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從文接到陳厚坤的電話,說阿斯利康的藥學專家想和他談談有關的事情。
談?有什麼好談的,周從文毫不猶豫直接拒絕。
他還沒中過獎,所以對那筆鉅款更感興趣。
沒經歷過的事情總是充滿了新鮮感,周從文在路上隨便吃了口飯慢悠悠回到酒店。一路上,周從文想的都是那筆錢。
雖然不多,但蠻新奇的。
酒店是省城最好的香格里拉,但因為周從文只是應邀來的小醫生,所以安排的是個雙人間。
講真,周從文並不是很習慣和別人一起住。
上一世他基本不住酒店,如果入住的話也是單間,倒不挑剔是不是套房或是總統套,總要休息好才是。
年輕時候值班落下的病根一直都在,年紀越大周從文神經衰弱的毛病就越重。
不過現在也只能忍著。
而且明天要去兌獎,周從文充滿了期待。
據說有勸捐的,自己捐個一萬兩萬意思意思就行,要不然手裡的錢平白變成齊逼短裙和各種炫耀,周從文心裡不舒服。
回到酒店發了一會呆,周從文信手拿起手機。
但下一秒他便苦笑。
手機不是智慧機,而是像磚頭一樣的諾基亞。結實倒是結實,可除了打電話發簡訊之外沒別的用。
好像移動上網也要等07、08年左右才行。
還有這麼多年,日子可怎麼過啊,連寡淡的周從文都在心裡哀嚎。他回想起那些穿越,從項少龍開始一個一個數……他們但凡能熬一個月都算有本事。
真是無聊,周從文把電視開啟,隨手換了幾個臺。電視還是那種大屁股的電視,他看著也特別不習慣。
眼睛裡看著電視,周從文的心思又飄到那些穿越者的身上。也不知道那些穿越去古代的人怎麼活,自己剛剛穿越了幾十年就覺得百無聊賴。
古代是真心不能去,得無聊死,最多能給人做個闌尾切除術,術後一旦感染周從文也沒什麼辦法。
時間在他胡思亂想中過去,八點多周從文剛準備去洗漱,房門開啟,一箇中年男人臉色微紅走進來。
男人見周從文在房間裡,先是怔了一下,隨即笑道,“你好啊,我是南湖市胸外科的肖凱,請問您貴姓。”
“江海市三院,周從文。”
兩人握了一下手,肖凱上下打量周從文,笑呵呵的說道,“周醫生,年輕有為啊。”
“呵呵,和我們主任跟著來的,我負責打下手拎行李。”周從文隨口敷衍。
“別鬧。”肖凱哈哈一笑,“跟你們主任來,肯定要住一個屋子。剛才學會晚餐,你們主任肯定要去參加,你能安安靜靜躲在屋子裡?”
“……”
周從文無奈的看了一眼微醺的肖主任,略有無奈。
這人都喝成這樣了,竟然還跟自己抬槓。很明顯自己就是隨口敷衍,他跟自己較的什麼真呢。
“我前些年和你一樣,藉著學會出來玩一玩,反正食宿、旅費有人報銷,不來白不來。”肖醫生笑哈哈的說道,“但現在早都後悔了。”
“哦?為什麼後悔?”
“這都是資源。”肖醫生道,“我也是近些年才懂,咱倆住在一起算是緣分,來來來,老哥我給你講講。”
周從文看了一眼肖醫生,心裡笑了笑。
不過兩人住在一個屋簷下,有些彆扭,加上2002年很無聊,周從文還是坐下洗耳恭聽。
“我年輕時候狂,對了,老哥我是八十年代協和的研究生,厲害吧!”肖醫生說到協和兩個字的時候,眼睛裡閃爍著莫名的光。
“厲害!”周從文豎起拇指,由衷的稱讚。
協和麼,他不厲害誰厲害。
“可惜,我家裡窮,一個研究生留不下,我那時候還要博士才行。至於現在,博士都留不下,海歸的博士好像都夠嗆。”肖凱有些惋惜的說道。
“你那時候……研究生好像可以吧……你本科不是協和!”周從文忽然想明白。
“對!沒想到你年紀輕輕就知道這麼多。”肖凱雖然有些惋惜,卻並沒有失態,他笑眯眯的說道,“我是在協和上的研究生,在協和人看來屬於血統不純正的那種。
別說我畢業的齊齊哈爾醫學院,就算是華西、北醫又怎麼樣?”
的確,肖凱說的是實話,周從文靜靜的聽著。
“雖然那時候沒留下,但回到地方我可是頂著協和光環回去的。我們老院長是胸科出身,年輕時候在協和進修過半年,一直認為自己是協和人。”
周從文笑了笑,上趕著認為自己是協和人的醫生多了去了,這位老院長的想法也很正常。
“所以別的醫生畢業都在輪轉,我直接定到胸外科,上面只有一名老主任,馬上就退休。”
“時間好像不行吧,晉主治要5年。研究生好像也要2年時間,你們老主任什麼時候退休的?”
肖醫生合掌大笑,“對嘍,你這孩子看著年紀輕輕,我一說你就懂,是不是一直琢磨這事兒來著?”
周從文不置可否。
“老主任退休,又返聘回來,就為了帶我一程,這都是我的老院長安排的。”
“厲害了。”周從文是真心羨慕。
這是扶上馬、送一程,送一程還不夠,為了他走的順利一點,前面的路都重新修一遍的節奏。
“年輕時候沒吃過虧,所以囂張的厲害,沒有注意到和其他人之間的關係,經營的不好。”肖凱嘆了口氣,但臉上依舊保持著笑容,真摯的笑容。
“再往後我犯了一個大錯。”
“什麼錯誤?作風問題?”周從文見氣氛略有尷尬,馬上開了一個小玩笑。
“哈哈哈,作風也能叫問題?只要不過分,知道收斂一點的,你見誰出了大事。作風問題就是一張擦屁股紙,真出了大事拿出來說事兒,只要收斂點,誰都不會因為管不住下面出事。”
周從文沒接話,靜靜的看著肖凱。
“我成了代理主任,一肩挑起我們醫院的胸外科,在我們那小地方也算是有點名氣,整個人都飄了。那段時間我認為老院長對我有提攜之恩,總想著親近,可他一直叫我師弟,這是從協和來論的,我……竟然信了。”
“哈哈哈。”周從文聽到這裡,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