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周從文的日子過的很安靜。
每天上班、下班、訓練手術。急診雖然很多,但周從文已經漸漸習慣了這種節奏,心態略有改變,不再是剛剛重生的時候那位站在醫療界最高峰鳥瞰眾生的存在。
王成發也沒多招惹周從文,什麼體外迴圈之類的事情他也沒有再提起或是跟進。
周從文估計王成發是遇到了什麼阻力,但這種事情和自己完全沒關係,肯定不會去做體外迴圈就是。
柳小別不在家,但每隔三五天就會發幾個簡訊溝通一下。
她那面似乎有進展,投資基金又抓住兩條大魚,都是短平快的專案,卻沒有像周從文想象中的那樣買蘋果公司的股票。
她掙錢是一把好手,周從文漸漸也就放了心。記憶中好像蘋果公司要在09年左右愛瘋4出來後才會走上漫漫牛途,單純從資金使用效率上來講現在買是不合適的。
中間還有國內一次大牛市,一次商品期貨牛市,然後才是蘋果、甲骨文之類的大漲。周從文不是很瞭解,漸漸就熄滅了用8000萬買茅臺吃股息的想法。
畢竟柳小別做的相當不錯,錢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長。
每年一度的職工體檢結束,周從文對自己的檢查結果不是很在意,他在臨下班的時候給李慶華打了一個電話,約他出來吃飯。
周從文對這件事情做了深刻的自我檢討,在很久前他就和陳厚坤說過,要麻煩他幫忙聯絡一下李慶華。但兩人本質上都屬於技術型人才,在社交上有缺陷。
再加上陳厚坤最近沉迷於磨雞蛋,乾脆把周從文的請求忘到了腦後。
周從文也無所謂,乾脆直接邀請李慶華。
李慶華對接到周從文的邀請很詫異,出乎周從文的意料,他沒有直接答應,而是猶豫了一下,才“勉強”應下來吃飯的事兒。
出什麼事情了?周從文結束通話電話後有些奇怪。
按照自己對李慶華的瞭解,他應該讓人如沐春風般應下來,而不是吱吱扭扭的猶豫半天才對。
下班後周從文很少見的沒有直接回家,而是趕去飯店。
平時他的應酬很少,能推就推,過著與世隔絕的日子。
周從文把上一世的記憶盤算了一遍,覺得不會有什麼錯誤,背手弓腰來到飯店的小包間裡。
很奇怪的是距離約定的時間提前五分鐘到,李慶華竟然還沒來。
周從文特意選了一家距離人民醫院比較近的飯店,按照李慶華為人做事的風格來講應該先到才是。不過他也沒多想,坐下靜靜的等李慶華。
過了約定的時間,李慶華依舊沒有出現。
大約15分鐘後,外面才傳來腳步聲。
“從文,不好意思,實在不好意思。”李慶華推門進來,一點人民醫院胸外科太子爺的架子都沒有,進門先道歉。
“沒事。”周從文微微一笑。
李慶華的臉色有些嚴肅,繃的很緊,他勉強露出笑臉,但看起來卻沒有一絲開心。
“怎麼了?”周從文奇怪的問道。
“唉,我小學老師甲狀腺濾泡癌轉移,最近的狀態不是很好。小時候老師對我不錯,下班先去看了一眼……”李慶華說到這裡似乎不願意多說,扭轉話題,“從文,前段時間的示範手術是你和陳教授一起做的,對吧。”
“是。”周從文點了點頭。
“厲害!”李慶華說起這事兒,才開心了一點,豎起拇指毫不吝嗇的誇獎。
隨便點了幾樣菜,兩人坐在小包間裡一邊吃一邊聊。
李慶華沒有問周從文找他有什麼事兒,見周從文不說便開始請教胸腔鏡切肺葉的具體手術方式。
周從文對技術的掌握已經到了骨子裡面,隨便問了幾句,瞭解李慶華的水平後便用他能理解的方式進行講解。
都是胸科的醫生,最基礎的區域性解剖結構完全不用多說,周從文把重點放在腔鏡與開胸手術的區別上。
和明白人說話就是輕鬆,李慶華偶爾沉吟,但很快思維就能跟上週從文的講述。
一邊聊一邊吃,雖然周從文不喝酒,這頓飯李慶華卻吃的興致盎然。
過了大約兩個小時,周從文依舊有無數的話可以說,而李慶華依舊有無數的問題。
手機來電打斷了兩人的交流,李慶華拿出手機,臉色又變得很不好看。
“喂?”
“呼鹼伴代酸?給什麼藥了?”
周從文的眉頭皺起來,李慶華說的呼鹼伴代酸是指呼吸性鹼中毒伴代謝性酸中毒。
呼吸性鹼中毒合併代謝性酸中毒的病因主要是,體內撥出或者排出過多的二氧化碳,以及體內的碳酸根濃度降低,而同時伴有氯離子濃度代償性升高,體內呈現正常型或高氯性代謝性酸中毒。
一般患者出現這種改變,意味著病情很重,基本都在重症監護室沒跑。
難怪李慶華會晚來那麼久,真是遇到棘手的事情了。
“無效……好,我馬上過去。”李慶華說完結束通話電話。
“從文,不好意思啊。”李慶華先道歉,“我老師的情況不太好,我去看一眼。咱倆……唉,早認識你就好了。酒逢知己千杯少,不過也不遲,以後多交流。”
“給什麼藥了?”周從文沒有順著李慶華的話說下去,而是問了一個問題。
李慶華一怔。
“因為我老師有冠心病病史,所以重症的醫生嘗試靜脈給肝素,嘗試用腺苷、地爾硫卓以及電覆律減緩心動過速。可惜,都沒有顯著效果。”
“一起去看眼。”周從文道。
李慶華沒有動,而是瞄了一眼周從文的眼睛。
一般來講外科醫生動手能力很強,但真要是落在診斷很罕見的疾病上,會比內科醫生差一些。
診斷,相當吃經驗。手術或許有些人心靈手巧,接受的會比其他人快,這是天賦,李慶華很明白。
可說到複雜的診斷……
他根本不信周從文能比自己強。
但李慶華在周從文的目光中看到了堅定的信心。
他沒拒絕,而是點了點頭,“那辛苦你了,從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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