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吟字型

第一百六十四章 有人登臺,有人搭臺

院落裡,華蓮夫人一陣沉默,眼神深處,閃過一絲絲的異樣,她感受到了天荒劍的劍意,也感受到了斷流真的迸發出一劍斷流的真意。

戰過就好,高高在上的成名高手,偶爾也還是需要一場毫無爭議的失敗。

早一點走到這一步,總比晚一點強。

楚南瞥見了華蓮夫人臉上的微恙,此刻,這場臨時起意的宴席,也接近了尾聲,楚南凝望向馮清等人,微微眼神會意。

隨即對華蓮夫人說道:“我們先走一步,矚目之戰,當已結束,新的戰役又開始了。”

華蓮夫人起身,望向滿院裡的西洲子弟們,柔然一笑道:“諸位,接下來好生鏖戰,雖陣營不同,可我仍舊希望,你們當中,有魁首粉墨登場。”

馮清雙手作揖,謙卑應道:“多謝前輩款待。”

楚南就此帶著西洲子弟們離開這座院落。

華蓮夫人有氣無力的坐在了椅子上,宮靈的心也沉到了谷底,緩緩來到華蓮夫人身旁,小聲道:“我們去看看千華師妹?”

南政,葉寰,陳沁,華卓均向華蓮夫人投來期待眼神。

若是一個少年,遭遇落敗,獨自冷靜一段光陰,亦是一種磨練,可對於一個姑娘家而言,著實有些殘忍了。

女孩子的顏面與情懷,在某些時候,經不起一點風吹雨打。

華蓮夫人卻篤定道:“不了,你們的問道之戰估摸著還得等半個時辰才能開啟,不著急此時此刻,她一個人需要冷靜冷靜,待得她調整好自己的心緒之後,我們再去,此刻我們去了,反倒是徒增煩勞,說一些安慰的話語,也只會讓千華的心裡更加不知滋味。”

身為過來人,華蓮夫人很清楚有些難關得自己去渡過。

寧清是一無名小卒,可寧清是一個有硬實力的無名小卒。

幾位秀靈宗的年輕子弟聞後,也只好預設了華蓮夫人的安排,千華今日的體驗,他們這幾人早晚都會經歷一遍。

有前車之鑑明晃晃的擺在這裡,於華卓幾人而言,亦是一樁修行。

庭院外,大街小巷熱鬧非凡,千華落敗,寧清獲勝,成為了人們口頭上的談資,四境之戰水深火熱,懸念迭起,也不知過上幾日,人們會增加多少談資。

馮清,張鈺兩人跟隨在楚南身邊,有意無意的看著楚南的側臉。

“想要對我說些什麼,那便說出來吧。”楚南淡然一笑道。

張鈺和馮清幾人面面相覷,一時不知該從何說起。

楚南道:“但說無妨,暢所欲言,我們都是西洲子弟,沒有什麼話是不方便說的,尤其是在當下的局勢中。”

此話一出,張鈺硬著頭皮對楚南說道:“其實,我們想讓你成為我們西洲子弟的領袖,七重天客棧裡,多位金丹境界的師兄師姐們,心中也是這般想法。”

“我們都已經知道,我們可以入住七重天客棧,是因為你的緣故,今日我們受到秀靈宗大佬的款待,也是因為你的緣故。”

“而我們想讓你成為我們的領袖,並非是想要獲得更多的名利,而是我們西洲大地,需要一個年輕的領袖。”

“你,是最合適的那一人。”

楚南從未想過自己要成為西洲子弟的領袖,當初在龍昌鎮,那位鎮長大人,也對楚南表明過類似的心意,那一次楚南拒絕了,這一次楚南還是會拒絕。

溫和一笑道:“暫時打好問道之戰,其餘的事,我們之後再說,我的路,風雨飄搖,也不知往後,會遇到多少艱難困阻。”

“再者,我並無成為領袖的才能。”

“接下來的問道之戰,你們無需為我助陣,但可以在我的身上下重注。”

“關於西洲的一些事,等日後我們在西洲遇見了再說。”

馮清,張鈺等西洲子弟聞後,臉上湧上一抹淡淡的失落,這不是他們想要的答案。

“可是,西洲需要我們,而我們需要你。”馮清再度說道。

都是武夫,說起話來可更方便一些。

楚南停下腳步,拍了拍馮清的肩膀,說道:“只要是誠心誠意為了西洲山河,其實誰當領袖都是一樣的,大家都是為了西洲拋頭顱灑熱血。”

“何必拘泥於表面上的章程呢。”

“西洲有你們,自然也會有我,日後我們頂峰相見就是。”

馮清微微一怔,不知如何回答楚南,難道是自己的境界太低,無法理解楚南的意思?

自身罡氣究竟蘊含著何等奧妙,才是楚南當下最想要探究清楚的,至於西洲山河,有大源書院主持大局,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給大源書院送去更多的物資。

楚南修煉一事,從來都不喜歡依靠外物,錢財一事於他而言,只要可維持住日常生活所需即可,這一次在賭場下注,撈偏財,他自己所用的不是很多,大部分還是會流通西洲山河那裡。

而自己返回西洲,為西洲山河做一些事,所能做的,無非就是做好一個武夫的本分,於情於理,西洲都不願意揮刀向自己人,即便有些所謂的自己人是真的討人厭,楚南還是會壓制住刀的鋒芒。

收拾舊山河,需要的是文韜武略,需要的權謀與錢糧。

而這些,楚南只能在錢財一事上,略儘自己的綿薄之力。

方式雖樸素了些,可有些事,總得有人去做才行,若多數人都高高在上,揮斥方遒,真不知世道禮樂將會崩亂至何等地步。

有人登臺唱戲,就需要有人搭臺,楚南更願意成為搭臺的那個人。

家國社稷,文明火光,也許是少年心之所往,但也絕非當下的少年可以去做的事,楚南也很清楚,自己便是到了一個很高的位置上,也未必可以將許多事做得很好,而很多事,是絕對不可以犯錯誤的,哪怕是一絲一毫的錯誤都不行。

越是山河破碎,越需要將自己的本分做到最好。

看著馮清欲言又止的模樣,楚南粲然一笑道:“記住,在我的身上可以下重注,這一次,我是衝著魁首之位去的。”

“也要記住,今日我們所欠下的人情,以後也還是需要還回去的。”

“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不會有無緣無故的恨。”

馮清默默點頭,西洲子弟們一陣沉默,心中滋味如何,唯有自己知曉。

視野中,問道臺開啟天地道場,新一輪的問道之戰開始了。

“可有把握堅持到後日?”楚南瞥了眼馮清,好奇問道。

對於楚南的實力,馮清等人無絲毫懷疑,可受到秀靈宗大佬的款待,其實力毋庸置疑,也因此,馮清這些人心裡又好受了很多,也是發自內心的希望,楚南可以成為魁首。

哪怕馮清,張鈺這些人對自己的實力具有一定程度的自信,但他們還是很清楚,遇見了那些松柏二宗的成名高手,遇到了上過天元榜的人,他們興許有一戰之力,但勝負一事,懸念不會太大,若能一鳴驚人自然是歡喜的,若不能,那便做最真實的那個自己。

馮清道:“我沒有設下目標,能走到哪一步,就是哪一步,問道之戰,只求心中大道光明磊落,問心無愧。”

楚南聞後,暢然大笑道:“很好,這才是我西洲子弟該有的風骨與胸襟。”

眾人聞言,心中豪氣剎那間波瀾壯闊。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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