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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零之讀心神探 第4節

趙向晚清晰而冷靜地說出過程:“梅梅故意把寶寶丟在炒貨店門口,被店老闆收留。但他們害怕寶寶哭鬧,在牛奶裡摻酒令她昏睡,酒精中毒嚴重,醫生正在治療。”

周巧秀沒好氣地說:“趙向晚,你別跟他說,寶寶的死活他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許嵩嶺呆站在原地,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回話。

【梅梅是故意的?這怎麼可能?她只有十歲,還是個孩子。我和巧秀把她從孤兒院領養出來,一直把她當作自己的親生女兒一樣疼愛,她怎麼會?她怎麼敢!】

想到自己一直以來對梅梅的信任與寵溺,許嵩嶺茫然地盯著周巧秀:“巧秀,你們是不是搞錯了?寶寶找到了是好事,也許,也許不是梅梅故意,她還小……這個罪名太大。”

先前沒有找到寶寶的時候,周巧秀雖說懷疑自己收養了一隻不知感恩的白眼狼,但畢竟沒有實際的證據,心底存著一絲期待。現在寶寶果然在炒貨店找到,所有資訊都緣自趙向晚詢問梅梅的對話之中,她再無僥倖,確信寶寶就是梅梅故意丟棄。自己的孩子因為酒精中毒在醫院救治,而愛人卻還在為梅梅辯解,不由得怒火中燒,霍地站了起來。

“你還在為她狡辯!你知不知道我深夜衝進炒貨店找孩子的時候有多緊張?你知不知道醫生剛才告訴我寶寶酒精中毒可能會有後遺症的時候我有多麼害怕?你不知道!你只知道護著那隻白眼兒狼!”

她的聲音越說越響,在安靜的醫院走廊迴響。

急診室的門突然開啟,一個身穿白大褂的醫生走出來,皺著眉顯然不太高興:“這裡是醫院,不是你們吵架的地方。”

周巧秀慌忙閉嘴,跑到醫生面前急急地問:“怎麼樣?孩子怎麼樣?”

醫生沉下臉教訓:“這麼小的孩子你們大人為什麼讓她沾酒?太不負責了!等孩子醒來你們記得多喂水促進酒精排洩、代謝,在醫院再觀察兩天。”

周巧秀忙不迭地保證,待醫生讓開一條路,她便碎步邁進急診室,看著躺在病床上打點滴的寶寶掉眼淚。

許嵩嶺心裡牽掛小女兒,也跟著進來,站在周巧秀身後默默地看著孩子。

平時愛哭愛鬧的寶寶現在安靜地躺在床上,圓圓有臉蛋上泛著不自然的潮紅,雪白的床單襯得她虛弱而可憐。這是他的親生骨肉啊,雖說有點恃寵而嬌,不比梅梅乖巧懂事,但依然是他愛著的孩子。

轉過頭正看到周巧秀無聲地流淚,淚水安靜地滑過她憔悴的面頰,許嵩嶺心中湧上來複雜的情緒,既有愧疚、也有疼惜,更多的則是對犯罪分子的憤怒。

“是人販子乾的?可惡!你們報警了嗎?我親自過問這件事,一定要把這些人販子繩之於法,重判!”

周巧秀聽到愛人在這個時候依然不願意責怪梅梅,失望透頂。

【既然他這麼護著那隻白眼兒狼,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氣。離婚!讓他帶著梅梅單過去。刑警工作忙,兩個孩子都是我一手帶大,家裡原本就指望不上他。】

寶寶找到、周巧秀夫妻倆都守在醫院,趙向晚見沒自己什麼事,原本打算離開。可是聽到周巧秀內心計較著要和許嵩嶺離婚,趙向晚駐足抬眸,看向站在老師身邊那道高大威武的背影,想聽聽許警官是怎麼想的。

【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因為市局臨時通知有任務,我應該帶著她們三個去公園,也就不會把寶寶弄丟,害得孩子在醫院受罪。巧秀罵得對,我應該理解她的心情,不該在醫院和她爭執……

該死的人販子,明天我就打報告要求市裡專項整頓拐賣婦女兒童案,至於梅梅,如果真是她故意,必須嚴肅批評。她從小被父母拋棄,既然我們收養了她,就得負責任,是我沒有教育好她,是我的錯。】

身為公安大學的學生,趙向晚深知警察職責,對他們有著濃濃的同理心。許嵩嶺雖然性格固執、偏心養女、對妻子缺乏信任,但他責任感強,工作負責盡職,對收養的女兒沒有一絲偏見。

想到這裡,原本打算功成身退的趙向晚停下腳步,看向走廊那頭赤腳站立的梅梅。

第5章偽裝

◎乾脆利落、標準的舉手禮◎

梅梅穿一件單衣,赤腳站立在走廊青灰色水磨石地板上。

她的一雙大眼睛裡閃著淚光,聲音虛弱而怯懦:“姐姐,你是和我媽媽一起來的吧,你看到我爸爸了嗎?”

【死女人,臭婊子!你又不是警察,跑到我媽面前胡說八道,真是管得寬。我討厭你,給我滾遠點。】

嘴裡發出的聲音乖巧柔弱,內心冒出的聲音卻尖酸刻薄,當這兩道截然不同的聲音在耳邊、腦海中響起時,趙向晚的唇角向下,眼中閃過一絲嘲諷。

——才十一歲,就如此善於偽裝。

趙向晚眼神銳利,目光逼視之下梅梅有一種自己的小心思無所遁形的感覺,這令她開始緊張。

梅梅死死地捏著拳頭,躲閃開趙向晚的眼神,透過急診室的雙扇平開門看到許嵩嶺的背影,頓時像找到了主心骨,飛快地奔跑起來。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赤腳踩在水磨石地板上,發出的聲音在走廊顯得十分響亮,驚動了在急診室陪伴孩子的夫妻倆。

許嵩嶺轉過身,梅梅飛一般地跑到他身邊,一把抱住他的腰,聲音裡滿是委屈:“爸,你到哪裡去了?梅梅害怕……”

許嵩嶺看到孩子赤腳踩在地上,心疼地將她抱起。梅梅依偎在父親懷中,彷彿要從他身上汲取能量。

周巧秀冷冷地盯著這個自己捧在手心裡疼愛的養女,努力剋制著自己的情緒。如果沒有趙向晚幫忙,寶寶說不定就被那對夫妻害了性命,或者帶到鄉下受苦受累。可是梅梅這個始作俑者卻還有臉出現在自己面前,堂而皇之地搶奪許嵩嶺的關注與愛。

“媽媽……”一聲微弱的呼喚打破了病房沉重的氛圍。

周巧秀將所有愛恨都拋到腦後,撲到寶寶身邊:“寶寶,你醒了?難受不難受?頭疼不疼?來,喝點水。”

一看到媽媽的臉,寶寶抽抽答答地哭了起來,抬起胳膊摟住媽媽的脖子:“媽媽,寶寶聽話,寶寶不亂跑,不要賣了我。”

第一次聽到任性的寶寶說出這樣的話,將孩子軟綿綿的身體緊緊擁在懷中,周巧秀感覺內心像有一萬隻螞蟻在咬,細細密密的疼痛讓她呼吸困難,喉嚨口像塞了團棉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梅梅從父親懷裡抬起頭來,低頭看著寶寶,眼中滿是驚喜:“寶寶你回來了!真是太好了。”

寶寶沒有回應。

因為驚嚇過度抱著媽媽死不撒手的她,連許嵩嶺都不肯叫,更不用說丟下她的姐姐。她沒有指控姐姐,只是抱著媽媽央求她不要丟下自己。

周巧秀一邊柔聲哄孩子,一邊牢記醫囑給她喂水,等到孩子好不容易安穩睡著,她這才轉過身面對梅梅。

這個帳,必須現在算!周巧秀根本等不到過夜。哪怕現在已經兩點,哪怕梅梅可憐兮兮地赤著腳,哪怕這裡是醫院。

“你們跟我出來。”

許嵩嶺抱著梅梅站在一旁,因為被周巧秀、寶寶集體忽視而心中惴惴,聽到周巧秀的吩咐,馬上在妻子身後走到走廊。

出門之前,周巧秀看一眼趙向晚,眼中滿是歉意:“向晚,不好意思耽誤你這麼久,等我處理好家事再送你回學校。”

趙向晚向來穩得住,點了點頭:“好。”

周巧秀站在走廊,深吸一口氣:“梅梅,你知道我是在哪裡找到寶寶的嗎?還得感謝你和趙向晚提到的那些資訊,公園後門、炒瓜子。公園後門人來人往,容易被人查到,所以你帶著寶寶穿過一箇舊小區,將她送到小巷子裡。那裡一共有三家炒貨店,老吳炒貨店最靠近街口。聽鄰居們說這對夫妻一直想要個女兒,你故意把寶寶丟在那裡,是算準了他們會將她藏起來吧?

如此縝密的心思,我還真是小瞧你了。明明是你故意把寶寶帶到公園後門丟棄,你卻對我們、對警察說是在遊樂場寶寶鬆開你的手,去了哪裡你什麼都不記得了,你的心腸……真狠吶!”

周巧秀此刻聲音非常平靜,但那份平靜之下卻醞釀著巨大的風暴。結婚十幾年許嵩嶺第一次見到寬容大度的妻子這般模樣,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

如果周巧秀說的話是真的,那他懷裡這個十一歲的孩子就是個魔鬼!

梅梅呆愣愣地看著母親,眼睛裡閃著淚花,哽咽著說:“媽媽,我是真的不知道,什麼後門、炒貨店,那些都是那個姐姐說的呀。寶寶走丟了我也害怕的,您相信我。”

梅梅掙扎著從父親臂彎中下來,赤腳站在地面,衝到趙向晚面前,仰著小臉帶著哭腔說。

“姐姐,你為什麼要害我?你問我的那些問題我聽都聽不懂,你為什麼說我是故意弄掉妹妹?爸爸媽媽把我從孤兒院領養出來的那一天,我真的非常感激,感謝老天在我被親生父母拋棄之後又送來這麼好的爸媽。我知道感恩,真的,我努力讀書、用心帶妹妹,我會好好報答爸媽,怎麼可能做出故意丟掉妹妹這樣的事?寶寶是我媽媽的命啊,我怎麼可能這麼壞!”

可是,趙向晚卻聽見她的內心在瘋狂地尖叫。

【你這個壞女人!要不是你多嘴,寶寶這個愛哭鬼早就離開這個家了。媽媽傷心一陣子之後就會接受現實,她和爸爸會只愛我一個,永遠只愛我一個!】

迎上梅梅一雙淚眼,趙向晚不急不慢地說:“妹妹要是不在了,這個家裡就只有你一個孩子,爸媽永遠只愛你一個,是不是?”

梅梅覺得眼前纖瘦高挑的陌生姐姐實在太可怕,彷彿能夠看透她陰暗的內心,說的每句話都讓她感覺呼吸困難、心跳加速,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感湧上心頭,她瞪大了眼睛:“你亂講!”

趙向晚沒有與梅梅繼續糾纏,抬頭看著許嵩嶺:“許警官,表情是人遇到有效刺激時的第一神經反應,先於理智思維產生,比語言更真實。我能透過人們表情的變化來判斷他是否說謊,也能透過問題設定探尋到真相。我先前詢問梅梅的問題,都是有意為之,能夠迅速在炒貨店找到寶寶就是證明。所以……請你相信周老師的判斷,梅梅絕不是個天真的孩子。”

作為一名經常與罪犯打交道的刑警,許嵩嶺自然也有一套辨別謊言的經驗,他第一次聽說還能透過面部表情、有意識的問題引導精準探尋出真相,覺得簡直是天方夜譚。如果有這樣的人存在,那以前遇到難纏的罪犯直接讓趙向晚一問不就真相大白,哪裡還需要警察審訊?

太過玄幻,許嵩嶺下意識地反駁:“不可能。”

趙向晚往前踏出一步,與許嵩嶺靠得近了一些:“許警官,今天你因為臨時執行任務而沒能帶孩子們去公園,不如我們來猜一猜你執行的是什麼任務?”

許嵩嶺的心聲在她腦海中響起。

【城北郊外發現兩具無頭女屍,現在城北派出所、市局刑偵支隊已經成立專案小組,因為案件性質嚴重怕引起民眾恐慌,要求嚴守秘密,目前除涉案人員外根本沒有人知道此事,就不信這小丫頭能猜得出來。】

“是惡性案件,對不對?”

許嵩嶺上下打量了趙向晚一眼,從鼻子裡發出一聲輕哼。

“綁架、搶劫,還是人命案?”

聽到人命案這三個字,許嵩嶺的左眉明顯地抖了抖。

“出了人命,要求嚴格保密,看來影響非常惡劣……死無全屍?分屍?斷頭?”許嵩嶺的臉部肌肉開始變得僵硬。

“不只一個受害人?男人、女人?一個、兩個、三個?”

問完這一句話,趙向晚雙目微眯,琥珀色清淡眸子在燈光下熠熠生輝:“許警官,兩名女性受害人、無頭女屍,對不對?”

許嵩嶺不敢置信地看著趙向晚:“我什麼也沒有說!”

趙向晚嘴唇微彎:“語言會騙人,可是表情、動作卻不會。眉毛、眼睛、嘴、鼻子、面部肌肉,它們的變化組合出無數情緒的表達。因為過於細微,因此被稱之為微表情、微反應,別人或許看不清、辨不明,可是……我可以。”

十歲開始獲得讀心術,提前知道真相之後再來觀察對方的反應與表情,趙向晚漸漸摸索出一套獨特的識人之術。這套方法可以將她的讀心術掩藏起來,顯得更為科學合理。

“老許,趙向晚是我的學生,我正是知道她的能力,所以才連夜找她來幫忙。我們能夠這麼快找到寶寶,還得感謝趙向晚。”周巧秀現在對趙向晚心服口服,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她的傑出能力。

眼見得父母都相信了趙向晚的話,梅梅知道大事不妙,趕緊跑到父親身邊拉著他的手,咬著嘴唇可憐兮兮地說:“爸爸,我好冷。”

許嵩嶺鬆開了她的手,面色轉得冷淡:“冷就回病床上躺著。”

賣慘沒有得到應有的反應,梅梅更慌了,轉頭看向母親:“媽媽,我好餓,想吃你做的雞蛋煎餅,我在孤兒院的時候從來沒有吃過那麼好吃的煎餅。”

這一句話成功擊中周巧秀的內心。

想到當年在孤兒院第一次見到梅梅,她又瘦又小,睜著一雙大得出奇的眼睛,怯怯地拉著自己衣角:“媽媽,你是我的媽媽嗎?我好餓。”

善良的周巧秀最見不得孩子受苦,當即抱起她辦理了領養手續,帶回家給她做的第一頓飯就是雞蛋煎餅。沒想到,這孩子一直記到現在。

周巧秀的眼神明顯柔和下來,許嵩嶺卻硬起了心腸:“三歲看大,七歲看老,才十一歲就心思如此歹毒,害得寶寶酒精中毒。許珍梅,你這樣的女兒,我們家養不起!等明早派出所提審那兩個柺子,一切依法處理,該怎樣就怎樣。”

梅梅臉色變得慘白,呆呆地站在地上,眼淚都忘記了流,感覺自己被整個世界拋棄。

深夜,冰冷的地板,赤腳而立的小女孩,滿是淚痕的臉,畫面很悽慘。

趙向晚內心卻沒有一絲波瀾。一個為了獨佔父母之愛故意丟棄妹妹的女孩子,不值得維護,更不應該被原諒。

眼前一道高大的身影將日光燈管發出的光線遮住,陰影中趙向晚看到嚴肅的許嵩嶺走到自己面前,面容鄭重而堅毅:“趙向晚同學,感謝你的幫助,多謝!”

說罷,許嵩嶺右手五指併攏、手掌伸平,舉至右眉處,然後放下。警察干脆利落、標準的舉手禮,表達尊重與認可,這讓趙向晚內心湧起濃濃的自豪與驕傲。

因為意外而獲得的讀心術,曾經讓她的童年變得迷茫而痛苦,但是現在,她卻能利用自己的能力幫助老師、幫助警察。

趙向晚回以同樣標準的舉手禮,挺起胸膛:“應該的。”

她的聲音清亮,帶著一絲少女的稚嫩,宛如清澈的小溪流淌過幽靜山谷,激打著山澗青石,泠泠作響。

許嵩嶺與周巧秀對視一眼,這一刻兩人都有一種感覺:沉穩、冷靜、不驕不燥、能力卓絕,眼前這個女孩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第6章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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