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訪雲腦中冒出的第一個念頭是——
那位沈楠沈導到底有什麼魔力？不過是見了一面，竟然就讓黛黛改了主意！
蘇訪雲想到《天魔》現狀，不大認同明黛的選擇，但也不願反對得過於強硬。
便整理了思緒，溫聲勸說道：
“怎麼突然有了這個想法？雖然我建議你去見這位沈楠導演，但也只是覺得她有才華，指不定未來可以合作。可《天魔》這個專案不一樣,它牽扯的風波不小，目前佳禾影業對它很不看好，預算砍了三分之二都不止，不然導演位置不會輕易回到沈楠導演的手上。”
話不好聽，卻很真實。
佳禾但凡能在這個專案上看到光明的前景，都不會自打臉,把好不容易奪來的專案重新丟還給沈楠。
蘇訪雲甚至猜測，若不是《天魔》先前籌備已經投入大把資金，再不開機這些錢全都要打水漂，恐怕佳禾影業會直接砍掉這個專案。
原先《天魔》由譚文書執導，投資預算差不多在六億，按照三倍票房回本原則，電影最終票房至少達到十八億，佳禾才能回本，圈內能扛起這票房的導演和演員寥寥無幾。
現在專案交到沈楠身上，投資額卻僅僅兩億不到，而且前期籌備已經花掉了好幾千萬，沈楠必須要用剩下的一億多拍出這部電影！
不要覺得一兩億很多，在這個拍部校園純愛電影都要投資上億的年代，《天魔》可是按秒燒錢的特效大片！
如果沒有足夠的投資，電影註定只能做出五毛特效,被觀眾群嘲！
介時,損害的只有明黛的口碑。
所以思來想去，蘇訪雲都不覺得明黛去演《天魔》是個很好的選擇,反而擔心她會惹上一身的麻煩。
誰知明黛根本沒被蘇訪雲的話嚇到。
她歪了歪頭，笑盈盈的：“《雙生蓮》投資只有七千萬，也算是上了個臺階吧。”
“不要開玩笑。”蘇訪雲無奈，“誰能比得上嚴嘉學摳錢的水平？”
明黛慢慢斂起笑，神情鄭重：“蘇姐，我不是開玩笑，而是認真的。或許，你應該看看今天沈楠導演給我的劇本。”
明黛從包裡拿出那沓厚厚的資料，從劇本到人物小傳再到分鏡頭草稿……簡直一應俱全。
蘇訪雲驚訝的視線停留，不由得咋舌：“……分鏡頭劇本都給你了？”
明黛跟著笑：“是呀。”
“沈導真是……實誠。”
明黛笑得更加開懷。
她想，蘇姐更想說的估計是“傻”吧。
可是傻點又有什麼不好呢？圈裡太多精明的人，偶爾傻點、真誠點，反而更加打動人。
沈楠就是一個難得的沒被圈裡浮躁風氣影響的創作者。
她的做法很傳統，沒搞那些花裡胡哨的噱頭，就是踏實收集資料、一步步構建出完整的異世界，每一步都做到認真的極致。
明黛也是過來公司路上時，順手翻了兩頁資料，才知道里面竟然還有沈楠手繪的天魔、靈怪等等形象。
沈楠估計是選修過畫畫，那些光怪陸離的世界在紙上紛然呈現，直白地展現著導演天馬行空的大膽想象力。
明黛看了,更是發現手稿畫面和前世看過的《天魔》不謀而合。
可見前世那篇採訪稿裡還是寫得保守了，譚文書抄襲挪用的不止三分之二，他是直接把沈楠的所有創意全盤投入了他“執導”的成品裡。
一個是自己腦中構建的想法，是豐饒想象力的土壤開出的燦爛花朵；一個卻是竊取他人勞動成果，帶上自以為是的附加臆想，從根子上就是扭曲的……
孰高孰低，一眼便知。
真誠永遠是最大的必殺技。
就像明黛在來蔚藍的車上看到這份資料，懂得了沈楠的才華和誠意，心裡最後那份猶豫也消失得無影無蹤，明黛想，蘇訪雲應該會跟她有同樣的感受。
果然。
蘇訪雲翻看了足足二十分鐘。
最後合上紙頁，動作格外輕盈，生怕碰壞了它。
隨後嘆息：“這位沈楠導演不是池中之物，她是真正的天才！”
明黛感慨而笑：“我也是這樣想的。如果錯過這樣優秀的作品，可能很多年後回想起來，我依然會後悔沒能成為它的一份子。”
無關票房，無關榮譽。
僅僅是作為演員最原始的初心罷了。
蘇訪雲果然是懂明黛的，之後沒再說反對明黛出演《天魔》的話，只是問：
“那部仙俠劇呢？真的不演了？”
“再看看他們那邊的態度吧。”
明黛的建議提醒了蘇訪雲，或許應該直接打電話到仙俠劇製片人那邊去問問，畢竟這位製片人先前對明黛表現出了強烈的喜愛，投資數億的S+專案也是主動找上門的。
正巧蘇訪雲與那位製片人聯絡過很多次，手機裡有對方的號碼，便直接翻出來，打過去，並當著明黛的面兒，開啟了揚聲器。
明黛和黃圓圓都主動安靜下來。
電話很快接通，辦公室裡只有蘇訪雲與那位交談的聲音。
其實從對話一開始，蘇訪雲就敏銳察覺對方態度的變化。
先前是熱情似火，恨不得當天就把明黛打包塞進劇組，並願意許諾給明黛最好的條件。
現在呢，說話支支吾吾、顧左右而言他，半句沒再提簽約進組的事，只說他那邊有些程式沒完成，要再等等。
能有什麼程式，無非就是跟蔚藍達成一致，想要共同給明黛施壓，為自己爭取最大利益罷了。
過分嗎？算，也不算。
成年人的世界，總是各有各的立場，談不上誰對誰錯。
所以，明黛自然也有明黛的立場。
電話結束通話，辦公室陷入沉默。
明黛打破安靜：“我本來想著，可以先拍完《天魔》，再拍這部劇，時間安排上完全來得及。”
仙俠劇那邊剛完成劇本，前期籌備還需要時間，反倒是《天魔》，一切準備已就緒，明黛進組就能直接開拍。
蘇訪雲挑眉接話：“現在看來，沒這個必要了。”
明黛的下一部作品，就此拍板。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