來是願意促成此事。
可是上次在宴會之上,樂陽長公主顯然也對她起了心思,想要讓她的幼子與她結親,甚至還生出換親的荒謬想法。
宴上樂陽長公主幾乎將心思擺在了明面上,她也已經拒了樂陽長公主,當時在場的人想必都能看得出來,陸皇后按理說也應該能知道訊息,這般情況下,她還讓人去找樂陽長公主,是想幹什麼?
棠寧莫名覺得陸皇后不會做無用的事情:“讓人看著鳳禧宮,看陸皇后想做什麼,還有樂陽長公主那裡,也派人留意著。”
滄浪點頭答應下來。
棠寧說道:“‘阿兄’傷重,這幾日就留在棠府休養,對外只說不好挪動,等過上三日,傷勢稍微好轉一些,天青再扮作阿兄,挪回隔壁府中繼續養傷,到時記得讓嶽先生親眼看到‘阿兄’虛弱的模樣。”
“是。”天青應聲。
棠寧側頭:“花蕪,這幾日我若有事出去,府裡這邊,你親自照料‘阿兄’,不準人踏足九霄院。”
花蕪連忙點點頭:“女郎放心,奴婢會守好院裡,不讓任何人進來打攪督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