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然的手往下拉，從笑臉變成哭臉。
他嚴肅的臉龐上各種奇怪的情緒因為哭喪著臉變得更加濃郁。
“沈浪，我可羨慕你了，你爸媽不管你麼？”李然問道。
“管，但我不聽。”沈浪嘆了口氣，“壓來壓去的，早都沒感覺了，我就是想過我自己喜歡的生活。”
“真好，我媽特別急，天天託人幫我找女朋友相親。我上大學的時候還告訴我不允許早戀，結果剛畢業就要……我也是被碾來碾去。”
李然的手微微用力，哭泣的表情更深了少許。
“真的是！”沈浪似乎早已經忘記了被歷史的車輪碾來碾去的話，他聽李然這麼說，眼睛亮起來，“說說，今天的姑娘是哪裡的，有正式工作麼？多大歲數？照片看著好看不。”
面對沈浪一系列的問題，李然的哭臉又加重了一些。
“問你話呢，別那麼小氣麼。你要是不說，信不信我來在這兒不走，非要看個究竟？還要你管飯吃。”沈浪威脅到。
“集團公司電力部的，去年剛畢業，照片……唉，我不想相親。我這副鬼樣子，哪家的姑娘喜歡。”
“你可以拉個笑臉出來，估計姑娘一下子就喜歡上了。”
“我媽說了，要是還像是上次一樣，回家就打折我的腿。”李然搖了搖頭，一臉嚴肅，帶著三分涼薄、三分譏誚、三分漫不經心、一分鄙夷。
“為什麼要在醫院？”沈浪問道。
“我不想相親，我媽安排的。”李然無奈，“上學的時候找物件又不讓，畢業就得風風火火的結婚生娃，這都什麼事兒。關鍵是我媽還總是能找到理由，唉。”
“理由？”沈浪想起上一個相親的姑娘，頓時八卦的火焰大炙。
“家裡人有病，找我看病。”
“今天是什麼病？”沈浪八卦問道。
李然看沈浪的瞳孔都變成八卦，好像還轉著圈，很不理解這種家長裡短的事兒怎麼沈浪就這麼感興趣。
“便血，好多年了。”李然說道。
“……”沈浪一怔。
便血，這可是大事！
而且好多年的便血會導致貧血，身體必然不好。就這，竟然成了相親的理由？是不是開玩笑！
凡事反常必有妖，沈浪雙瞳八卦轉的更急。
“我說要她去醫大看，我媽說都看過了，沒找到問題。”
“血小板不低？血色素呢？”
“我媽哪知道這些。”李然抬起手，但最後還是放下，沒拉起嘴角。
“我留下來看看，可憐天下父母心哦。都病成這樣了，還得為兒女的婚事操心。”沈浪有些感慨，但隨即癱在椅子上，“所以我不準備結婚，也不準備要孩子，太累。”
“我也是這麼想的，但我媽不讓。”
“真能打斷你的腿？我怎麼就不信呢，平時看你也不是媽寶啊。”
“你不知道，我要是不同意……”
李然正說著，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
“請進。”沈浪瞬間滿血滿藍滿狀態復活，完全看不出來剛剛半死不活的樣子。
他臉上堆滿微笑，比李然還要積極的前後左右打量著。
“請問李然李醫生在麼？”
“在在在，進來坐阿姨。”沈浪充當門迎，看見一個二十多歲的姑娘和一個四十多歲滿面紅光的中年女人走進來。
姑娘好看不好看沈浪不在意，中年女人沒有貧血徵，應該不是患者。他向後面看去，但門外空空如也，沒有別人。
嗯？怎麼回事？
沈浪微微一怔，應該是李然騙人的吧，他頓時所有興致都煙消雲散。
在沈浪想象中應該是一個面色蒼白，嘴唇都看不出來顏色的中年女人拉著姑娘的手交給李然，背景音樂同時響起，襯托出母愛的偉大與無私。
可現實中竟然是騙子……真是無聊，沈浪頓時頹廢了幾分。
“阿姨您好，請問……”李然站起來客客氣氣的打招呼。
中年女人上下打量了李然兩眼，一身潔白的白服，打著領帶，一看就很精神。
雖然表情嚴肅，但萬一是三院醫生的規矩呢。況且還可能是因為第一次見自己有些緊張，中年女人儘量往好處想。
要是周從文在，他肯定能在中年女人的眼睛裡閱讀出來制服誘惑這四個字。
“阿姨，我媽說她有個朋友常年便血，人呢？”李然瞄了一眼中年女人身後的年輕姑娘，開始詢問正經事。
“我就是。”中年女人說道。
“……”
‘……’
李然和沈浪都愣住。
“常年便血？”李然疑惑的問道。
“是啊，很多年早都習慣了。正好那天和你媽聊天的說起來你在三院這面上班，就來看看。”中年女人一臉很滿意的表情，又上下打量了兩眼李然，隨後坐下。
“呃……阿姨，是我聽錯了麼？”李然疑惑。
常年便血，就算是拉的不多，只要肉眼可見出血量就不會少。
而眼前的這位阿姨滿面紅光，中氣十足，完全看不出來有一絲絲的虛弱。
這和書上寫的完全不一樣。
“這是前幾天在人民醫院的化驗單，你看一眼。”中年女人知道李然不信，從包裡取出化驗單交給李然。
沈浪湊過去，頭碰頭的看著化驗單。
第一張單子是血常規，血色素正常，100+；血小板正常。其他也都正常，沈浪感覺這位阿姨的身體比自己結實。
第二張單子是便常規的化驗單，沈浪特殊注意了一下日期，的確是三天前的化驗單。
便潛血（+）！黑色板油樣便！！
李然手裡拿著化驗單，仔細看了兩眼，生怕自己看錯，又看打量了一眼這位阿姨，和沈浪一樣對人生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書裡面不是這麼說的啊，板油樣便是因為上消化道或小腸出血在腸腔內停留的時間較長，因紅細胞破壞後，血紅蛋白在腸道內與硫化物結合形成硫化鐵。
這種化合物使大便變黑，因形、色如柏油，故稱為柏油樣便。
便潛血還是陽性，意味著患者病情很嚴重。可她的視診沒有一丁點問題，到底是誰出了問題？
是自己還是教科書？
李然和沈浪一般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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