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魏歡顏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往回走了。
身後的魏歡顏還在吶吶道，“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他微微垂眸，直接遮蔽掉了女人的聲音。
他甚至還加快了腳步，如果不用考慮姜落以及剛剛進入副本的那些無辜玩家的話，他已經把魏歡顏殺了。
但是不行。
秦灼深吸了一口氣，勉強一直住了內心的戾氣。
他真的，無法理解魏歡顏都在想些什麼。
同樣的，他也十分痛心。
為什麼他的朋友們，他們赤子之心，想的做的所有事情都是為了讓進入這個無限遊戲的人得到救贖。
為什麼他們反而死在了自己想要保護的人手裡。
……他也是。
他有些失神。
莫名的，他想到了無限系統對人類的惡意。
它好像一直都覺得人類是一個自私自利骯髒齷齪的種族，它高高在上，把人類當成是陷入泥沼裡踩著同類屍體活下去的螻蟻。
他們一直都覺得，不是這樣的，人類雖然有些人確實不好，但是這個種族不是這樣的。
而現在。
他內心動搖了。
無限系統難道才是對的嗎？
他們一直以來的堅持都算是什麼呢。
而他，他一直都覺得自己行事無愧於心，但是現在……
秦灼低低地，帶著自嘲笑了笑。
真的是這樣的嗎？
在這個晦暗副本世界的日日夜夜，他都在質問自己。
為什麼，為什麼要相信魏歡顏，為什麼要相信魏歡顏？
為什麼在選擇進入這個副本世界的人選的時候，不再慎重一點。
如果不是他……
他的朋友們或許，也不會死在這裡。
他回到房間的第一時間，姜落就察覺到了他情緒的不對勁，隨手把系統塞進了狗窩裡，迎上來，“怎麼啦？”
“哥哥，怎麼啦？”
女生的清澈杏眼圓溜溜的，微微仰著頭看著他的時候，裡面滿滿的都是對他的擔心。
但秦灼只是跟她對視了一眼，就飛快地移開了視線。
他覺得。
現在的他，或許配不上這麼幹淨的眼睛，也……配不上姜落。
跟她拉開距離是應該的。
他自己很清楚地知道。
他已經不是人了，他是邪祟，他已經融入了副本世界，成為了這裡NPC的一員。
他怎麼離開？
姜落不一樣。
她聰明，有能力，漂亮，她一定能出去的，她不可能跟他這個邪祟一樣，永遠地留在這個副本。
他們怎麼在一起呢。
很明顯的事實。
秦灼知道，但光是想想，心臟就已經開始抽痛。
只是……
只是，他喜歡姜落啊。
他真的，好喜歡姜落。
他的鼻頭都有些發酸，下意識別過了頭，冷淡道：“我沒事。”
啊，這。
姜落眨了眨眼睛，大聲反駁：“秦灼，你自己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你說你沒事，鬼才相信啊！！”
她瞬間聯想到了魏歡顏身上，火了，“艹。”
“是不是魏歡顏那個小傻逼！你等著——”
她當即開始撩衣服袖子，“現在確實不能直接把她殺了，但是我把她打一頓無限系統總不會管的吧——”
秦灼聽著她的話，有些暖心，但是這點暖意過後，就是驚人的心痛。
他甚至都有些喘不過氣來了，加重了語氣，“我說不用。”
“？？？”
嗯？
姜落動作頓住。
夭壽了，這個世界她真的是太溫柔啦？白月光都敢用這種語氣跟她說話啦？！
她瞬間瞪圓了眼睛，剛準備開口，又停住。
兩個人的身高有點子不小的差距，這樣說話總覺得好像有些氣勢不足——
姜落直接光著腳丫子蹦躂到了沙發上，居高臨下地瞪人，“秦灼，你這是什麼語氣？！”
“睡過了就不想負責了是叭？”
出乎姜落預料的，這人竟然還真敢接話，“對。”
姜落：“？？？”
她是真懵了懵，還伸手探了探男人額頭的溫度。
不錯，依舊是冰涼，“這腦子也沒什麼問題呀。”
秦灼沒有躲開，他暗自深吸了一口氣，終於看向了女生的眼睛，“那天晚上的事，是我對不起你，你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吧。”
姜落終於皺起了眉，“魏歡顏那個小傻逼跟你說了什麼？”
男人微微搖頭。
“秦灼，”姜落的聲音沉下來，“你有本事再說一遍。”
秦灼的胸口疼得好像渾身都在顫抖。
但是。
這對他們都是最好的。
他都已經是個已死之人了。
如果是單純地變成了副本的NPC還好，更壞的，是之前魏歡顏跟他說的都是真的。
他的意識被留下來，是無限系統為了讓魏歡顏成神，那不管是魏歡顏能不能活著走出這個副本，他都是再活不下來的。
趁著現在感情還不深……
秦灼的呼吸都在顫抖，還真的逼著自己一字一句道，“我說，那天晚上的事情都是我對不起你，你就當沒發生——”
“哈。”
姜落的眸色驟然深下來，她直接把男人撲倒在了沙發上，自己跨坐在後者的腰腹上，給氣笑了。
“你還真敢說。”
這麼好多個世界了，她怎麼就沒有發現這傢伙是個渣男呢。
她盯著身下的男人緩緩附身，長而柔軟得宛如上好綢緞的髮絲垂在後者的胸膛上。
“秦灼，你以為我姜落是隨便睡了就能跑的？”
她是真的給氣笑了，甚至都想把男人的天靈蓋給掀開看看，裡面鬧都裝了些什麼東西。
“行啊，”她緩慢拽住了男人的衣領，“你說不喜歡我，那我就真的，把那天晚上的事情忘個乾淨。”
“我們之間，只當做是從來都沒有發生過任何事。”
“你說，秦灼，”她定定地直視著男人，“你說啊！！！”
“我……”
秦灼那雙深色的桃花眼眼尾都紅了，他不敢再看姜落的眼睛，好像只要一眼，他內心築起的防線就能瞬間潰不成軍。
“我……”不喜歡你。
怎麼能不喜歡。
怎麼能。
他聲音顫抖著，甚至聽到後面，都帶上了哽咽。
姜落一下就心軟了。
她垂眸，認真地看著男人，柔軟溫暖的手指在男人的眼尾碰了碰，“哥哥。”
“你能騙過你自己嗎？”
……不能。
秦灼猛地閉上了眼睛，清淚從眼尾掉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