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醉促醒,患者被送回病房。
患者家屬和集團公司的領導都懵了,前腳肖院長剛往死了交代,說的那叫一個嚴重,以至於集團公司內部都開始有人蠢蠢欲動。
可是轉過頭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患者被安然無事送出來,手術成功,還沒什麼後遺症,能正常上班,啥都不影響。
所有人目光復雜,一部分看著躺在平車上的魏局,更多的人則用不善、痛恨、疑惑的目光盯著肖院長。
肖院長很敏銳的感知到這些目光裡,他低著頭,也不敢對視,心裡不斷的在罵娘。
這件事情肖院長几乎在瞬間捋了一遍,心神有些恍惚。
誰能想到省內不同醫院的兩名血管科主任協作都拿不下來的手術,竟然被周從文做下來了!
全省血管介入的天花板已經被周從文一頭撞開。
周從文是吃什麼長大的?
在抬魏局上平車的時候,其實肖強的心裡已經慫了。
省內血管介入的天花板似乎對周從文來講什麼都不算,自己和患者家屬交代病情的時間他就做完了,這種人還是別招惹的好。
可是當這麼多怨恨的目光落在身上,肖院長開始把所有的怨恨都甩到周從文的身上。
要不是他,自己怎麼會遭受無妄之災!
狗日的會做手術為什麼不直接上去,非要等其他主任做不下來的時候才上!
怨恨是沒有道理的,肖院長似乎忘記了最開始連醫大二院的姜主任都沒讓上臺,直接把人攆走的事兒。
如果當時周從文自告奮勇上臺做手術,等著他的不知道是什麼難聽的話。
把人送回病房,沒什麼好交代的。
主動脈夾層這病來勢洶洶,但只要不太複雜的情況下進去大架子把破口位置堵住就好,治療特別“簡單”。
苟主任和姜主任也清楚這一點,他們看了一眼患者,心念相通,馬上回頭尋找。
但人群裡沒有那個年輕的身影。
“老陳,剛才那個醫生叫周從文……是叫周從文吧。”姜主任拉著陳厚坤問道。
“回去了啊,手術不是做完了麼。我也要走,找小周聊聊,最近有幾臺手術我頗有心得。”
“一起去,一起去。”
“小周什麼時候練的介入手術呢,我都不知道。姜主任你看我說什麼來著,胸主動脈的支架本身就該讓我們胸外科下。”陳厚坤樂呵呵的說道。
“你們誰下?張友麼?扯淡。”姜主任用力拍了一下陳厚坤,砰砰作響。
周從文靜靜的坐在辦公室裡,彷彿一切都沒發生。
今天這種級別的手術對他來講不算什麼,上一世援疆的時候做的多了去了,邊疆衛生所的條件甚至要比三院更差。
王雪藤站在周從文身邊,微微弓著身子,領口裡春光若隱若現。但周從文目不斜視,彷彿沒看見。
“周醫生,您的水平真高。”王雪藤客客氣氣的讚美著,“我見過帝都教授做主動脈夾層的手術,用的最好的機器,但手術沒您做的好。”
“哦,剛好趕上手風比較順。”周從文淡淡說道。
“您看您說的,謙虛了不是。”王雪藤笑著說道,“周醫生,以後還要請您多幫幫我們奧利達。”
“哦,再說。”周從文似乎對奧利達、對王雪藤根本不感興趣,清清淡淡的直接拒絕。
王雪藤一怔。
按照正常規矩,自己這麼一個活色生香的大美女站在他身邊,只要是個男人都不會說太嚴厲的話,況且自己也沒什麼要求,空對空說點漂亮話都不行麼?
周醫生張嘴就把所有路都堵死……
這人脾氣怎麼這麼大。
王雪藤頗擅長交際,可是在周從文這個木頭面前她縱有千般武藝都施展不出來。
場面一度尷尬。
“你是大區經理?”周從文問道。
王雪藤正在絞盡腦汁的拼命想話題,聽到周從文這麼問,淚流滿面,連忙應道,“是,我是咱們省的代理。”
“哦,當初陳教授想要磨鑽,就是你說不行的?”周從文斜睨。
“……”
我去……
王雪藤徹底懵了,她完全不知道周從文為什麼說話這麼臭。
跟傳說中糞坑裡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
“不過還是你們奧利達比較識趣,是在業務上被強生壓的喘不上氣了,想要試一試吧。”
王雪藤差點沒哭暈在醫生辦公室裡。
眼前這位怎麼什麼都知道。
“也是,強生是誰,人傢什麼都不缺,出手也大方。去歐美學習,每個人的限額至少十萬美元。你們奧利達給的太少,出門摳摳搜搜的,還不如內部調配磨鑽更實際一些。”
周從文毫不留情的把一些內部事兒說的一清二楚。
“今天雖然沒用上奧利達的耗材,但你能拎著箱子過來,算我欠你一個人情。”周從文終於開始說人話了,一瞬間王雪藤竟然有些感動。
“有什麼困難跟我說,我能幫的都會幫。”
“周醫生,您看您這面有什麼需要?”王雪藤完全按照主任的待遇和周從文說話,沒有因為他“只是”一名責任主治醫就有所輕視。
“錢的事兒你和主任說,我也不用你打掃屋子,沒必要。下次要是我需要什麼耗材,你手裡有損耗就給我拿點過來。”
王雪藤真兒真兒的無語。
眼前這位怎麼跟那些說一不二的老院士似的呢,說話的口氣極大,對業內的事情摸的也透。
損耗,這種事兒能隨便說麼?
“總之呢,今天搭你一個人情。”周從文一臉你佔了我大便宜的表情,讓王雪藤很不理解。
究竟是誰給他的自信坐在這兒和自己說這麼大的話呢。
“周醫生,以後還要請您多支援。”王雪藤還是很客氣。
“嗯,我知道了,要是沒事就請回吧。”周從文忽然想起了什麼,他忽然頓了一下,“王經理。”
“嗯嗯嗯,周醫生您請說。”王雪騰吃了閉門羹後連對周從文的稱呼都變成了您。
“過段時間我女朋友給你拿一張圖紙,你們抓緊時間做相關裝置。”
“圖紙?”
“肺小結節定位用的。”周從文隨口解釋了一句,因為他也不確定奧利達現在有沒有進行相關的研究。
“那就這樣,你先回去吧。”
王雪騰失魂落魄的走出辦公室,她從來沒見過禁慾風這麼濃的外科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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