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飛見魯光一言道破,半真半假,愣了一下:「您都知道啦!叔兒,這對您不會有什麼影響吧?」
這話讓魯光聽著舒坦。
同一件事,立場決定視角。
杜飛急三火四過來,關心的是他魯光會不會受影響。魯光擺擺手道:「沒事兒,別瞎想,不是什麼大事兒。
杜飛點頭,彷彿聽了魯光一句話就有了主心骨,放鬆道:「叔兒,這次張發奎一出事,王科長的副處豈不是穩了?」
魯光眉毛往上抬了抬:「怎麼?你有興趣?」
杜飛立即擺手:「有我什麼事兒呀,我這科長屁股還沒坐熱呢~」
魯光笑著道:「這就對了,什麼副處長,讓他們鬥去,你還年輕,路長著呢~」
杜飛笑了笑,忽然靈機一動,問道:「叔兒,聽您這話,張科長還有機會?」魯光道:「你以為呢~又不是什麼大事兒。」
杜飛詫異道:「叔兒,這還不算大事兒,我聽說可有人因為這個」說著比劃了一個手槍的手勢。
魯光撇撇嘴道:「那也得分什麼人,什麼情況。」
杜飛聽出話裡有話,眨巴眨巴眼睛,低聲道:「叔兒,難道是給張科長安排的任務?」
魯光不置可否的一笑,便轉移話題,說起別的事。
杜飛卻明白了。
如果這樣的話,張發奎肯定不會因為這事兒受處罰。反倒王超那邊要被動了。
難怪看魯光的意思,這倆人且鬥去吧~從魯光的辦公室回來。
杜飛愈發感慨,這種大衙門裡的水是真深。
他因為有魯光的關係,直接過去就把情況弄明白了。
要是下邊科室的,像李東、周旭,甚至是副科長張文忠,都沒有這種渠道。只能霧裡看花,自個在心裡揣摩。
要是僅看表面,肯定認為張發奎完了。
以此為依據,採取某些行動,絕對是大坑。杜飛一邊想著,一邊走到自個辦公室門口。想了想卻沒進門,直接去了王超屋裡。
一進屋,王超一臉笑容:「老弟啊~這不巧了麼這不!我正想上你那屋去,你就來了。
杜飛笑著坐下:「老哥你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王超嘿嘿道:「這就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他姓張的自個找死,可怨不得別人。
杜飛一聽,就知道王超同樣不知道內情。
正好賣他一個人情:「王哥,要我說,你可別高興的太早」
王超一愣,眯起眼睛,立即反應過來,湊到杜飛邊上:「老弟,你是說這事兒還有反覆?」
杜飛並不說明,打啞謎道:「反正我話說到這兒了,您留心就是。」杜飛沒想跟王超綁在一起。
只不過這個訊息並不值錢,王超的人脈,就算沒杜飛,過不了多久他也能打聽到風聲。
杜飛過來,純粹是拿時間差賣人情。
上次王超兩口子,大冷天在樓下等了半天,就衝這個態度,也得投桃報李。等杜飛走了,王超深深皺眉,當即拿起電話撥打起來
果然,還沒過三天。
不出意料,張發查的事情反轉了。王超還特地過來跟杜飛道謝。
因為杜飛提醒,他調動人脈關係,提前瞭解到情況。並沒有藉機發難。
否則,肯定讓張發奎逆風翻盤,到時候王超這邊就坐蠟了。
末了王超還不忘罵道:「老弟,你說這姓張的多陰。那事兒他一早兒就能澄清,可他偏偏拖著,這是什麼意思?分明是給我挖坑。這次多虧你了..」
杜飛面上笑著,心裡卻撇撇嘴。
特麼這樓裡,有一個算一個,都特麼是人精兒。王超這話,明著感激他,其實卻是給張發奎聽的。
杜飛都能想到,不用等到下午,風聲就會傳到張發奎耳朵裡。
到時候,張發奎心裡肯定要對杜飛有意見果然,中午剛吃完飯。
張發奎就上門了,還是那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說話慢聲慢語,文質彬彬的。一進屋就先道喜:「老弟呀~聽說弟妹有喜了,恭喜恭喜~」
杜飛笑著客套,讓他坐下。
前兩天,杜飛折騰那輛摩托車的動靜不小。張發奎肯定早就聽說了。
客套完了之後,張發奎也沒興師問罪,或者抱怨什麼。而是來了一招釜底抽薪。
王超那邊不是想拉攏杜飛嘛,他這邊就直接借勢,讓杜飛無暇旁騖。張發查作為亞zhou司資訊科的科長,無疑訊息最靈通。
他這次過來,給杜飛帶來了一個預料中的壞訊息。
紅星軋鋼廠賣到香江,修海底隧道的第一批鋼材出問題了。外人不知道怎麼回事。
但張發奎相當清楚,杜飛在這個合同裡起到的作用。現在出了問題,杜飛肯定會牽扯過去。
王超想用杜飛牽制他的計劃就不攻自破了。他還不用因此跟杜飛發生衝突。
張發查這招借力打力,玩的相當純熟。難怪都是科長,甚至王超的資歷更老。
掌握著行動力最強的稽查科,卻仍落入下風。至於杜飛,倒不特別在意。
反正他也沒打算參與爭奪副處長的博弈。這裡壓根兒不是他的戰場。
之前,之所以參與一下,更多是為了看看張發奎應對。
順便秀一下存在感,免得人們覺著處裡就倆科長,不把他放在眼裡。
卻沒想到,跟香江那邊的事情碰上了,張發查藉機給他來了一個「大挪移術。
隨後,在第二天,杜飛接到周鵬的電話。跟張發查說的差不多,只是多了一些細節。
情況很不樂觀,那個叫胡安卡洛斯的鋼鐵商人,在香江攪動起了不小的波瀾。同時,軋鋼廠的第一批鋼材到港之後。
不出所料的,出現了抽檢效能不達標的情況。並非我們的產品不行。
這是他們慣用的手段,因為所謂的「標準」本來就掌握在他們手裡。任何東西,尺有所長,寸有所短,不可能沒有短板。
只要鐵了心要擋住來自華夏的鋼材進入香江,他們就可以修改某些指標。這些指標「恰恰」是紅星軋鋼廠的短板。
當天晚上,杜飛跟朱婷一起回朱爸朱媽那邊。難得,朱爸晚上回來吃飯。
飯後把杜飛叫到書房,笑呵呵道:「怎麼樣,聽說了吧~」杜飛一邊泡茶,一邊「嗯」了一聲:「爸,您都知道了?」
朱爸道:「能不知道嘛!國內鋼材第一次賣到香江去,這可不是小事,意義非常重大。不僅是我,關注的人還有很多」
杜飛也沒太吃驚。
這件事的意義的確很大。
把泡好的茶水放到朱爸面前:「爸,您喝茶。
朱爸淺淺甲了一口,問道:「這事兒你有什麼想法?」
杜飛坐到旁邊,喝了口茶,沉聲道:「那些yg佬本來就不是什麼人好人。一旦在規則內玩不贏了,就要出盤外招兒,或者乾脆換玩法。1840年是,現在也是,沒什麼意外的。
「哦?這麼說,你早就料到了?」朱爸問道:「那你覺著,這件事兒該怎麼破局?」
杜飛沉吟道:「爸,現在我不敢說,手頭資料太少,都是紙上談兵。」朱爸聽出他的意思:「你想親自過去,還像上次那樣?」
杜飛點頭:「爸,這事兒是我搞出來的,現在出了問題,我必須得善後。不然真要給搞砸了,責任肯定落到咱爺倆兒頭上。」
「咱爺倆兒?」朱爸喝了喝牙花子。別看他有仁兒子,號稱「威震天
但用「咱爺倆兒,這個詞兒,卻是頭一回。聽著就那麼親近。
杜飛接著道:「爸,如果我沒猜錯,恐怕有不少人擎等著想看咱家笑話吧。」這句話的確說到點子上了。
朱爸表情嚴肅起來,再次問道:「有幾成把握?」
杜飛早有準備,斬釘截鐵道:「十成!」朱爸皺眉。
杜飛補充道:「只能成功,不能失敗,必須十成把握!」
「好!」朱爸抬手拍拍杜飛肩膀:「年輕人就該有這個銳氣」晚上回到家。
朱婷的情緒有些低落。
洗洗涮涮之後,上床靠到杜飛身邊:「又要去香江了?杜飛「嗯」了一聲,輕輕抹著朱婷的頭髮。
朱婷沉默下來,過了一會兒卻沒說別的,只說了一聲「注意安全」杜飛笑了笑:「放心吧~你男人有多大本事你還不知道。
朱婷白他一眼,枕在他胳膊上,看著天花板不知心裡在想什麼。卻在這個時候,忽然從外邊傳來一陣敲門聲。
杜飛和朱婷都一愣。
杜飛看了看時間,已經快九點了。這個時候會是誰?
披著衣服,杜飛起身出去問了一聲「誰」門外邊道:「杜哥,是我,王東興啊~」
杜飛皺了皺眉,心說黑燈瞎火的,他來幹什麼?
上次意外在棉花衚衕遇到王東興,杜飛沒太放在心上。
然而,以他跟王東興的關係,沒有特別要緊的事兒,對方絕不會找上門來。杜飛過去開門。
王東興站在門外,帽子上頂著一層雪。杜飛詫異道:「下雪了?」
剛才她跟朱婷回來還沒下呢~
王東興呼著白氣,拿手拍了拍:「剛下上~」隨即跟杜飛打個眼色,示意杜飛出來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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