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李池愣了一會,丹海是金燦燦的一片,似一方波濤洶湧的汪洋,朦朧的金色霧氣瀰漫,在丹海上空凝結成一片華麗的金色雲海。
“不是做夢,這一切都是真實的,丹田化丹海,如夢似幻,昨日我還是丹田破碎,被人追殺的一條喪家犬,如今卻一步登天,命運真是神奇,令人敬畏,難以捉摸,更無法揣測,不知道秦霄若知道我還活著,並且丹田修復了會是怎麼樣的表情?還有陳陽天,破我丹田,廢我修為,給老子洗乾淨脖子等著……”
李池喃喃自語,目中冷光爆閃,雙拳緊握,渾身因激動而顫抖著,這一刻,他等太久了。
以前丹田被廢,修為盡失,淪為廢人,受人欺凌,嘲諷,如今,他重新踏上修行之路,擁有力量,再也不用擔驚受怕,可以挺直腰桿做人。
李池呼吸有些急促,破碎的丹田不僅修復了,還開闢出了丹海,連丹海中的靈力都變得越發的精粹,握著拳頭,他找到了久違的修士感覺,視力和力氣,也在這一刻,有了前所未有的昇華。
而這一切,都歸功於床上女子手上湧出來的那滴金色血液。
想到那金色的血液,李池目光下意識地看向端坐在床上的漂亮女孩,她依然是一身紫色長裙,嫩顏雪潤嬌美,紅潤香唇鮮豔欲滴,秀氣的瑤鼻嬌翹,一雙透著深深驚喜的美眸就如一潭晶瑩泉水,清澈透明,楚楚動人。
整張臉頰溫婉柔美,明豔照人,不過她依然沒有任何要復活的跡象。
這讓李池心生惋惜,如此漂亮的一個女孩,就這樣死去了,實在太可惜了,人死為大,李池對著女孩鞠了三個躬,然後在一旁的地板上挖了一個大洞,準備將女子給埋葬了。
“砰!”
就在此時,木屋房門砸落在地上,木屑四濺。
四周寂靜,突然傳出這樣的響聲,讓埋頭的李池嚇了一跳,脊背發涼,渾身一個激靈,驀地轉身望去。
門外黑暗如一塊厚重的黑色綢緞,嚴嚴實實地堵住桌子油燈散發的微弱光芒,就連剛才掉落的木門都看不清。
風悄然無聲地穿梭於狹窄的門框,卻不帶起一絲塵埃,彷彿它也懼怕木屋裡的東西。
木屋斑駁的牆壁在黯淡的光線下顯得格外陰森詭異,彷彿真的住著一個恐怖的存在。
李池瞳孔劇烈收縮,緊緊地盯著門外。
難道是因為年代太久,木門老化而自動斷裂了?
這個荒唐又離譜的想法在李池的腦海中閃過,但也只是持了那麼幾秒鐘就被他拋到了腦後,因為他想起推門進來的那一刻,顯然不像是老化,而剛才木門砸在地上,倒像是用大力量硬生生將門拉扯下來的。
李池想到這裡,不禁心生恐懼,難道這斷魂崖下還有其他人?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一雙眼睛如兩顆小小的星辰,泛著幽幽的光芒盯著門口。
緊接著門外的黑暗瀰漫進來,地面被一層濃稠如墨汁的黑霧所浸染,黑霧猶如有生命的活物,緩緩地蠕動著,不時地伸出虛幻的觸手,輕輕觸碰著木屋的牆壁,帶來一陣冰冷刺骨的寒意。
而桌子上的油燈在風中搖曳,古書翻頁,桌椅也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宛如垂死之人的呻吟。
就連牆壁上也碎塊掉落,在接觸到黑霧的瞬間就被無聲地吞噬。
門外,黑暗泛起漣漪,像是魚兒在遊動,似乎有什麼了不得的東西要闖進來了。
就在此時,一隻黑色的身影從黑暗裡走了進來,那是一隻烏鴉,它腥紅的瞳孔瞪著李池,而後發出一陣沙啞的叫聲,這叫聲彷彿是來自地獄的呼喚。
李池怔在原地,屏住呼吸,他感到自己的心在劇烈跳動,全身的血液幾乎要逆流。
那隻黑色的烏鴉,像一團黑色的霧,緩緩地飄向李池,伸出尖銳的爪子,帶著令人窒息的死亡氣息,猛然向他襲擊。
當越過桌子上的油燈時,油燈發出“噗噗噗!”劇烈的燃燒聲,隨後燈芯燃燒,火光沖天,李池雙目刺痛,急忙閉上眼睛。
慘叫聲傳來,是那隻烏鴉發出來的,它瞬間被燒成灰燼,等李池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看不到烏鴉的身影了,只有那一盞油燈還在靜靜地燃燒著,而門外的黑暗似乎被油燈照亮,微微地後退了一些,但還是死死地包裹著木屋。
李池鬆了一口氣,他明白剛才發生了什麼,那盞油燈一定有什麼古怪,可以剋制住黑暗,不然也不會突然亮起來。
他猜測這詭異的黑暗多半是那滴金色血液引來的。
李池想著,突然,門外傳來女孩如銀鈴般清脆的笑聲,聲音越來越清晰,可以清晰地感覺到她的歡快和欣喜。
“好純淨的血,香氣撲鼻……”笑聲響徹了門外的黑暗,彷彿有什麼大好事發生。
緊接著,黑暗裡一個身穿黑衣的女孩跨過門檻,走了進來。
李池望過去,瞬間呆住了。
從黑暗裡走出來的女孩實在是太美了,一身黑衣,柳眉如煙,一雙秋水眸子裡彷彿蘊含著雲霧,朦朧而深邃,瑤鼻嬌翹,紅潤的唇瓣如玫瑰花瓣般嬌嫩欲滴,精緻的鵝蛋臉頰,宛如上天精心雕刻的藝術品,美麗得讓人窒息。
只是這個女孩與床上的紫衣女孩很相似,就像是同一個人,不過氣質不一樣,紫衣女孩溫婉柔美,而這個黑衣女孩則顯得嬌媚如花,風情萬種。
“小妹妹……你是誰?”李池心中驚疑不定,望著黑衣女孩,顫聲問道。
黑衣女孩嬌媚地笑了,她的笑聲像是春天的微風拂過花叢,帶著一種令人陶醉的魔力。
“本殿下是你的救命恩人啊!沒有本殿下,你應該是一灘肉泥了吧!”黑衣女孩嘴角上揚,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李池聞言,心中不禁一驚。他雖然不確定這個女孩的話是否可信,但自己確實活下來了。
“小妹妹,真是你救了我?”李池疑惑地問道。
“當然,在這斷魂崖下,除了本殿下,還有誰有這個能力?”黑衣女孩得意地笑了起來,她走到桌子旁,瞥了一眼那本泛黃的古書,然後輕輕地坐了下來。
她的動作優雅而自然,彷彿這裡就是她的家。
李池的內心已快速平靜下來,這個女孩說的話,有幾個字眼讓他極是在意。
她自稱本殿下?難道是哪個帝國皇室的公主?
可未曾聽聞哪個帝國的殿下墜落斷魂崖下啊?
李池心中充滿了疑惑,他望著黑衣女孩,想要從她的臉上看出一些端倪。
然而黑衣女孩只是嬌媚地笑著,她的笑容像是盛開在夏日裡的花朵,燦爛而神秘。
“你不用知道本殿下是誰,你只需要知道,本殿下能讓你活著離開這斷魂崖。”黑衣女孩輕聲說道,她的聲音像是山谷中的清泉,潺潺而動聽。
李池沒有繼續詢問,也不是詢問的時候。他猶豫了一下,終於開口說道:“小妹妹,你說的話我聽得不是很懂。不過你在斷魂崖應該很多年了,要是能離開,你早就走了吧。能不能告訴哥哥你的名字嗎?”
面對李池的問話,女孩的神情與眸光毫無動盪,似乎沒聽到一般,但過了一小會兒,她還是回答了李池的問題,粉嫩的唇瓣微動,說出兩個空靈而冰冷的字:“凝霜。”
“凝霜?”李池笑了起來,眸中帶著由衷的欣賞:“凝碧池頭蘸翠漣,霜葉飛紅過夏墟。凝霜真是一個很適合你的名字。”
“凝碧池頭蘸翠漣,霜葉飛紅過夏墟?”女孩臉上唇瓣微勾,斜起一個冰冷的弧度。
這時,一陣涼風吹過,帶起她如墨般的長髮隨風飄動,宛如暗夜中的黑色精靈。她的目光落在李池身上,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深邃,桌子上的古書被女孩伸手抓在了手中:“我是凝霜,是被光明拋棄的霜花,只餘冰冷與黑暗……”
女孩的手掌鬆開,完整的古書已化作一堆微小的碎屑,零零散散地隨風而落。
“……”李池的心中,忽然沒來由地生出一股刺骨錐心的可怕寒意。
那些細小的碎屑在輕風之中四散,一部分在下落中飛散向女孩的身軀,詭異的一幕在李池的眼前呈現,那些碎屑在碰觸到女孩的身體後,竟沒有依附在上面,而是直接一穿而過,飛散到了她的後方的黑暗裡消失不見。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這個女孩是床上紫衣女孩的鬼魂?
不對!如果是紫衣女孩的鬼魂,她又怎麼會拿得起桌子上那本古書?又怎能將古書弄成碎屑。
難道,她可以主動碰觸它物,但卻不能被觸碰的神魂?
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解釋剛剛那些碎屑穿透她身體的一幕。
“你的問題,本殿下已經回答了。現在,該你回答本殿下的問題了。”凝霜黑寶石般的眸子直視著李池的眼睛,絕美的眸光卻彷彿如最尖利的利刃,直刺他靈魂與心海的最深處:“你是怎麼墜落斷魂崖的,獻祭你的精血可願意?”
“我是被人追殺,自己跳下來的,如果我不願意呢?”李池直接問道。
面對女孩明明清澈如鑽的眸光,他卻有一種不敢說半句謊話的恐怖感覺,所以他索性直接說出實話,反正這實話說了也完全等於沒說。他是確實沒有給對方精血的打算,她不確定獻祭後自己是不是還能活下來。
女孩的眸光在他的雙目上繼續定格了幾秒鐘後,才微微移開,以一種根本不該屬於十五六歲少女的冰冷口吻淡淡說道:“你不願意?有點意思,沒想到仙血,竟然選擇了你這個丹田破碎,修為全無的廢人!而且還與你的身體融合!簡直可笑至極。不知是這滴仙血已經失去了靈性,還是它的靈性根本已經徹底瘋了!”
女孩纖月般的雙眉在這時忽然沉下,一股冰冷的殺氣忽然凝聚,將李池的身體死死的籠罩:“既然仙血連你這樣的廢人都願意與之融合,那就沒理由不願與本殿下的融合啊!”
“嘶!!”
一陣冰冷的狂風迎面而來,李池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後背已重重地撞擊在身後的牆壁上,女孩佈滿殺機的雪顏已變得近在咫尺,左手,死死地捏在了他的喉嚨之上。
“給你兩個選擇。”女孩絕美的容顏此時卻佈滿著讓人心悸的陰森,稚嫩的聲音字字陰寒:“一個是乖乖獻祭精血給本殿下。另一個,是本殿下殺了你之後,自己從你身上把精血提煉取出來!”
女孩的手明明如溫玉一般嬌軟,卻又如鐵箍一般鎖死著他的喉嚨,讓他全身都動彈不得,痛苦不堪。但,他的臉上卻是半點懼怕慌張的神色都沒有,反而用虛弱晦澀的聲音,無比平淡的說道:“既然橫豎都是死,咳……要殺就殺吧。”
女孩的美眸微微一眯,冷笑道:“你以為本殿下不敢?”
李池沒有說話,只是用一種平淡的目光與她對視。
“那本殿下就成全你!”女孩的眸中殺機大現,捏在李池脖子上的手指驀然發力,一陣陣骨骼碎裂聲響起。
“咔嚓嚓……”
被女孩捏在手下的李池,脖頸之上頓時出現五道觸目驚心的血印,神色也變得更加痛苦。但他卻是咧起嘴角,慘白著臉笑了起來:“你如果希望我死……墜落斷魂崖……就不會出手救我了!”
女孩眸中殺機更烈,但她捏碎李池喉骨的動作卻停了下來,任由李池劇烈地咳嗽著。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聲音冰寒地緩緩說道:“你到底獻不獻祭精血?”
“咳……咳……”李池一邊咳嗽著,一邊慘笑著說道:“還是那句話,要殺就殺,想讓我主動把精血獻祭給你,絕無可能,獻祭精血給你才是死路一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