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婉清公主的邀約,是路辛夷萬萬沒有想到的。
她原以為上次得罪了公主,二人就不會再有什麼來往了,沒想到,今日公主居然專程給她來了一封請柬,道是一家人家宴,請她去演一出花木蘭。
路辛夷本想隨便打發幾個角兒去,不料那傳話的女侍道:
“公主說了,路姑娘也不是外人,上次一別,想念路姑娘得緊,因此今日請路姑娘無論如何也要一同前去。”
路辛夷之好收拾了東西,保險起見,她還叫上了子京。
那日她故意玩弄子京和李四二人,高聲喚了蛇神的名字,害得子京生了好幾天的悶氣,她好說歹說,才與她重歸於好。
子京梳了個丫鬟頭,又穿了一層薄紗,樣子十分嬌俏。
他本就生得清秀,現在更是別有一番韻味,再加上靈力的修飾,無論是誰也看不出這是個純爺們兒了。
路辛夷一直憋著笑,子京黑著臉:“喂,你非說今天是場鴻門宴,我可是為了保護你才……”
路辛夷抱著他的胳膊撒嬌道:“是了是了,子京最最最好了!是我前世修來的,有你是我的福氣!”
這一番撒嬌下來,子京有些不自在地擰了擰身子,只見路辛夷又湊近了,看著他,道:
“不過你別說,子京,你的睫毛居然這麼長!我以前怎麼沒發現,哇,子京,你真的美爆了,我都要為你心動了!”
說罷,她哈哈大笑,子京本還羞赧的臉一下子有些掛不住,正要發怒,卻見路辛夷又湊了過來,將手搭在他肩上。
“唉,如今我能靠得住的,也只有你們幾個了。”她將手垂下,細細地打量著子京,眼中卻只剩下哀慼,“那天被關在房間裡,雷雨天,我第一個想到的,居然是你,也只有你。”
“我靠在門上,以為你靠在門外,還覺得,怪有安全感的呢!”她沒心沒肺地笑著。
子京有些動容,他此刻突然有種衝動,想一把拉過辛夷,將她攬在自己懷中。可他動了動手指,別過頭去。
“讓你有安全感還得扮女人,怪不得你沒朋友。”
路辛夷哈哈大笑。
幾人收拾了行囊,坐馬車去公主府上。路上人們不由得指著馬車道:
“看啊,公主府也請花花劇場去聽戲了!”
原來,這馬車也被路辛夷改裝過,馬車外畫上了花花劇場的牌匾,而車頭掛著的,就是公主府的請柬。
她和花珠兩個一起商量,若有人請花花劇場出演,須以大彩旗寫上請柬,如果沒有,就只好把請柬貼在馬車前。
這樣一來,凡是商家請去演出的,紛紛一個比一個的彩旗大,有時甚至得專門派一個人去抬旗子,而官家的人向來低調,每每出行都是一小張精緻的請柬。
公主的請柬上鑲嵌著綵鳳,因此百姓們才看得清楚一些,其他人請,就一律認為是官家請去了。
子京聽著外面的讚歎,放下了簾子,不由道:
“從前怎麼沒發現你還是個做生意的好手?”
路辛夷笑笑:“這算什麼,我會的可多了,只是偏愛這個而已。”
說話間,已經到了公主府前,不料最先迎接的,卻不是婉清,而是青丘女君——塗山綏。
只見她快步走上前來,在婉清一邊,卻率先握住了路辛夷的手。
“君上說宮中不好直接請你,只好讓公主來做東了!想要見你路老闆一面可真不容易啊!”
辛夷笑著不說話,婉清不善與人親近,只道:“嫂嫂想看便來找婉清就是了,婉清和路老闆都隨時恭候著。”
塗山綏沒說話,只是笑著回看了一眼,幾人在侍女們的簇擁下進了內廳,因為擔心花露和花珠兩個還對這裡心有餘悸,辛夷也就沒讓她們繼續跟來。
內廳之中,一面白紗將坐席分兩邊,見幾人進來,那邊的人紛紛起立行禮,輕紗飛舞見,只看見幾個男子的袍角。
塗山綏拉著辛夷,直往裡面走,一邊走,一邊說:
“上次那場《代父從軍》,不僅我看了讚不絕口,就連君上也對你讚賞有加呢!”
婉清看了一眼塗山綏,這位嫂嫂性格實在古怪,可如今月國處處用得著青丘,就連那森也只敢恭恭敬敬的,她也只好作陪。
“如此好的一齣戲,看來今日要麻煩路老闆再為本宮和嫂嫂唱上一出了。”
怎知話剛說完,就被綏嫌棄道:“哪有一齣戲看兩遍的?還唱?婉清,你不是看過路老闆的戲嘛?花花劇場的戲都是看詞看書的,哪有咿咿呀呀唱個沒完的!”
她拉過辛夷,將她安置在自己身邊,反而給婉清落得個較遠的位子。
路辛夷不敢坐,卻被綏一把按到座位上。悄悄斜過眼睛去看婉清時,卻發現她只是一瞬尷尬,緊接著,便一切恢復如常。
塗山綏拉著辛夷直往裡面去,好似這府院也是她家的,而非公主婉清的。
“今天我孃家來了個小兄弟,你沒見過,我叫他扮作商賈偷偷來的。你知道,朝中那些老頑固不喜歡我還和孃家人來往個沒完,我才不能將他請進宮裡去。”綏低聲在辛夷耳邊道。
路辛夷點點頭,她向一側看去,白紗帳的另一邊,幾個男子正飲酒談笑,角落裡,一公子坐得端正,彷彿袖手天下。
綏拉著辛夷的手:“今日演的是哪一齣?”
她頷首道:“回女君的話,園中新寫了一出,喚作《一夢紅樓》,風雅之極,想來正與諸位相配。”
綏搖搖頭:“我可不喜歡這些古板玩意兒,要緊挑些新奇的,我還嫌慢呢!你可還有別的什麼本子沒有?”
路辛夷為難道:“倒也有,只是太過通俗,為市井小民所喜,恐怕難登大雅之堂。”
綏笑道:“是了,今日看得也不止我一人,若是不對這些王公們的品味,倒砸了你的招牌。”
幾番思量之下,路辛夷向婉清、塗山綏出了個折中的法子:“不如痛痛快快演一出《紅樓新編》,左右今日也只是家宴,圖個樂呵罷了!”
綏來了興致,道:“那麼第一幕當如何呢?”
“第一幕,便是《劉姥姥初進榮國府林黛玉倒拔垂楊柳》”李四上前直言,眾人聽了先是一怔,繼而都憋不住笑出了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